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真牛假牛

虽然高三学生已经对很多故事刀枪不入，但“二凰一凤”的故事仍然持续引发着学生们的兴趣。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后，文科班的一帮男生又聚在教室外走廊上热烈地谈论着。只有百事通似乎毫不关心，在人群外围抑扬顿挫地吟诵着： 啊！我爱人像红红的玫瑰， 它在六月里初开; 啊，我爱人像一支乐曲， 美妙地演奏起来。 你是那么美，漂亮的姑娘..... 当然，死胖子不在附近，否则给百事通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时候公然吟诵那些火热的诗句。 沙志心中一直沉沉浮浮，不想再听那么热烈的诗句，也不想再看着有点讨厌的同桌摇头晃脑，决定下到云秀湖边去走走。 站在湖边，望着已经没有一丝一缕晚霞的西天。“二凰一凤”的故事不停地在脑海中翻腾。虽然是理四班的故事，两个女主角也不熟悉，但或许是百事通的吟诵撩拨了他的心弦，心底似悄悄升起一种莫名的欢欣。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教学楼。 当走到三楼楼梯口，百事通溜达过来了，口中已经在吟诵密茨凯维支的那首《犹疑》。 百事通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他一眼，口中依旧在吟诵着。但是，百事通可能无意的诗句，却开始深深地敲击他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的心灵。 狂喜已经退出，但是欢欣、快乐、兴奋一定在，可是却不能与人分享，也不能诉说。 同时，大脑中也明确无误地在提醒：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他轻轻地摆了下头，径直走到栏杆边，凝望着揽云亭上两个反射着教室灯光的蘑菇顶，开始沉思： “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是真的喜欢她吗？” “她对我是什么感觉？她会不会也喜欢我？” “不好说。我要冷静，千万不要冲动！” “那边辛达正才出事，不对，我肯定与他的情况不一样。辛达正是辛达正，我是我，他怎么能与我相比。但是——，我会不会也走到他那一步呢？” “不对，他那么复杂的情况，我怎么会与他一样？肯定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王雨杰，他现在会不会走火入魔？” “我担心他干什么，他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没错，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她，她会不会也……” “唉，我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转眼之间沙志的脑袋内已经一团乱麻，想也想不清，扯也扯不顺，有点乱套了！ 直到第二节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了一会儿，直到从后面走来的李心刚和翟云才过来推了他一把，他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然后随着两人朝教室走去。 但是，接下来的第二节晚自习对于他来说，学习已经毫无意义。 脑海中不停地在翻腾。 他在琢磨，在思考。说是琢磨，说是思考，其实也已经没有多少意义，因为右前方那个身影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思考能力、判断能力。 那个女生的座位离他实在太近了！ 似乎能随时感受到她的气息！ 似乎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她的气息。 倾刻间，他完全乱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犹疑再三，彷徨再三，他仍然认为需要在找个人帮帮他。 因为他已经乱了方寸，已经失去了对事物的判断力。脑海中也渐渐对郭家宝的往事进行了选择性屏蔽。 在他脑海中盘旋的是，李心刚没有经验不能与之商量，百事通也就是八卦一个没什么可谈，郭家宝少年热血但也没什么可谈。 他想去找项得力。在他印象中，“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至少见得多经历得多，都有很丰富的经历阅历。 但是，他又想到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同班同学知道为好，另外所谓旁观者清应该有一定道理…… 犹疑。 彷徨。 好一会后，最后决定去找况雨锋。 晚自习结束后大多数高三同学不是马上离开教室，而是继续在教室里学习一阵。不管是文科班还是理科班都一样。 当沙志把况雨锋拉到理二班外的走廊上的时候，方南平也跟着走了出来。都是老同学，沙志不再犹疑也不再彷徨，将遇到的情况告诉了他俩。 “哎呀，没想到我们的沙志也长大了！”方南平笑着说。 “别笑，长大是好事。”况雨锋说。 “你不会也一样吧？”方南平对况雨锋笑笑后对沙志说，“还是文科班好啊，假如当时我们一起去文科班的话，说不定我们都长大了！” “你早就长大了！假如你去文科班的话，可能不用沙志上门，你可以在那里做现场指导了！”况雨锋伸手指着文科班的方向说。 “这有什么好愁眉苦脸的，两条路，谈还是不谈。谈，有可能影响学习；不谈，也影响学习，晚上睡不着。”方南平看了看沙志，“是这样吧？” “你说怎么办，你想到的，我想沙志肯定也能想到。”况雨锋插话道。 “看来学文科毁了你，智商严重下降。既然谈与不谈都影响学习，那就谈吧！沙志你不是文科班最牛的学生嘛，怕什么！谈，我支持你谈！”方南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后话锋一转，“不过，还得看你是真牛还是假牛。” 沙志没有出声，心中慢慢琢磨着。 “这文科与理科还是会有些区别。文科感性的东西比较多，不像我们的物理、化学，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感性的东西会让人也变得感性起来，总会捣腾些事出来。我们读理科，文科的东西学得少了，像严路平开始还有点故事后来就没有故事了。”况雨锋面露微笑说。 他的成绩一向在理科几个班中保持领先，虽然方南平进步神速，但除了在与小魔女沈卿的较劲中落于下风外，基本上属于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心态还是比较好。 “你的意思是读文科更容易谈恋爱？我看倒不一定。沙志应该本来就是个感性的人，适合于在文科待着，在文科待着自然是要谈恋爱的节奏。这是我的逻辑。”方南平说。 “你不会是后悔当年没有去文科班吧？”况雨锋马上说。 “你想多了，”方南平冲况雨锋笑笑，“还是说沙志吧。” …… 沙志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听着二人对话。二人最后一致的意见是——沙志，你应该直接去找她，告诉她你的感受，否则你完了。看你这个样子，反正你已经完了！ 其它的话听完了就完了，但是“反正你已经完了”这一句，沙志听进去了，而且觉得很有道理。 当春天来临，沙志遗忘了郭家宝当日杉树路上的事，也忘记了自己当日是如何冰冻情感的事。 当春天来临，沙志选择性地失忆了。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但是感情的事，不是行军打仗。当况雨锋和方南平两个其实没有任何经验的家伙为沙志指手画脚出谋划策时，沙志选择了认同。 虽然脑海中还在琢磨，还在思考，但他已经严重失去权衡能力与判断能力。那里盘旋的全是与柳叶兰如何打交道的事。 学习、高考、大学、承诺、期待……，似乎都已经烟消云散。 沙志现在有的只是一颗忐忑的心，一颗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心。 况雨锋和方南平的话并不多，沙志又回到了文科班教室。 教室里的同学依然很多，他们都未离去，郭家宝、百事通、李心刚也都在。他们对去而复返的沙志没有任何疑问，也没有任何表情。 高考前的他们，虽然对飞行英雄那样的故事有些兴奋，但对于悄悄发生在身边的事却好似完全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