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好人好心

牤子骑马驮着小百家陪同西安县武装部刘琦部长和三名干事到幸福屯。 小梅一家人突然惊闻小百家的身世，就像做梦一样，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但是铁证般的现实摆在面前，又不得不信。 当晚，牤子没有送小百家返回孟婆家照顾父亲，而是留在了幸福屯家里。 武装部长刘琦担心出现意外，留下女干事住在小梅家寸步不离守护小百家。 且说，幸福屯有人看见牤子和小百家骑马回来了，还有四位武装人员骑着两辆摩托，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过多久，小梅家院外就聚集了很多社员群众，其中有牤子娘、大憨和托娅，还有四姑娘、琪琪格和花喜鹊，王奎队长也赶过来想知道究竟。 没想到，小梅家的大门口有两名全副武装的武装部干事，还设了一道警戒线，禁止外人擅自进入院里。 乡亲们见把守人员腰间的武装带上挎着枪，这阵势把大伙吓坏了。 王奎队长上前向两名武装部干事打探情况：“同志，能否过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武装部干事回复道：“很抱歉，为了安全起见，暂时无可奉告，请乡亲们配合一下，不要在此聚集。” 王奎队长恳求道：“同志，可否告诉我们，这家人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不是犯什么事，我们武装部来做个调查，请乡亲们放心。” 武装部干事的回答让乡亲们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 王奎队长让乡亲们不要聚集在小梅家门口，大伙并没有离开，只是退到了牤子家院外。 过了一会儿，武装部长刘琦和另外两名干事返回县城，女干事留守，继续在小梅家大门口警戒。 送走三位武装部人员，牤子暂时没有回家，与小梅、小梅妈、叶坤老师一起回到小梅家屋里，他要详细告知发现小百家身世之谜这件事。 小梅妈和小梅顾不得做晚饭，都聚在东屋，叶坤老师也准备洗耳恭听。 牤子讲述了发现小百家身世之谜的全过程，以及小百家的亲生母亲和吴老头刘老太夫妇的往事。 小梅妈和叶坤老师好听着动容，小梅搂着小百家姐弟俩更是以泪洗面。 牤子讲完了，叶坤老师发表感慨道：“为了中国的解放，为了建立新中国，无数仁人志士和革命烈士抛头颅洒热血，不知有多少个小百家和亲人骨肉分离，正是他们的牺牲和奉献，才换来今天的幸福生活，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 “没人听你高谈阔论，”小梅妈道，“牤子，你和你老师聊，百家也坐那儿歇一歇，小梅跟我做饭去。” 此时的小百家依偎在小梅的怀里，紧紧抓着小梅的手不肯松开，手心捂出了汗，仿佛惊弓之鸟，茫然不知所措。 “没啥事我就先回家了，”牤子起身对小百家道：“弟弟，哥哥明早回矿山工地，你就别去照顾爹了，先留在家里，等你亲生父亲的消息。” “我不，”小百家瞬间泪如泉涌，“我跟你回去照顾爹。” “百家，你就留在家吧，你不想姐姐啦？姐姐舍不得让你走。” 小梅说着，搂着小百家止不住流着眼泪。 “我想姐姐，可是我要去照顾爹，还要让婆婆和娜娜姐教我学给人看病。” 小百家一句话泄露了天机，叶坤老师和小梅一愣。 牤子解释道；“给我爹治病的孟婆和孟娜非常喜欢小百家，孟婆收小百家当徒弟了。” 牤子刚才讲小百家身世之谜过程中，就提到了孟婆和孟娜，听说牤子的父亲在孟婆家治病住在孟婆家，小梅就非常敏感，现在又听说孟婆收小百家为徒，小百家称呼孟娜为娜娜姐，小梅心里更是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但此时已不是彼时，叶坤老师和小梅对这件事都保持了沉默。 这时，小梅家大门口和院中来了八位民兵，这些民兵是刘琦部长联系鹿山人民公社武装部，派来协助警戒的。 有这些民兵警戒，武装部女干事回到了屋里。 听说小百家明日一早要随跟牤子回孟婆家，女干事道：“这恐怕不行，我是有任务的，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最好暂时让小百家留在家里，否则我无法向上级交代。” 牤子道：“弟弟听话，你先在家住几天，爹由我来照顾，过后你再去跟婆婆和姐姐学中医。” “哥哥，姐姐，我好害怕，”小百家哭道，“我害怕他们把我领走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 “那也不能不认亲生父亲，”牤子鼻子发酸，“弟弟，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姐姐永远是你的姐姐，哥哥也永远是你的哥哥，咱们拉过勾的，一百年不许变。” “你骗人，拉过钩你为什么不娶小梅姐姐？以后我怎么办？” 关键时刻，小百家像针扎一样刺痛了牤子和小梅的软肋，只见小梅实在忍不住，哭着跑出了屋。 “百家，我是你爸，小梅妈也是你妈，你哥哥家还有你爹和娘，到啥时候咱们都是一家人，怎么就没法办了？”叶坤道，“好孩子，亲生父亲是一定要认的，你也不想一想，你的父亲见到你会是多么高兴，你现在有三个家，还有师父和师姐教你医术，将来前途无量，爸爸都替你欣慰，你应该高兴才对。” “我要哥哥姐姐，我要爸爸妈妈，我要爹和娘，我还要婆婆和娜娜姐姐，我不想离开你们……” “弟弟，没人说让你离开我们，等你认了亲生父亲，你只是又多了一个家，多一个父亲和一帮亲人爱你，呵护你，多好呀。” “不好……” 小百家情绪激动，牤子本来想回自己家，一时却无法动身。 小梅妈和小梅把饭做好了，招呼大伙吃饭，牤子起身想告辞，小梅泪眼看着他堵在了门口。 “牤子，又不是外人，走什么走，别让人笑话。” 小梅妈一句话，牤子不得不留下来一起吃饭。 饭桌上，小梅妈询问女干事的姓名，女干事说她姓陈，名叫陈莉，感谢盛情款待。 牤子坐在饭桌上挨着小百家，小百家挨着小梅，这和以前在一起吃饭的场面截然不同。 懂事的小百家站起身，要和小梅换位置：“姐姐，我想坐你这儿。” 小梅知道小百家的心意，与他换了位置。 牤子再次与小梅坐在一起，有些不自在。 小梅见牤子不动手夹肉，一边给小百家夹肉一边给牤子。 牤子不拒绝也不说话，不抬头只管吃。 小梅和小梅的父母心情很复杂，这顿饭虽然丰盛，但吃得比较沉闷。 饭后，又经过一番劝说，小百家才肯留下来. 牤子起身告辞，陈莉道：“百胜同志，小百家的身世仅限于咱们知情的人，在没有接他走之前，请你暂时保密，不要对外人讲，以防万一。” 牤子道：“好，请你放心。” 牤子走出屋子，小梅跟出门外，本想有话对牤子说，见外面有许多武装民兵，只好作罢。 牤子来到自家大门外，家人和乡亲们围了上来。 四姑娘迫不及待地问道：“牤子哥，到底发生啥事了？急死人了。” “暂时需要保密，大伙就别问了，过后都会知道，不是什么坏事。” 花喜鹊见牤子不肯说，分析道：“我看是跟小百家有关系，这孩子从小就不知来路，始终是个迷，估计背后牵涉出了大事情或者大人物，是谁的私生子也说不定，不然不会来这么多民兵看守，我是没见过这阵势。” 牤子看一眼花喜鹊道：“别瞎猜了，过几天就知道了。” “牤子哥，这几天你在工地咋过的，我们在家吃香喝辣的，秧歌戏你都没看着。” “比你吃得好，杀猪宴我都吃过，秧歌戏算啥，我还在俱乐部看一场电影呢。”牤子道，“工地上挺顺手的，大伙都挺好，估计二月二就完活了，不用挂念，都回去吧。” 说着，牤子和大憨、托娅一起回家，四姑娘、琪琪格和花喜鹊也跟着进了院子。 牤子告诉家人，父亲的治疗很有效果，家人听后很高兴。 家人再次问起发生了什么事，牤子信守承诺，保守秘密，但言语中透露出与小百家身世有关，大伙心照不宣也就不再问了。 在家里洗洗头，刮刮胡子，换了一身衣服，牤子把马送到奶牛场喂料。 四姑娘跟着牤子来到奶牛场，滔滔不绝地向牤子讲述这几天屯子里发生的事。 很多事牤子已经听说了，却没有四姑娘讲得这样具体。 四姑娘讲得没完没了，牤子打断她问道：“大成这几天来了吗？” “提他干嘛，”四姑娘不高兴道，“昨天得瑟来了，我把他介绍给丽云了，牤子哥，你说他俩是不是挺般配的？” “你这不是瞎胡闹吗？大成是奔你来的，你把他介绍给丽云，击鼓传花呀？” “咋了，免得他对我不死心。” “大成一心一意对你，可能移情别恋吗？”牤子道，“你想当花喜鹊，大成不可能买你的好。” 四姑娘笑道：“他俩让我用木头定上门，关在一个屋里，唠了半天呢，哈哈哈~” “你就作罢，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我就作，就不后悔。” “你赶紧回家去，别在这儿缠着我。” “要回咱俩一起回，”四姑娘道，“你不跟我爹汇报工地的事呀？” “我是谁呀？干啥吃的？要汇报也轮不到我，你回家告诉你爹，大伙都挺好的，二月二都能回来。” “那二赖子和金妮结婚了，你不去看一看呀？”四姑娘道，“不管怎么说，你曾是二赖子的二大舅哥。” 四姑娘的这个提醒，牤子觉得有道理，知道二赖子和金妮结婚了，他没有赶上，既然回来了，应该去祝贺一下。 牤子想着，动身去往二赖子家，四姑娘陪着他，始终没离开他左右。 到了二赖子家，二赖子和金妮见牤子和四姑娘来了，格外的热情。 “牤子，啥时候回来的？来给我送贺礼呀？”二赖子嘻嘻笑道。 “真不要脸。”四姑娘挖苦一句。 “是该给你送点贺礼，”牤子道，“祝贺你和金妮姐喜结连理，早生贵子。” “谢谢牤子，借你吉言，我俩天天晚上都在努力。” 金妮被二赖子不着调的话羞得脸通红，赧赧地问候牤子一句：“过年好！” 牤子和四姑娘进屋看了看，有女人的家就是不一样，二赖子的家被金妮收拾得干干净净，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小家很温馨。不协调的是，金妮和二赖子胳膊上都带着孝。 牤子忽然对二赖子家几样东西好奇。 二赖子家炕上摆着饭桌，饭桌上凌乱地堆放着硬皮纸，还有浆糊。 还没等牤子发问，四姑娘就问道：“金妮姐，你俩这是在干啥？给你爹扎花圈呀？” “假小子，你给我闭嘴，”二赖子道，“你家花圈这么扎呀？” “不要脸，二赖子，你说谁家花圈？”四姑娘又被惹恼了。 二赖子没有理会四姑娘，向牤子解释道：“艹特妈的，生产大队不让我进城拉货，别以为回生产队我就挣不到钱了，我和媳妇正在搞实验，我不出幸福屯，你看我能不能把钱挣来。” “你俩这是在做啥实验？”牤子上前仔细瞧一瞧，没有瞧明白。 “瞧不明白就别问了，天机不可泄露，等我生产出来东西，你就知道了。” 四姑娘仔细一看，说道：“我知道了，糊纸牌，打麻将推牌九用的，我看别人糊过画过，十天半月才能弄成一副牌，一副纸牌能卖五块钱。” “假小子挺聪明呀，还十天半月？”二赖子道，“等我试验成功了，我和媳妇俩人一天能做十副牌，假小子你信不信？不信就跟我打赌。” “谁稀罕跟你打赌，你能耐。” 四姑娘和牤子都不敢小瞧二赖子，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弄，但这小子肯定有道道。 牤子没有在二赖子家久留，临走给了二赖子二十元钱厚礼。 二赖子见牤子给他这么多钱，喜出望外：“还得说是我二大舅哥，就是敞亮，我祝你万寿无疆，让假小子给你当二房。” “去你么的。” 四姑娘骂了一句二赖子，拉着牤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