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若有所思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初冬的气温骤降让整个人类社会都开始陷入了萧瑟与冷漠之中。 法士们穿上厚重的外套，围巾、手套成为他们身上不可或缺的装饰品。 干枯的树枝上已经不剩几片叶子，当夜幕降临时，伴随着稀稀落落的雨加雪，整个城市的街道变得空旷而冷漠，石头与木制的人类房屋像是笼罩在湿冷的灰色迷雾中。 虽然念动灵族苏鲁什已经被姬煜杀死，但它或多或少已经造成了严重破坏。 发疯的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已经在短短的2个月里令274万以上的人类死亡，超过377万人类重伤。 这种平民伤亡对于贵族其实也不在乎，但就连绝对服从贵族的士兵都有可能突然发疯，这就让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好起来。 再加上第三人类文明的所有医院全部都是贵族所属，平民根本不可能看得起医生，大量的法士也因为看病而倾家荡产，人类完全陷入了互相恐惧彼此的情绪之中。 这本来就是一个竞争极其激烈的封建社会。 夫妻、父子、母女、师生、官民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情感，再加上大量突然发狂的疯子随时都可能暴起，整个社会的信任值降到了最低点。 几乎没人愿意近距离靠着任何人。 就目前，任梵音已经假装自己与其他企图袭击她的教师们一起死亡了，所以根本没打算上班。 但是贵族那里是可以用灵魂定位来搜索她的。 为了防止这一点，姬煜将她带回了梦族的遗迹里生活，指望梦族的建筑物可以隔绝人类的[气]来探查。 而任瑶的上学放学则由姜父亲自带着。不过任梵音不在家，所以姜煜与姚云裳搬去了对门的任家和任瑶一起住。 夜里，姚云裳正在给任瑶翻换洗的衣物，姜煜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腿。 一只蚊子奇迹般地居然在这个季节还活着。 它不顾一切地想要吸姜煜的血，可是姜煜的身体对于地球生物来说刀枪不入，这蚊子自己都快把自己的嘴巴给戳断了。 其实这蚊子无论如何都威胁不到姜煜，姜煜没必要对它产生杀心。 但是这只蚊子会伤害到细皮嫩肉的小任瑶，姜煜心里想。 他的腿上蔓延出了一层[气]，这只蚊子就化为了灰。 姜煜发着呆，想着人与蚊子的本质上是否也是一样的。 “贝贝！好洗澡了啊！快点！”姚云裳从他背后恶作剧式地掐掐他的脖子，把他拽了进去。 在浴室里，姜煜躺在浴缸壁上，他抱着任瑶懒懒散散地躺在浴缸里泡澡，姚云裳在旁边用自己的水之[气]产生各种各样的水流给他们玩。 狮子猫晨星在另外一个属于它的小盆里也优雅地泡着澡，不时地抬起头看看漂浮在空中飞舞的泡沫，也会用小爪子对着泡泡抓一抓。 姚云裳化为了一定程度的魔女状态，头上长着角，身上也覆盖着黑色鳞片，四肢也像是章鱼与蟹爪的混合，背后伸出了巨大的蝙蝠翅膀。 姚云裳手中喷出的是各种各样的泡泡浴液，这是任瑶最喜欢的每日节目，姚云裳特地用来哄她的。 姚云裳一会儿喷出人脑袋那么大的粉红色的、晶莹剔透的泡泡；一会儿喷出又密又厚的粉蓝色泡沫，这些泡沫在空中不断地飞舞，组成不同的形状，像是美丽的小精灵一样。 然后抱着任瑶的姜煜还随意地挥了挥，水流就好似活了过来一样在任瑶脸上揉来揉去。 一转眼间，浴缸就放满了热腾腾的热水、泡沫和泡泡。 姜煜自己有点惆怅地想些事情。 在他现在的心里，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吃不饱饭、看不起病，自己放松休息的时候就会有良心上的拷问。 “贝贝哥哥，我们学校好像想要在元宵节表演节目。但感觉她们选的衣服不是很好看诶......” 姜煜还在若有所思，根本就没听到她说什么。有时候，姚云裳在恍惚之间会觉得，他不像以前那样“像个健康阳光的少年”了。 “贝贝，瑶瑶跟你说话呢。”姚云裳笑着也踏进了浴缸里。 她身子慢慢下沉也靠在姜煜身上，身上的章鱼触手把任瑶抱在怀里。浴缸里的水猛然增加，几乎快要淹了出来。 （姚云裳的真实密度远远大于人类。） “贝贝哥哥，你在听我说话吗？”任瑶的大眼睛闪烁，嘟着可爱的嘴对姜煜说。 “啊？什么？”他突然间回过神来。 “贝贝哥哥，你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一些“没关系，我来亲亲你！”之类的话吗！？”任瑶有一点点炸毛。 “好！我来亲亲你！你这个小家伙！”姜煜立刻勉强地笑着说，然后朝着任瑶捉了过去，开始用手掐她软弹的婴儿肥脸蛋。 “可恶，你居然敢看扁我！” “你已经吃的小肚子圆鼓鼓的了，我怎么看扁你呢？” “啊啊啊啊！你这个油头怪！” “哦？你还敢反抗？”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呀！啊啊啊唔！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等等，不要把整个浴室都淹掉！” “喵~” 等到都洗完了澡，姜煜觉得任瑶这样的小孩也就很快就忘了性子了，没想到她还是气呼呼地对姜煜做鬼脸、吐舌头。 “今天不跟你一块睡觉了！我去找姜妈妈睡去！” “又怎么了吗？”姜煜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的！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她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紧张兮兮的，“你该不会变成同性恋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不等姜煜反唇相讥，她就跑去姜家了。 “贝贝......瑶瑶说的不错。你有什么烦心事吗？”姚云裳摸了摸姜煜的脸，“你这些天好像一直不太开心。” “没事嘛。”姜煜惟妙惟肖地对着姚云裳假笑，“你去陪她玩呗。” “哦……行吧。”她答应了之后，假装走进了姜家，然后立刻扭头回到房间里，姜煜已经不见了踪影。 姚云裳插起了腰，脚尖开始不悦地在地板上点了点，于是她决定摸了摸自己的月牙形耳环终端机。 “芳昭，贝贝去哪里了？” “根据我的预测，他正在前往8556.4公里外的农场。” “唉……”姚云裳叹了口气，走进了姜家。 姜母正在客厅用自己的[气]托着任瑶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狮子猫晨星绕着他们也跑来跑去，“喵喵喵”地直叫。 姚云裳对姜父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说话。 “云云？怎么了？”姜父和颜悦色地问。 “爸爸，我担心贝贝太极端了。”姚云裳双手抱胸，皱着眉头地说。 “怎、怎么样的极端？” “他现在完全就是按照圣人在要求自己！”姚云裳双手一摊，“自己和自己钻牛角尖，自己不和自己妥协。” “他一天到晚认为只要有一个人还在受苦，自己就不应该休息与享受。” 姜父苦笑了出来。姚云裳用手指着卧室。 “现在了，都这个点了。他居然还跑出去帮助农民种田。我不是说他做好事不对，但是也不能这样对自己吧？” “他总能在任何应该放松与休息的时间点，联想到此时此刻有人正在受苦，然后立刻就开始自责与羞愧。” 她有点头痛地扶额。 “这样下去他迟早要把自己逼疯。不仅是我，瑶瑶都觉得他不对劲了。这不就是魔怔了吗？” “接下来做好事要做到什么程度？把财产全都分出去好不好？把老婆送给别人共享好不好？看他那样子，就好像恨不得连自己的命都要分享出去给可怜人！” 姜父的嘴巴鼓了起来，想了想也觉得有点头疼，嘴巴又瘪了下去。 “我跟卡拉碧讲讲吧。唉，把他养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