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来龙去脉

将露西托付给海格，并再三叮嘱她不要到处乱跑后，克洛伊跟着邓布利多，来到他办公室里。 和克洛伊上次来相比，这里没有任何变化。墙壁上挂着的肖像画里，历任校长似乎永远在打瞌睡。凤凰福克斯看到她，依然发出热情的鸣叫声。 邓布利多走到储物柜旁，摸索出一瓶威士忌，摇晃着对克洛伊笑道：“还是老样子，对吗？” 克洛伊抿了抿嘴唇，还是说道：“给我杯牛奶就好。” “看来，你总是喜欢给我找麻烦。”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没有收敛，甚至更甚了些。他又在柜子里翻找了会儿，竟然还真翻出来一瓶纯牛奶。 “你是在柜子里施了个无形伸展咒吗？还是直接连到超市里的？”克洛伊有些无语地说道。 “当一个人老了，他的准备工作总会比那些年轻人做得更足一些，因为他已经没有试错空间了。”邓布利多说着，又找出两个茶杯来。 他先给克洛伊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接着说道：“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吗？” 克洛伊张了张嘴，却没理出什么头绪。 邓布利多见状，愉快地笑了笑，接口说道：“那我先来考考你吧。你知道第一次魔法战争刚结束的时候，我们和人类的关系是怎么样的吗？” “听说当时关系还不错。”克洛伊谨慎地回答。 她只在纽特和蒂娜的嘴里听过一些，但如今，已经找不到可以相信的历史资料。 “你说的没错。更准确地形容，当时巫师和人类完全处在蜜月期。大家都热情地想要拥抱新世界。” 邓布利多说着，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巫师的能力在战后重建工作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人类那边的各种新发明，也给巫师的生活水平带来了不小的提升。所有人都坚信，大家梦寐以求的未来即将来临。” “但是？”克洛伊耸了耸肩。 一般这种开头，后面都难免跟上一句“但是”。 “是啊，“但是”……”邓布利多叹了口气。 “最开始，没人在意那些小的摩擦。也许只是一次失业抗议，一次罢工游行，一次号召人类自强自立的演说，一次针对巫师的恐怖袭击。直到最后，这股浪潮席卷了世界的每一寸土地。”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低声说道：“这一切的开头都太过细微，但成长的速度又太过迅速。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推动着一切。” 最后，他又叹了口气： “等我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时候，历史的车轮已经不可阻挡。那一刻，我就觉得自己像只蝼蚁一样。最多算一只强大点的蝼蚁罢了。” 克洛伊突然嗤笑一声，开口问道：“莱斯特兰奇墓穴里的那两个巫师，其实是你的人，对吧？你是故意学我说话的？” “哦？”邓布利多满脸笑容。 “虽然在当时，我的那番喊话自认为很热血。但事后想想，我决计算不得是个优秀的演说家。至少，我不认为自己能做到格林德沃都没成功的事情。” 前一秒还跪在地上，祈求格林德沃给他一条生路的男巫，下一秒就成为悍不畏死的英雄？这样的故事也许更适合出现在童话里。 克洛伊也学着邓布利多的样子叹了口气，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所以说，那位第一个站出来的男巫其实是金斯莱，后面问我“哪怕出去又能怎么样”的女巫是唐克斯，对吗？” 邓布利多只是笑着说道：“在玩弄人心方面，盖勒特确实无人能及。” “那您可就谦虚了。依我看，您并不比他差多少。”克洛伊撇撇嘴，抓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气氛稍微变得尴尬起来。大约过了十来秒，邓布利多率先开口：“其实，当第一个人站出来后，剩下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了。你的演说一点儿也不差劲，只是需要一点点助力。” 不等克洛伊再开口，他眨了眨眼睛，紧接着又说道：“关于这件事，我也没觉得能瞒住你太久。” “行吧，那你接着说。”克洛伊不置可否。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蜜月期结束。” “是啊，蜜月期结束……”邓布利多又摇了摇头。“直到蜜月期结束，我才意识到，也许在当时，世界还没准备好接纳我们。” 克洛伊微微思索着，联想到今天教职工会议中提到的教育改革，试探性地问道：“你觉得现在就能接纳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邓布利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飘忽不定的语气诉说着。 “是因为人类和巫师间的冲突，从而产生了矛盾呢；还是两者本来就存在矛盾，从而导致冲突呢？” 克洛伊瞟了邓布利多一眼，回答道：“冲突只是表象，矛盾才是根源。很明显的道理。” “没错，很明显的道理。所以无论是人类取胜，是格林德沃取胜，甚至是我们的汤姆·里德尔小朋友取胜，都只不过解决了表面上的冲突而已。只要根源上的矛盾不解决，冲突就会不断诞生。” 邓布利多顿了顿，接着说道：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和你说过——对抗，只是斗争的一种形式，而不是一切形式。我们斗争的目的，是为了化解矛盾，而不是消灭冲突。” “大道理谁都会说，不是吗？你还不如讲讲我们到底该怎么做，这更实际一些。”克洛伊又耸了耸肩。 “至少，大道理能让我们在大方向上不出错。至于具体怎么做，历史上其实已经给出答案了。” “给出答案了？你就一定要这样说话，不能讲明白些？”克洛伊不满地追问。 可邓布利多再次举起他面前的茶杯，低头抿了一口。看他的架势，似乎克洛伊不自己给出答案，这场对话就永远不会结束。 校长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安静。克洛伊甚至能听到，在邓布利多墙后的画像中，校长们轻轻的呼噜声。 大约过了五分钟，她才试探性地问道： “工业……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