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遭遇

山佛寺法会的第一日，是诸位高僧讲经说法的时间，高僧们端坐于莲台之上，阐述这么多年的修佛生涯，自己对于佛经的理解和感悟。 莲台之下，盘坐着成百上千位小僧尼，他们沉心静气聆听高僧们讲经说法，将高僧们多年来的理解和感悟，与自己修佛生涯的理解感悟进行对比与交融。 若是有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或是有明白但想不通的地方，他们则会在一位高僧讲经说法结束，另一位尚未开始的时间间隙，进行询问。 讲经说法的高僧，也都会耐心的为后辈弟子讲解，解除他们心中的疑惑。 整个山佛寺，一片师徒相敬、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是，林诚却在这讲经说法的过程中，看出某些奇怪的现象。 向高僧们询问佛法中难解之处的，一直就只有那极个别的几位小和尚。 剩余所有的和尚，即使有的也满怀疑问，有的也对高僧所阐述的佛理感悟心生不解，可他们却都低垂着脑袋，不敢贸然询问。 “看来，山佛寺的老和尚们，事先指定了一些小和尚，专门用来提问。” 当林诚猜测出，这山佛寺法会的高僧讲经说法，也存在某些门门道道之后，他对这所谓的佛法交流，也就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反而，他对这座建造于山佛掌中的古寺，极为感兴趣。 于是，他在何十方和柳烟儿的陪同下，参观整个山佛寺。 山佛寺内的各式建筑，年代十分久远，有一大部分的古庙都已倒塌。 倒塌的废墟之中，还散落着许多缺胳膊少腿的佛家泥像，有降龙伏虎的罗汉，也有慈眉善目的菩萨，可它们都埋藏于废墟之中，被尘埃污染。 山佛寺的这些和尚，宁愿每日坐在那里，动动嘴皮子讲经说法。 看来也不愿意真正动一动身子、动一动手，来清扫或维修这倒塌的古庙。 在林诚参观的间隙，他还望见许多苍南郡本地的修士，在彼此交流着，本来还说的和颜悦色，但两句话没说明白，忽然就面红耳赤、大打出手。 那大打出手的两位苍南郡本地修士，一旦斗起法来，招招都是死手。 丝毫没有“以法会友”，点到为止的意思，招招都往对方要害上走。 若不是有更高辈分的苍南郡本地修士，出面制止他们，他们真将斗的头破血流。 因为三两句话而殒命于此，也不是没有可能。 “师父，这苍南郡最有名的，便是这彪悍的民风。”何十方为林诚介绍： “苍南郡，位于青州的西南，而青州，又位于北元疆域的西南。” “古话说山高皇帝远，这越是偏远的地方，王法越管不到。” “只有靠野蛮的丛林法则，在这里才能生存下去。” “这里的繁荣程度，虽然比不上北元内部的其他州，但其实也算不错。” “就是这彪悍的民风，咱们得注意一些，不仅修士之间好斗，底层百姓之间也好杀。瞅了你几眼，骂你三两句，都会成为开打的说辞。” 林诚微微点头，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偏远野蛮之地，如果一個人失去了兽性，失去了拼死一搏的勇气，那谁都会欺负你。 只要让别人意识到，你是个不好惹的存在，别人反而会真正的尊敬你。 “师父，你看，不仅是修士，就连朝廷的官吏，也有好多来参观法会。” 何十方又指向前方的几位凡人，他们各个锦衣华服、穿金戴玉。 同时，周围还簇拥着许多修士，修士们因人间钱财，而受雇保护他们。 譬如那凡阳县的知县老爷，生的矮小消瘦，却被十几位虎背熊腰的修士簇拥。那知县老爷穿的一身紫色玉袍，身上满是富贵之气，羡煞旁人。 与之相比，周围那些粗布麻衣、风尘仆仆的修士，一辈子为虚无缥缈的长生在努力。 那凡阳县的知县老爷，恐怕这辈子也不会羡慕那些修士的生活。 “姐夫，好像有许多人，在偷偷盯着我。”柳烟儿忽然对林诚说道。 柳烟儿容貌绝色，进入这大部分男性修士的山佛寺，自然吸引诸多目光。 只是，不仅那修道之士偷偷盯着柳烟儿，就连那莲花台上讲经说法的和尚，有时也偷偷看向柳烟儿。 “一群色中饿鬼。”柳烟儿面对这些目光，她却丝毫不怂。 她反而直直的盯着那些偷偷看她的“色中饿鬼”，目光如炬，带着杀气。 那些偷偷看她的修士和和尚，被她这么一盯，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 那些修士反而都转过了身子，不敢再看柳烟儿一眼，生怕招惹麻烦。 “伱的胆量，还真不像个女孩子。”林诚笑道。 “我若生成男人，想必也是一代天骄。”柳烟儿自信满满的回答道。 林诚调侃道：“只可惜剑雨观的云中剑老前辈，错把你生成了女儿身。” “没错……”柳烟儿点了点头，开始在脑海之中，回忆父亲云中剑的相貌。 可是很奇怪，她忽然发现自己记忆之中，关于父亲云中剑的记忆十分模糊。 她甚至只能看见父母、母亲的身体轮廓，却再也无法准确看清他们的脸。 我这是，怎么回事……柳烟儿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她索性就不再想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一个身穿青蓝色道袍的修道之士，正笔直的向他们走来。 这位身穿青蓝色道袍的修道之士，约是四十岁出头，面相方正，目光如炬。 从其相貌和衣着打扮来看，不像是某个道观的道士，更像是某个显赫家族内的修士。 这个中年修士，双手负后，一站在林诚的面前，就盯着他们三个人，仔细看了好一会儿。 林诚心想，自己不认识这个修士，他为何停留在自己面前，还驻足观察自己？ 难道是自己曾经杀过的仇家，背后的修士找上门来了？ 又或者，是自己曾经救过的某个人，来报恩了？ 林诚不明答案，决定开口询问。 可还未等林诚询问，那人却率先开口，不是对林诚说话，而是说给何十方： “何十方，你怎么敢来这山佛寺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