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杨双

杨子林是个高度近视，走路都要靠木棍探路，他爸爸全身瘫痪，全靠他妈妈照料。 按照他的身体和家庭条件来说，是很难讨到老婆的，但村长看他为人老实，能吃苦，便帮他张罗了一门婚事，讨了个流浪女做老婆，那女人身形高瘦、任劳任怨，杨子林认为自己是捡到宝了，出门见谁都是乐呵呵的。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价格——茨威格。这句名言放在杨子林身上再适合不过，在其老婆为其生下一对双胞胎后，不久去世了。 杨子林对此悲痛不已，但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他的眼光长远，老来得子的他，想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以及生活，于是拿出干了大半辈子苦力攒下的积蓄，到县城买房。当年中巴车上的扒手多，杨子林选择骑自行车去县城，路程行至一半，他突然尿急，把车停在路边，解完手回来一看，自行车不见了，那装着买房钱的袋子就绑在后座上。 晴天霹雳啊！他母亲得知此事后总是哭丧着一张脸，常常唉声叹气地嚷嚷：“真是天塌了。”杨子林骨子里有股坚韧劲，没有就此一蹶不振，他在村子附近的砖厂打砖补贴家用，把两个孩子带到上幼儿园的年纪后，交给母亲，出远门打工去了。 两孩子弟弟叫杨双喜，哥哥叫杨双，时年9岁，生来仪表堂堂、聪明伶俐，在麦华希望小学就读，全班二十个人，其中大多愚笨，他在班上名列前茅。自打记事起，杨双常常看见奶奶偷偷地哭，也不知道是在伤心什么。 他们家门前是条马路，马路下有条河沟，兄弟二人又在那摸鱼捉虾呢！河沟边上有一口小水井，用三块石板搭建的，水井内空间很大，五六条泥鳅正欢快的撒着欢，杨双和杨双喜那能容忍它们这么嚣张，当即挽起衣袖，一人一边的蹲在水井两侧，一手扶住石板，一手捞鱼。 两兄弟捞了许久，衣袖已经打湿，仍未捞到一条泥鳅，但二人并不气馁，越捞越起劲。 马路上走来一位中年人，他身穿黄色夹克，眉心有一颗痣，像是一尊菩萨，他慢慢走到正聚精会神捞鱼的两兄弟身后，眉头一皱，厉声训斥道：“你们两个快滚回家去。”杨双是一个听劝的人，马上拉着弟弟逃离此地，他早就远远的看到了杨老师，杨老师是个和善的人，很少体罚学生，他总是装作自己很凶，遇见学生就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杨双还以为放寒假他不会多管闲事。 回到空荡荡的家中，杨双打开电视，这台65寸的大彩电，是他们家中唯一的一件现代家电，是他爸爸在今年出门打工前，添置的。杨双忘不了那天，他爸爸和一位不认识的叔叔一前一后地抬着电视，进自己家门时的愉悦，奶奶在笑，爸爸在笑，弟弟在笑，大家都很开心。 爸爸打工前问杨双和弟弟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玩具，自己过年回家时会买的，他爸爸相当认真，用个笔记本把他俩想要的玩具给记了下来，杨双说的是一辆挖掘机，一辆玩具车。可不知爸爸是出了什么状况，还是怎么样，从此后爸爸就没回过家。 节目真是无聊，杨双拿起在小摊上五元一个的游戏机，玩起贪吃蛇。杨双喜则撅起嘴唇，不满的说：“杨老师真是吃饱了没事干，现在又不是上学，我们抓泥鳅关他什么事。”杨双喜去马路上折返后，“杨老师已经走了，我们又去泥鳅吧，那几条绝对是我见过最大的，一定要抓回来让苏凤羽见识一下。” 杨双此时对抓泥鳅丧失了兴趣，便拒绝了杨双喜。 再次见到杨双喜时，他哭丧着一张脸。 “怎么了？” “我被那家伙踹了一脚。”听到弟弟的回答，杨双不知所措，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