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焉知非福

纷纷扰扰的志愿填报终于结束。 周一的时候，沙志按照瞬间确定下来的目标，填报了第一批招生的学校和专业，BJI大新闻专业。但是在第二批及以下，再没有学校招收新闻专业，他只好填报了法律相关的专业与学校。 李心刚、成心俊、百事通、成心俊、李大师等每一个学生，也都选择了自己心中的梦想目标。 至于他们最后具体填报的是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再无人研究也无人问起。 高考只剩下二十天，教室里又恢复了平静。不过，平静中也偶尔会飞起些小浪花。 这一日晚自习后，郭家宝将部分行李从看得见风景的宿舍拎回一宿舍，对沙志说：“从今天开始，我准备同你睡。” 沙志没有问郭家宝为什么又搬回来，郭家宝也没有说。沙志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没问题”。郭家宝就这样又搬回了宿舍，只不过他现在是和沙志两个人同睡一个床位。 尽管宿舍里已经有好几个空床位，但是郭家宝依然选择了与沙志合睡。 高考已经呼之欲出，沙志已经不关心很多事情，即使是每天聚在一起吃饭的人也看得出来。因此，沙志没有问，郭家宝自然也没有说。 高一卫先前已经搬到了翟云才的上铺，江秋天原先的位置。他和下铺的翟云才经常以教室为家，夜不归宿。这对上下铺的同学正好作伴，宿舍里作伴，教室也作伴。 张永军自会考后搬到宿舍住宿，睡在原来项得力的床位。不管考上还是考不上，到了最后关头，总得拼搏总得一试。到学校里寄宿，相对而言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能学习愿意学习的都在学习了，不能学习不愿意学习的都已经离开了。 宿舍里多一个人还是少一个人，有什么变动，根本没人在意。这时候的宿舍里面，已经完全没有喧哗完全没有吵闹没有交流，即使是铁桶与漱口缸、漱口缸与木箱的碰撞声也似乎小多了，仿佛在悄悄地为学生高考做贡献。 学校早已经不给他们安排体育课，他们也不用出早操。但他们通常都起得很早，更不用说那些通宵在教室内外战斗的同学。 但是在郭家宝搬来的次日清晨，沙志没有如往常一样提前起床，更没有开始学习。 不知道是有点累还是什么原因，总之是一直躺在那里没有起来。即使起床铃响过以后，他也没有动，一点起床的动向也没有，眼睛也始终闭着。 郭家宝从床上坐了起来，打算起床。起床铃响起之前，他就已经醒了，但见睡在脚头的沙志没有一点动静，也就一直躺着。 现在铃声响过，他再也躺不住坐了起来。可是看到对面的沙志，根本不像要起床的样子，便转身又开始躺下。 早自习前短暂的忙乱很快结束了，同学们都已经走了，宿舍中又恢复了宁静。 沙志其实已经醒了，只是不想起来。既然不想起来，索性不起来，一直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郭家宝探头探脑地观察沙志，犹豫了好几次，但终究没有爬起来。 不过到了七点半，他实在是躺不住了。沙志这里完全不是他在那看得见风景的宿舍中的情形，只好爬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去洗漱。 但是，意外发生了。 刚走到外面的走廊上，二宿舍那边有人大声喊道：“哪个班的？” 公鸭嗓，谁听谁知道。 公鸭嗓自去年的李心刚受伤事件以后，经常白天黑夜地出来巡逻，非常负责，不过还是不太管围墙外面的三栋学生宿舍。 前些日子沙志中途进进出出也没什么事，但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突然闯到文科班宿舍前巡查，而且正好撞上了刚搬回来的郭家宝。 “你叫什么？”公鸭嗓走近了。 “我有点头疼，多睡了会儿。”郭家宝低声下气地说。 “装，装得真像！”公鸭嗓凶凶地问，“你叫什么？” “我真有点头疼。” “你叫什么，哪个班的？”公鸭嗓继续追问。 “郭家宝，文科班。”郭家宝迟疑了一下，只好回答道。 面对学校里知名度最高的公鸭嗓老师，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如实告知。 公鸭嗓走了，没有再为难郭家宝，但走的时候嘟囔了一句：“马上要高考了，到这时候还在偷懒！” “真倒霉，给公鸭嗓抓了！”郭家宝洗漱完回来对依旧躺在床上的沙志说，“你这小子还不起床，我可要走了。” 沙志终于睁开了眼睛：“我现在起床，岂不是也要被抓？” “唉，终究是被他抓了！”郭家宝叹着气摇摇头，跟着又来了一句，“也好，这三年没有白待，中学时代可以留下一个难忘的记忆了！” “我干脆再睡会儿。”沙志听郭家宝话中有话，但没有问。 有公鸭嗓在，死胖子自然很快知道了郭家宝被抓的事。上午第一节课的时候，死胖子严肃批评了郭家宝没有按时起床后，又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时间强调高考的意义，跟着要求全班学生严格遵守作息时间起床，并再次强调了加班加点学习的重要性。 在死胖子看来，悬梁刺股、囊萤映雪是学生此刻的应有之义。 当死胖子离开后，郭家宝低声嘟哝道：“真倒霉，有个家伙不起床没事，我这起床的倒有事了！” 沙志安慰道：“你说这三年没有白待，可以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多好的事，不要再抱怨了。” 李心刚笑着说：“不错嘛，我这好不容易才准备一场球赛，但肯定没有你这效果。” 郭家宝说：“可我这是个什么记忆？” 沙志说：“我还没有呢！” 郭家宝无奈，斜着眼对沙志说：“真有你的！你这小子，留下一个睡觉的记忆吧！” “好，”沙志笑笑，“安贫乐道，不要想太多。想起床就起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都这时候了。千万不要犹豫，犹犹豫豫肯定会出问题。” 李心刚伸手轻轻地拍拍课桌：“有道理。不过，我们还是好好学习吧！” “已经做典型了，该不会还有其它问题吧？”郭家宝仍旧心上心下，跟着又来了一句，“这公鸭嗓太坏了！” 沙志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郭家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等着这个“焉知非福”！” 人担心什么总会遇到什么。既然郭家宝有所担心，很快又有了一个更严厉的处分——被死胖子单独叫去教师办公室狠狠地批了一顿。 可能是公鸭嗓又进了谗言，也可能是死胖子觉得响鼓还得重捶，郭家宝又挨了批。 天有不测风云，在高中的最后岁月里，因为一个犹犹豫豫的懒觉，郭家宝被死胖子连续批了两回。 如果说教室里的通报批评只是毛毛雨，教师办公室的则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虽然算不上一场大雨，但郭家宝心里还是老大不痛快。无论是上课的时候还是吃午餐的时候，都嘟着一张嘴，对沙志表示不满。 虽然感觉死胖子的话没错，但连番的批评，郭家宝还是很有点失落。 沙志反倒是笑了起来：“焉知非福，安安心心学习吧！高考就在前面，焉知非福，就是高考，多好！” “对啊，”郭家宝终于释怀，扭头对李心刚笑着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