三十三、擦肩而过

很多时候，看似自主的自我不就如河面漂浮的树叶一般，不能左右自我，只能随着现实的河流随波逐流着。 听闻父亲话后，陈宣怅然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小时候我会偷偷流泪，特别是看到别的同龄人在父母身边撒娇玩耍，会嫉妒，怨恨你们，但长大一点后我就释然了。” “是你们在外拼搏让我和爷爷奶奶可以丰衣足食。” “现在我加的更不会恨你们，只有感激之情。” “特别来到甬城后，我更加深有体会，你们身不由己为生活风尘仆仆的无奈。” 这番话听的陈天宇差点老泪纵横，在儿子面前掉出眼泪来。 看向儿子逐渐褪去稚嫩转而有些刚毅、棱角分明的脸庞轮廓，那双深邃专注的成熟眼眸。 陈天宇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同时才猛然察觉原来儿子已经长大了，他远比同龄人要成熟和沉稳，学会和懂得了理解和包容。 身为父亲的陈天宇欣慰不已，内心却也充斥着淡淡的失落。 时光如流水不觉飞逝，自己似乎就这样错过了儿子的成长和童年。 而身不由己真的是理由吗？陈天宇不禁地扪心自问起来。 不知不觉，蹉跎半生的自己既没有事业上的成功，也没有陪伴儿子的成长。 似乎察觉到黯然的父亲心情很糟，陈宣目光一闪，忽然话锋一转问道；“爸爸，你知道阿光吧？” “阿光？” “嗯，当然知道你儿时最好的玩伴和朋友，你之所以打篮球就是他带动起来的对吧？”陈天宇一怔旋即飞快地答道。 “比起他和他的家庭，我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呢。” “起码我的父母只是因故无法将我带在身边罢了。”陈宣低沉的说道，他不善于安慰人，况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少年只能用别人的例子来做对比，让父亲不在难过。 “唉，那个娃儿是挺命苦的，他年龄跟你差不多大，应该马上要读高中了吧？” 陈天宇叹了口气，儿子口中的阿光叫周光是同村里周姓人家的孩子，因为父亲烂赌又整日酗酒打老婆，原本好好的一个家搞的家徒四壁，最后老婆受不了也跑掉了。 年幼患有麻痹症的周光只能跟着年迈多病的奶奶相依为命…… “阿光，阿光他因病夭折了。” 少年深吸一口气，然后努力地故作平静地耸了耸肩膀，极力地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了噩耗。 “病夭折了？！” 爸爸陈天宇笑容逐渐化作震惊和错愕，“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自从陈宣去了县城读初中后，自己就不曾在关注过阿光，没想到儿子幼年租最好玩伴居然去世了。 这就是最近儿子郁郁寡欢的另一原因？ “初二那年吧。” 脑海不由地浮现阿光那皮包骨头的憔悴脸庞和他最后努力举手冲自己打招呼的样子，陈宣用低不可闻的地声音回道，眯起眼来努力地不让自己流泪。 陈宣真的不想在流泪！ 阿光说过流泪是最没用的表现，陈宣还记得阿光吸着鼻涕说出的这番话洋洋自得的样子，从此以后自己就学会了不在轻易流泪。 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流了几次泪！ 在难的时候他都不曾流泪，可是今天现实的生活，父亲的受辱，阿光的夭折，少年的泪似乎要流干了。 爸爸陈天宇看着眼眶泛泪的儿子心头亦是五味杂陈，这个在外打拼多年的汉子张了张嘴巴，最终没有在说话。 这位父亲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儿子。 这就是现实啊！ 阳光明艳的河面上倏然掠过一道翠绿灵巧的身影，一只艳丽的翠鸟完美地点水，衔起一条白条转瞬又飞掠而去消失在河面，涟起淡淡的水波也很快的消失。 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只是河里的鱼儿少了一条，谁会在意呢？ “人生苦短，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也不想你们受累。” “所以爸爸让我回老家去吧！”陈宣嘴唇蠕动话到嘴边却卡壳般难以说出口。 站在石桥上，能隐隐看到远处的小清河公园那翠绿茂盛的美丽景色，公园里不少穿着西装的人隐隐簇拥着一个倩丽曼妙身影耸立在远处荷花丛的走廊上.. 父子俩都谈话似乎没有达成结果，但无疑父子之间的隔阂无声息消融了些。 至少彼此之间，懂得了对方的想法，而沟通是如此重要。 推着车继续前行，父子之间彼此多了许多了解，两人的步伐趋向一致，推着车子似乎也不在那么吃力了。 不知是否是靠近清爽公园的关系，连空气也不在那么燥热了，隐隐能感受到空气流动的带来的一丝丝清凉。 在走到小清河公园的出入时，前面非机动车道上停着的几辆漆黑豪华越野车挡住了过往去路，几部汽车一直原地嗡嗡作响，没有熄火。 父子两人等待了片刻却见对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就在爸爸陈天宇打算上前叫对方挪下车的时候，一对气质出众极为吸睛的父女从公园里缓缓走了出来。 那个女孩年龄约莫和陈宣差不多大，漆黑的长发披肩穿着白素地百褶裙透着独特的清秀和隽美，林间稀疏穿落下的光线恰巧落在她身上似恰到好处浑然天成的打光，让她美不胜收，像古典画中的仙子一样出尘而明媚。 对方睫毛卷动恬然地扫了眼远处推着电瓶车的普通少年一眼，没有丝毫停留带着些许失落的一掠而过。 汽车一溜烟地离开了。 父子两人则推着车也一步步离开了小清河公园.. 少女坐在宽敞豪华的车内点漆般的眼眸看着车窗一侧倒飞的景色怔怔地出神，看得出她心事重重。 忽然她淡淡的弯眉蹙起，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 “怎么了晴晴？” 坐在他身旁的父亲急忙关切地问起来，“哪里又有不舒服的地方了？” 少女下意识摇摇头，就在刚才似乎有个身影莫名地熟悉，似乎似乎那个少年，但又觉得荒谬，对方只是路过的行人罢而已。 是自己患得患失了？ 少女不禁地扭头看向车尾后挡风玻璃想要最后确认一眼，可汽车已经转角，车后除了高楼大厦，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