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师父死了

一位仅剩上半个身子的青年道士，匍匐在林诚的面前。 道士身上的道袍，早已烧成了灰烬，仅剩下丝丝缕缕的布条，看不清颜色的纹路。 他浑身上下的皮肉，已经焦黑变脆，甚至有些地方，还在冒着火星。 “救……救我……” 道士伸出焦炭一般的右手，抓向林诚的右脚，将林诚的白袜抹的乌漆嘛黑。 林诚伸手想要扶起这个道士，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令他们变成这样。 可是，林诚发现道士只剩下一只右手，他的左手已经烧成灰烬。 “你们遭遇了什么？！” 林诚只能一手抓住道士的右手，一手抓住道士的脖子，借力将道士提起。 可是，道士似乎已经到了大限，无法再回答林诚的任何问题。 道士只是张开炭黑般的嘴巴，用已经烧干的喉咙，发出一种怪异的呐喊： “煞——！” 道士临死前发出的最后声音，颇像一个“煞”字的音。 林诚发现自己手中的道士，焦黑的身体死灰复燃，又燃烧起来。 他不得不立刻将道士的半截身躯仍在地上，亲眼看着他继续燃烧下去。 直至烧成了一团灰烬，被吹入五行观的夜风，吹得灰飞烟灭。 “就这样……死了……” 林诚似乎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痛苦。 肉身自燃而死，道士的这种死法，实在太过痛苦。 是被敌人施加了某种杀人的道法？ 又或是自己修炼道法，不慎走火入魔？ 整座五行观内，最少一百多個烧焦的残肢断臂，拼凑起来该有三十多人。 他们都是走火入魔？ 又或是，都被敌人施加了自燃而死的道法？ 林诚不知真相。 他只是被一种莫名的欲望，驱使着自己继续往深处探索。 驱使他前行的欲望太过强烈。 又深入了几百米，林诚穿越放置炼丹炉的大殿，到了一片未知的空间。 这里，是五行观的观主、那位“师父”的道房。 加入五行观的一个多月来，林诚只是看见过这间屋子，知晓其来历。 但根本没资格推开这间屋子的木门，进入其中一探究竟。 如今，林诚站在了这间道房的门外，只需轻轻一推手，就能进入其中。 一窥“师父”的秘密。 这令他的内心十分燥热，猜测里面是否藏有，解开道锁的秘辛？ 吱—— 林诚伸手推开了这扇木门，迈入其中，脸上带着窥秘般的兴奋。 可刚刚才踏入一只右脚，他脸上的兴奋笑容，忽然冻住了。 这间道房内，并非空无一人，一位赤眉老道士，盘坐于其中。 老道士赤裸着上身，显露焦黑般的肌肉，身穿麻布长裤，赤着一双老脚。 他浑身上下，只有眉毛处生长毛发，那是一双如赤霞般火红的眉毛。 眉毛之下，是一双极其深邃黑暗，毫无一丝眼白的双眸，带着一丝魔性。 老道士刚刚还在打坐，如今看见林诚出现，神色猛地一怔，而后大喜。 “你是谁！你竟然没死！哈哈，让我算一算！” “你叫林诚是吧，是秦风新招的弟子，不错不错，你化煞成功了么？！” “你竟然没死，一定是化煞成功了！让师父我看一看，伱到底有何天资！” 老道士咧嘴笑了，显露泛黄的歪牙，他赫然伸出右手，抓向了林诚。 林诚骤然感觉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笼罩了自己身体，将自己抓走！ 眼前的世界，开始飞快变换，周遭景物仿佛被吸入黑洞！ 只剩下老道士那顶天立地般的擎天巨手，霸占了林诚的所有视野！ “别！” 林诚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弹射起飞，双脚落地，砸碎了几块地砖。 “原来是梦……太真实了……”林诚擦了擦额头汗珠，原来是大梦一场。 可是按常理来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从未思念过什么赤眉老道士，为何会在自己的梦中，出现那个赤眉老道士。 赤眉老道盘坐的那间屋子，属于五行观之主，属于那位“师父”。 难道他就是自己的“师父”？ 那些烧焦的残肢断臂，就是随师父下山采风的师兄师弟？ 林诚挠了挠头，难道他们真的死了？ 自己从来没见过他们，他们真死了，为何会出现在自己梦中？ “师……父……呦……” 就在这时，林诚忽然听见了某种凄惨的哭泣声，像是某个女人发出的。 师姐在哭？ 五行观内只有她一个女人，不是她又能是谁？ 林诚寻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现实中的五行观，不想梦中那般恐怖，没有随地可见的烧焦的断肢。 穿过放置炼丹炉的大殿，林诚来到了“师父”的道房，发现木门开着。 哭泣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的。 “师兄，师姐，你们在么？”林诚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一柄锋利的剑，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下意识就要出手！ 下一刻，他又看见舞剑的是师兄秦风，这才止住动手的念头。 秦风身穿白色布衣，头戴白冠，手持一柄银色的宝剑，正在舞剑。 师姐秦雨也是一身白衣，跪坐在师父的道房内，哭的梨花带雨。 一尊灵位，摆在道房的木桌上，上书三个大字：灵尘子。 “灵尘子？” 林诚心中怀疑，难道“灵尘子”就是师父的名号？ 师姐秦雨哭的梨花带雨，师兄秦雨正在舞剑，难道他们在祭奠师父？ 师父真的死了？ “哥！你别舞了？师父生前就骂你，舞剑舞的男不男女不女，太丑！” “他老人家在天之灵，要是看见你在他灵位前舞剑，他肯定气死了！” 师姐秦雨擦了擦眼角泪水，抓住师兄秦雨的裤脚，不想让他在舞剑。 “你懂个屁！这是必要的仪式！咱们死了都成，这仪式万万不能省！” 师兄秦风不顾秦雨的劝阻，继续舞剑，表情十分严肃和庄重。 林诚站在他们的身后，脸上却带着绷不住的笑容，心中暗想： 师父真的死了？ 太好了！ 邪道士头子死了，自己永远安全了。 可是，他转念一想，脸上的笑容又逐渐收敛了。 师父死了，谁教自己解开“道锁”的道法？ 舞剑的师兄？ 哭泣的师姐？ 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