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土灵之环

根据韩琪之前分享的情报，整个大戈壁可划分成三层： 鬼军是第一层，形成了南面的弧形风壁； 土灵之环则是第二层，环绕第三层，诡异的胡杨林绿洲。 作为仍然活跃的上古精灵，土灵之环的具体范围，自然可以随土灵的心意移动，时而扩大，时而缩小。 单纯如此也罢了，自古不曾入世的土灵智慧还不如百足山主，顾轶众人还能设法取巧。 而现在，丘无极自称控制了土灵，他就不再是孤身一个三道体者。众人的合力，就未必胜过与土灵结盟的他了。 顾轶稍想了一会儿： 队伍是要前进，但前方的形势一旦不利，也只有耽搁行程，原路退回鬼军风壁，目前的他们可以靠活死人丸在鬼军之中熬下去； 而韩琪直取丘无极，则是速战速决的最优方法。土灵环状分布在大戈壁，目前的土灵之阵仍然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在所有的土灵聚集之前，直接强杀了指挥一切的丘无极。 “大家先别进入土灵之阵，有我的火鸦跟随韩领主即可！” 顾轶做了决断。 他打了一个响指，哧一声火鸦飞出。第三夜，能从梦幻神庙召唤的火鸦数目已经达到了三十只以上。 常识上，一切建材都有极限，无法无限堆高。 这个世界的土灵同样没有逾越规则太多，凭沙石本身无法建起接天之阵，阵中最高点的石柱也高不过三丈。 没有接天之阵，则众火鸦毫无障碍，从高空掠过土灵之阵，俯瞰下方阵中。 ——风之苍狼托着韩琪，从一根土灵之阵的石柱底部，窜升上三丈高的石柱顶端，她可以驾狼在一根又一根石柱之间跳纵了。 风之苍狼的滞空之力让韩琪像鹰那样滑翔，间隔十丈以上的对面石柱眨眼即到！ 照这样跳法，土灵之阵对她不过是一个摆设，不久就能找到阵眼之中的丘无极。 “突突突，突突突。” 土灵之阵的防空机制终于开启。 从其他石柱分离出磨盘大的石块，投石机齐发似的，一阵又一阵向上方的韩琪扫射。 她的风狼毕竟不是飞行载具，无法再上升了，只好在狼的肚皮处张开风盾，对下防御。 磨盘大的石块暂且挡下，但她也没余力朝阵眼前进了。 “顾少东家，替我找到丘无极； 然后，我会施放出全部的“戌宫猎队”。” 韩琪向空中的火鸦道。 顾轶的火鸦超出了磨盘飞石的射距，不受限制地搜索起土灵之阵的阵眼。 从上空看，土灵之阵呈东土传统阵法“八门金锁阵”的结构，在西北方的“死门”踞守着指挥一切的丘无极本人。 ——他已经换上了金莲宗的传统道袍，戴混元巾，走罡步，舞法剑，口中念念有辞。阵中石沙，皆在他心中，如心使臂，如臂使指。 ——顾轶想：阵法是“术士”这个职业的专精，不排除丘无极在成为“游侠道体者”之后保留了“术士道术者”的知识，依旧能摆出八门金锁阵。不过这个阵法要请得土灵作为素材，就不是丘无极一人能办到的事情了。 火鸦临到丘无极头上，双方互视一眼。彼此都知道互相奈何不了彼此。 ——火鸦太高，丘无极无箭可射；而丘无极有火遁，火鸦甚至不能烧伤他。 不过，对顾轶而言不要紧了。他做到了答应韩琪的事情，丘无极的位置即刻由留在韩琪边上的一只火鸦共享给了她。 “铜的额颅、凿子似的嘴、铁的心，锥子似的舌——戌宫猎队，六只獒犬，猎杀丘无极！” 申雪放出了她余下全部的狗狗，六道黑风聚成了六只牛犊大，铜头铁爪的四眼獒犬。 六獒也不能飞行，反而紧贴着石柱逆行，往土灵之阵底部奔去。 它们眨眼就陷入了沟壑如棋盘纵横的阵中，阵中的流沙迅速地向狗移动，要填埋六只獒犬。 “汪，汪。” “汪，汪。” “汪，汪。” 走投无路，六只獒犬看似蠢笨地纷纷以头撞柱。 一撞之后，六只獒犬就散成了雾态，整个儿渗透入石柱，倏忽又从数丈外的另一根石柱透出。 一处的流沙落空，另一处的流沙滚滚而来。土灵之阵，无处不是丘无极随意调遣，无穷无尽的流沙。 六只獒犬不管，继续撞柱透柱，向顾轶锁定的死门丘无极不断逼近。 处处有流沙，处处的流沙落空。 “你的獒犬也会“土遁”？” 通过火鸦，顾轶问韩琪。 “只是表面上的相似。 土遁是获得构成障碍的土灵的通行许可。 我的獒犬能在“空间”随意穿梭，丘无极的石柱构成了阵法的“空间”，石柱本身对它们不是障碍，而是前进的节点。” ——如果丘无极要逃避獒犬搜捕，唯有让土灵解除石柱。可石柱一破，单凭流沙又无法限制风狼上的韩琪。 而当獒犬接近了丘无极，韩琪也能恢复前进了。 “汪！汪——” 六只獒犬从空间突入死门，丘无极不再能从容地走罡步舞法剑了，他必须分心应付韩琪的狗了！ 在武力系三职里，一个猎人的动物之灵就是不逊于猎人本人的爪牙，甚至比猎人本人更加致命。 “嗤！” 丘无极本来主持阵法的法剑一偏，便刺向当头扑来的一只獒犬。 獒犬的铜头碰上波纹剑锋，磕出一声瓷器碰撞般的清响。 丘无极的剑锋未挫，獒犬的铜头不破。但那獒却静滞在了空中，如同雕像！然后垂直砸地！ ——丘无极的七星手不但能点人不动，而且能点动物不动！ 这道体号称超凡之“手”，其实也是超凡之“眼”，瞬时看穿了赋形之后獒犬的结构。 不过，对于三道体的武力系，丘无极的输出依然不足，即便有波纹剑代替手指，也只能控制住了一头獒犬而不能毁伤。 “汪！” 其他的獒犬从五个方位扑向丘无极。一獒被禁，但五獒同时分享了它的对阵经验，它们的扑击角度更加的诡异和刁毒，无可防御。 丘无极的定身剑无法覆盖所有角度。 但丘无极的身形出乎意料地软软扭动，就像没有脊椎骨似的，也像一条真正的蛇那样弯了二折。 本该咬上丘无极脖颈和前胸两处的二獒都扑了一个空。 “嗤。嗤。” 同时，丘无极的法剑之锋又是二点，把另二条獒定了身。 更多的经验共享给剩下的三獒。 “哼！” 此时，丘无极闷哼一声。 第五条獒走下三路，这一次真真切切地咬上了丘无极的小腿。 它的牙齿真如钢锯，只一口便把丘无极一侧的小腿肉撕了下来——丘无极不受五行之伤，可戌宫猎队的六獒爪牙都不在五行之列。 接着，第五獒锥子似的舌头前伸，再往丘无极的腿深处一戳。 ——这一番獒犬的舌头却没有戳到什么东西。 ——里面并没有应该有的骨头，更没有好吃的骨髓了——竟然全部是空的！——丘无极和寻常定义的人类偏差有点大了！ “嗤”。 机会稍纵即逝，没有啃断丘无极的腿，丘无极的法剑便把第五獒又禁住了。 “汪!——汪！” 之前扑空的两条獒犬转回来，继续不管不顾地向迥非人类的丘无极扑过去。 “勇悍的狗，也是无脑的狗。” 丘无极冷笑，虽然这二条狗的经验更丰富了，但狗数减少，他的七星手也更好应付了。 “丘无极，到此为止。” 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冷漠的女子声音。 等丘无极听到她的声音，也已经迟了。 一枚羽箭从遮蔽石柱上空的火鸦群里冷不丁钻出，正钉在了丘无极的头颅上。 ——丘无极要应对六獒，土灵阵法就在同时暂停。 没了磨盘大的飞石阻拦，韩琪的风狼旋即逼近死门，借着顾轶漫空火鸦群的掩护，向丘无极射出了夺命的偷袭一箭。 ——羽箭从丘无极后脑而入，箭镞从丘无极的前方大额头刺出。 箭镞非金非木，乃是异兽之牙磨制——这是为了对付不受五行的丘无极，韩琪的特别制作。 顾轶稍有遗憾，本来要拷问丘无极，韩琪一抬手就射死了他。不过，前方的道路也该通畅了。下一站就是戈壁中心的绿洲胡杨林了。 “结束了吗？” 他向韩琪确认道。 “手感不对。” 韩琪也像曾经的俞新峰那样迷惑， “我是“射雕手”。匠人箭法的特点在于精度，而我的箭法精度稍不如匠人，但有透过重甲的力量，还有看穿目标结构弱点的超凡眼睛。 ——可现在，我看不懂丘无极的弱点所在。” 顾轶用火鸦之眼审视中箭倒地的丘无极，不但他的头部，乃至整个身体都像黑泥那样溶解开来。从这滩黑泥里传来森冷的嘲笑声。 “——顾轶，你的确召集到了克制我的三道体的角色； 可是，你不能想象我的主人的力量。不能想象祂对我的提升。 为了擒拿你，我不得不显示自己的第四道体了！” ——第四道体？! 无论顾轶，韩琪，还是通过火鸦观察敌情的其他小队成员，包括见多识广的申雪都变了颜色！ ——大同城的一个机关傀儡胡友谅也罢了！ 这么短时间，怎么连长期停滞在三道体的丘无极都突破了！ 哪怕是东土，四道体者也是凤毛麟角，一方势力的代表，不知道要通过多么艰难的试炼，立下多么煊赫的功德才能成就！ 只做恶事，不做善事的丘无极怎么有晋升的机缘？天是瞎了眼了，神明是猪油蒙了心吗？ “丘无极已经没有弱点了。他的全身都是核心。” 韩琪严肃道，这就是她的“射雕手”之眼从土灵之阵那团不断增殖的黑泥所见。 “这是“尸解仙道”胜过“神道”的玄妙。 ——功德属于人类。 既然我没有功德可立，那就不做人，成仙了！” 丘无极化成的黑泥传出狞笑声。 顾轶预感，敌人更加迅猛的反击要来到了，自己手上的筹码还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