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阳谋

“都说球场如战场，直至今天我左小天才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上兵伐谋，上兵攻心。” 在场的人无不在惊愕失色后细细咀嚼起这两句话的意义，对这个之前看似风格鲁莽的少年有了全新认识。 “只是一手最简单的故技重施竟瞬间让我产生了怀疑和犹豫失去了判断，所以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防守失利的左小天不怒不急反而称赞连连，展现出极为从容的自信风采，似乎这样的对手才是值得与他左小天对垒一战的人。 打进这至关重要的一球连对手都赞不绝口，于是乎周围人的目光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起初的异样鄙夷渐渐变成了认可和新奇。 即便是在积极和善的氛围下，可少年既没有表现出骄傲开心也没有过多冷峻扮酷。 他目光波澜不惊不曾泛起丝丝涟光，还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清冷姿态，似见惯风浪大彻大明悟的人，不被眼前的赞许和崇拜所迷醉，少有的镇定自若。 难怪左小天也忍不住想问对方身份，众人才晓得这少年铅华洗尽气质如兰如璞玉浑金浑然不显，并非是他衣着普通相貌不扬，而是自己等人眼拙不识玉啊。 “楠姐，你看到了吗？阿宣他进了耶，真的好潇洒。”萧阿喜眼睛笑成了弯月，喜难自禁的开心雀跃。 赵楠笑的有些尴尬和勉强，带着牛仔帽的缘故，萧阿喜没察觉到赵楠俏丽红彤彤的好似中暑般泛着古怪的红晕，这球让她为之前的质疑摇摆而羞愧不已。 陈宣的故技重施的一球非但给了左小天一个“耳光”更给了现场无数不看好他，不看好这球的人一个响亮“耳光”。 倘若陈宣知道赵楠的心理活动，他一定会平静且没有丁点介怀的告诉对方自己一点都不在意。 是啊，从轻视到欢迎，从嘲讽到敬仰，从农村走来的自己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类似的两极反转。那些看似喧嚣无法忍受的嘲讽和压力，最终都会化为滋润自己的养分和动力。 “阿宣果然深藏若虚骗过了我们所有人，所以是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了吗？” 曹仙之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昔飘逸与睿智，心头思忖着少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这一刻的。 从对付费劲那个大块头开始，他就不动声色的展现出让人惊艳的谋略手段？ 这种可以被看做球商的谋略不可谓不深沉，让他几乎不声不响兵不血刃的就完胜比自己体格占优的费劲。 眼下却又凭此骗过了经验丰富的左小天，将自己拉出绝境扳回一城，无至此怕是左小天也不敢小觑他了。 “心安静则神策生，虑深远则计谋成。” 东海中学的年少老成的任由莫名地想起这句话来。 能够与几短时间内想出对策来应付强大对手，足见少年的心思敏捷与深谋远虑。 除此之外，他是否还有其他依仗和后手让他足以平静自然的思考对策呢？任由总觉得自己还是忽略了某一点。 “教练，从第一次进攻时，这个叫阿宣就在布局了对吗？”远处，站在人群外的江凡在瞥见这一对攻后，似来了兴致，转身请教起身旁的曹振海来。 一直关注着局势的曹振海却摇了摇头，“或许更早，从这个少年不动声色的提出用美式单挑做规则的时候，我想他大概就谋划好了该如何应付小天了。” “好一个深谋远虑。” 江凡眸光一闪，看向场内陈宣的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可惜比赛并未结束，一时的计谋功成固然可以暂时逞能，但小天学长既已识破对方计谋，这局比赛怕是也失去了悬念。” “你错了，后手未出，悬念一直都在。”曹振海却摇摇头，“少年的布局深沉，可并非只为了一招一式的得失，他的目的至少是要在这次斗牛中做到不输。” 江凡瞳孔巨震，“他还有后手？” “刚才那球的胜利，已让小天怒不可遏感到被深深冒犯了。我太了解小天，他越是表现平静自然的姿态，内心就越是充满了怒火。”曹振海点点头，“连你都对这球的结果大感意外和震惊，你猜小天要用怎样的进攻才能弥补掉少年这次进攻带来的效果和震撼呢？” 江凡一震，心思通络的他在瞬间反应过来，眼神渐渐亮起，“小天学长声名在外，却也为声名所累，若他以其他手段进球，就算赢了也难免招致些非议说他以强欺弱赢得不光彩。如果想要赢得光彩盖过这球的光芒，唯有再次使用背转策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就是他的后手？！” 曹振海点点头，称赞道；“很好，你的推测没错！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个少年布局深远环环相扣，从一开始就画下了一条线，让小天不知不觉中走进了这条线中，待到惊觉时也只能沿着这条线走下去，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所以接下来小天学长这球还会是背转过人？” “这样岂非是刚才进攻的调转和重演？那么少年了然于胸之下定然提前防备布置，这就是教练你说的悬念依旧？” 江凡面色沉重，他自问天赋过人心思缜密，但绝没有场上少年这样的深谋伎俩。忽然他感到背脊有些丝丝发凉，不知道是不是体表汗水蒸发所致。 “没错！” “这个少年虽然年龄不大但势必是一个久战沙场的狠角色，绝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他应该执行过无数次赛事洗礼和最后一攻的输赢考验，唯有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才能磨砺出他这般的心机和心态啊！” 说着，曹振海好奇问道：“江凡，初中三年真的没见过这个少年？” “初中部最强的几位乔彤、周瑾、郝亚楠、张佑佑等人我都很面熟，可以确定这个叫阿宣绝不是甬城人。” 江凡笃定的摇摇头，旋即欲言又止道；“教练，这样的少年可遇不可求，等下是不是尝试和他接触一番？” 对于江凡积极的招揽，曹振海眉头舒展露出一个颇感意外的表情。 现在各高校特招生很多，特别是篮球运动火热的当下，很多学校都在大力挖掘那些天赋过人的篮球特长生，甚至不惜去外省招揽挖掘。 江凡隐隐有一种直觉，这个少年和这场忽如其来的风波一样，像是一个变数会改变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