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最佳上座人选

“锦衣卫审问赵普全的时候，你的人还在大同城，怎么知晓他们的内容？” 顾轶一边考虑，一边问胡友谅道， “我是赵普全的造物，和他共享感知。我能在大同城帮助他通过锦衣卫的审问。我也知道锦衣卫审讯的时候，你也在火神座上窥伺——就是我指示赵普全预先为你雕刻监控灵石镇的小木像的。” 胡友谅道。 “赵普全的自爆也是你授意的吗？”顾轶又问。 “不错。赵普全只是暂时躲过了审讯，他的明教徒身份已经暴露，只要他活着，锦衣卫就会不断追索他，还不如为你杀死百足山主打开道路。 不必遗憾，不必悲悼，这是明教徒为了使命的自觉牺牲，他求仁得仁。”胡友谅道。 “锦衣卫当时审讯了赵普全三个问题：他在圣火教和白驼会是否有同党？他对沉寂已久的火神做了什么？ 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顾轶问道。 “在赵普全的心里，全部是真的，所以他通过了锦衣卫的测试。 他以为圣火教和白驼会没有同党。因为他认为我和他是同一的；而招募万家魁的是我，赵普全并不知情。 赵普全没有对沉寂的火神做了什么，是我和万家魁对那个沉寂的火神进行了献祭，激活了火神的机制。” 胡友谅开始回忆， “你已经知道圣火教和明教崇拜的是同一位神。 这个天下不止“东土”一个文明世界，“西域”就是和东土等量齐观的存在。 在西域那里，“火神”也是一位“上神”，东土的“火神”是那位神明在东土扩张的一个分身，在这里被东土的本土神明压制到第三阶位，并且断绝了和本尊的联系，自行发展。 老信徒保留了西域圣火教的教义和规范，只求自保，不求扩张，只能局限在大同一城； 适应东土的信徒建立了新的教义和规范，“圣火教”也成了“明教”，在过去五百年间传遍了东土。 明教的教义是“生本应乐，死本应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歌。” 人生应该是快乐，谁让人生痛苦，谁就是暗魔的化身。哪里有暗魔，哪里就会出现灭魔的明教徒。 这和东土主流的“安分吃苦，认命忍耐”的思想大相径庭，遭到大部分东土神明的敌视。 直到二百年前，天之汗征服了东土，整个天下陷入了黑暗，明教才获得东土所有不认命的志士的拥戴，汇聚英豪，驱逐天之汗，恢复了东土。 可惜，大明的太祖皇帝虽然是明教的“明使”，最终却被东土上神在人间的代理蛊惑，在登上皇位之后背叛了明教。 他害怕明教监督他的无上权力，他害怕从此东土众生不再认命，杀戮了当时所有明教的精英，从“明使”堕落为新的“暗魔”。 最后太祖皇帝来到了大同城，摧毁了这尊火神的最后神格。只是出于羁縻“西域”的考虑，留下了火神的“神体”，也就是停止的火神机制，来装点大明的体面。 而残余的明教之人也转入了地下，和大明对抗到现在。 明教长老赵普全的使命就是重新激活停止的火神机制，让明教从大同再次开始。他没有完成使命的能力，于是交给了我来执行。” 尽量轻松点讲，这是一个因爱生恨的故事。 一群本为了天下万民而战的志士，因为四大上神的挑拨而裂成了水火不容的两拨人。 作为魂穿者，还没有走遍大明的天下，观察过天下的人心民情，顾轶暂且不能评估明教和太祖皇帝谁更加正义。 他能够确认的就是，魔教的潜在力量也不可小觑，单单是一个孤狼般的长老赵普全就掀起了如此大的风浪。 当然，魔教依然存在于大明各个隐秘的角落，追查魔教是锦衣卫荡魔院的任务。 其他魔教长老的使命，就有待于其他荡魔院的锦衣卫去粉碎了。顾轶只解决撞到自己身上的魔人。 “那为什么你会选择“顾轶”，这具身躯的原主登上激活的火神之座呢？” 顾轶问道。 眼前的胡友谅如此珍惜顾轶的躯体，避开他的所有要害，只在他肩上放过一箭警告，必有非此不可的理由。 “第一，原先的你是一个天生的好人。 ——你有牺牲自我帮助困苦中人的天性。 你是完美的祭品，火神最好的容器，最纯净的火焰需要寄宿在最纯净的圣杯里。 况且，你这样的少年也很容易被万家魁引导，走向命定的结局。” 胡友谅一板一眼道。 ——这不知道是对原主的嘲讽，还是赞美。 像李延香姐姐这样理智成熟，又有做官家属的股东就不容易被他们忽悠了。 顾轶大致推测到火神庙献祭那夜的情形——原主作为大股东被胡友谅、万家魁邀请去火神庙谈判，但最后就被万家魁洗脑，欺骗去给火神献祭。 “第二，你的角色太优越了。 无论是顾一贯、天伤星都和你有极深的羁绊。 一旦你成了火神，可以获取他们两人所有的遗产，他们的道体，他们的基业。 你也很容易掌控另一个大股东李延香，占有她。 这样不止大同城，整个白驼会都是明教的了。 ——你的这些优势，是万家魁根本无法取代的。” 胡友谅一下子又仿佛成了顾轶的军师，冷静地给他分析利弊。 的确，目前的顾轶循着自己的本能，自然而然地走在胡友谅计划的轨道上。 “一个火神加一个白驼会，又怎么能达成明教推翻大明皇帝的伟业呢？” 顾轶煞有其事地和胡友谅讨论起来。 “不止你，你们白驼会本身都太低估自己的能量了。 ——整个东土的边镇都依赖着你们白驼会而活，没有你们的商业开拓，大明的朝廷根本发不出维持边镇的军饷。 无论边镇的军民如何贬损你们这些商会，他们已经像水和空气那样依赖商会。 ——事实上，你们在边镇已经取代了皇帝的权能。 你们的商会无法和大明皇帝永远地合作下去。一旦大明皇帝的意志发生了转变，你们就会成为皇帝的敌人。 而只要你按照我们的计划推进，白驼会非但可以自保，而且是明教夺回大明的根基。” 胡友谅道。 “这点力量还不够。 即便你们连大同城的总兵都替换成了自己人也不够。 ——白驼会只是大明的大势力之一，大明还存在着其他可以和白驼会并肩的势力，四大上神也都在支持天子。 我不会参加必输的赌局。 除非，你们之外另有靠山。” 顾轶道，这也是他到此为止的合理推测。 幕后之人虽然是四道体者，只是一个匠人。仍然缺乏激活火神的献祭仪式所需要的知识。 哪怕一个三道体的万家魁也不够——更何况，万家魁始终声称只是胡友谅的盟友，而且他来自和西域与东土都不沾边的北土。 那么，在万家魁之上，另有一个不在胡友谅之下，并且不属于明教的重量级人物。 “的确。” 胡友谅点头， “以我的知识，激活火神的献祭仪式都难以完成。 为了让你出世，我借助了北土某一位“现人神”的力量。万家魁就是北土那位“现人神”派到大明的棋子。” ——顾轶只知道东土只有一位“现人神”，就是大明天子本人。 他完全不知道北土也存在“现人神”，也完全无从判断北土的“现人神”相较大明天子的神能如何？ 顾轶只感受到，如今北土向东土的臣服只是表象，不太平的暗流涌动，整个大明边镇在风雨欲来的前夜。 胡友谅道， “即便有那位“现人神”的协助，我们的仪式依然谈不上完美。 ——现在的你和本来的你相差太大，很不温顺，非常不便掌控。” 连胡友谅也没有认识到顾轶是魂穿者的本质，只认为是仪式造成的性情大变。 顾轶冷笑道， “也许是在献祭之刻，本来的我终于觉悟到被你们这群家伙欺骗，在烈火里呼唤来一个最黑暗的我向你们复仇。” “啊呀！” 胡友谅愣了一下神，然后笑起来， “这超出了我的认知，以后要询问一下协助我的那位“现人神”了。 ——顾轶，按照我的计划：从消灭小妖、到大妖、再到妖王，你已经赢取了大同城和白驼会的人心和威望，足够掌控整座大同城了。 你厌恶的“万家魁”，也已经死去了。那个会为“万家魁”报仇的假总兵也应该死了吧。 是放心加入我们的时候了。 你大可以向那些锦衣卫宣称火神打跑了我。 我仍然会在暗处辅佐你；那位北土的“现人神”会来东土指点你不足的道术，会教你彻底掌握“火神”。 终有一日，你也可以坐上大明的龙椅过一把皇帝瘾。” “哈哈，哈哈。” 轮到顾轶笑了起来， “胡友谅，你有没有丝毫时刻反思过，欺骗圣火教一百单八教徒和我献祭火神的无耻和不义； 你有没有想过，明教的大义名分就来自驱逐北土的天之汗。 为了向大明复仇，你和想对大明不利的北土之人勾结起来，彻底违背了明教的初衷。” 胡友谅摇头道， “不好意思，我只是机关傀儡，从不反思。我只是执行赵普全的宏愿，他没有限制我采取任何手段。 毕竟，弱小的我的使命是推翻强大不可一世的大明，如果被大明这个敌人制定的一切道德和律法缚住手脚，这是最大的愚蠢。 ——倒是顾轶，我要警告你： 考虑到你的不服从，我预备了第二个方案。 ——把你直接带回北土，让那位“现人神”将你另行调制，彻底沦为祂的从神——你的本体如此弱小，改造你对那位“现人神”并不是难事。” 顾轶问道， “白驼会的“天伤星”还在北土，他是东土最强的游侠，你的盟友“现人神”难道不忌惮他吗？” 如果不服从胡友谅的合作计划，他把自己掳掠到北土，正在北土的天伤星必定会援救自己。那个北土“现人神”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五道体游侠了吗？ “你们白驼会永远等不到“天伤星”从漠北回来了。 ——北土的“现人神”正在那里策划天伤星他命定的陨落。 等“天伤星”死了，白驼会就彻底是你的了。” 胡友谅道，然后再没有言语，他在等待顾轶的选择。 顾轶没有想到，连在漠北开拓的天伤星也堕入了北土神秘势力的陷阱！ 天伤星把白驼会最精锐的力量都带去了漠北，如果天伤星有难，那白驼会的主力不也一并随之覆灭了嘛！ 巨大的危机浮现在顾轶的心头，但不久以后的事情不久以后解决，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自己应该已经问完了胡友谅一切的始末。 没有继续假谈判的必要了，可以战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不会受任何人掌控，无论是大明天子，还是北土“现人神”都不行。 “胡友谅，你见不到北土，今晚我就把你拆了。” 顾轶向胡友谅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