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不见天的城市霸主们与蚯蚓

动物园的新区域终于落成了。 首先最容易映入视线的，当然是仍然在继续修建的女王宫殿。宫殿可不是普通的建筑，仍然需要更多时间去修葺完善。河狸先生们在宫殿的外面搭了支架，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下爬行，用尾巴载着水泥和石子，或者沙子，一点一点地往上爬，然后让宫殿也一天一天地往上爬，没有人知道它会被盖得有多高。 连亚瑟都不知道，每当他或者多莉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多利亚陛下都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继续盖就是了。” 正因为此，女王的宫殿才会落后于其他建筑，而迟迟未能正式落成。 在这片新开发的区域里，所有游客都意想不到这里居然会变得这么鸟语花香，每一个劲道这里的人，第一时间都是大喊。 “哇，这里居然变得这么漂亮了！” 确实是这样的，只要是生活在大笨城里的居民，就没有不为这里的变化而感叹惊讶的。这里的曾经，是一片被工业废水和农药肥药残留所破坏的烂地、荒地、沼泽地。 在皇家动物园接管这里之前，从这片荒地路过的正确姿势，就是在外面深吸一口气，然后憋着，再捏着鼻子；做完这些准备动作，你就可以让你的驴车或者马车，飞速狂飙，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从能溅起绿色铜锈水的泥巴地里穿越过去。如果能在憋气期间顺利通过的话，离去之后去车行洗一下车轮子和毛驴，就算万事大吉。否则的话，可能呼叫皇家医院的救伤车都于事无补。 什么？没有车怎么过去？请绕着走，不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送命行为。 但现在，这里没有绿水了，也没有臭味了。取而代之的，是静谧的湿地，红树的枝丫从泥巴里伸张出来，将自然清新的空气重新注入这里。并且因为此，连原本凝滞不动的绿水，也茅塞顿开，想通了，流开了。而一旦死水变成活水，都不出三天的时间，本来的绿水变成了清澈透明的流水，看得人巴不得拿个果盘放上酒，然后把托盘丢在水里，让它自然而然地从上游流到下游，然后人就围着它的浮沉雨打萍，在一旁歌以咏志，吟诵一下啥事比亚的经典：投币or诺投币，那是个问题。好不文雅。 游客们都认为，这里一切的变好，当然得益于这里的房子盖得好。 可不是吗？除了尚未落成的女王宫殿之外，这里的其他新“城堡”，都是那样的高雅时尚，并且干净实用。这些几层高的城堡，哪怕从外面都可以看出来，它们的厕所被很好地安排了一根导管，将屎尿们全部安全地引到罐装的驴车上，驴车将会将它们拉到农场去，卖给丽莎公爵，她们用得上这些玩意。 “桑基鱼塘嘛！我们小时候就学过啦。”在这里买了房子的其中一条胡子鲶，听亚瑟解释完了城堡的卫生结构之后，恍然大悟地说到。 说动物园的新区域是一片桑基鱼塘也没有很大的错，但亚瑟和多莉自己心里清楚，这块地这么快变得这么干净，当然远远不止是房子的排污措施好就能做到的。 现在的动物园，又如虎添翼地增添了一群大将。亚瑟在接触这些大将之前，从没想过他们会如此重要。 那是新区域正式开放后的第三天，又或者是第四天。当时，新区里可以卖的房子早就被抢完了，亚瑟终于能稍微休息一会，在面试间里摸鱼。而多莉则在旁边静静地处理着大量的入职文件和买卖合同，虽然忙，但也处理得不紧不慢，有条不紊。 “是园长先生吗？是园长先生吗？我们来面试的，这里是不是有工作啊？” “我们的房子卖完了嘢。”亚瑟都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迫不及待地坐在位置里这样回答着。其实房子卖完没有和面试新员工一点儿也不冲突，但亚瑟他就是自然而然地选择了逃避工作的回答方式。 “房子卖完啦？”门外的人显然失落了许多，但依旧不死心。“反正有工作就行，管口饭吧，园长先生。” “请进来再说吧。”亚瑟总算从摸鱼发呆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园长先生，您好啊。”进来的居然是一队人。 这一队人，穿着同样的衣服，但形状却各不相同。他们有男有女，有一个瘦瘦长长的，有一个肥肥短短的，还有一个浑身都是皱褶，另一个的是弯弯曲曲的，最后一个则一直扛着一台摄魂器。 “请问……你们都是要来找工作的吗？” “是的。” “那么，冒昧循例都要问一句，你们以前是做哪行的？” “什么航，俺们不懂！”瘦瘦长长高声嚷嚷。 “园长的意思是问，你们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哇咧是扫大街的！” “扫地，哦，清洁工叔叔阿姨们，那么，您又是——”亚瑟看向那个一直扛着摄魂器的阿姨，表示不解。 “我是组长，负责拍照的。” “负责拍照？” “是滴，拍照给领导看，不然没法算绩效呢。” 原来如此，扫地工人也要算绩效了。不过这也正常，大笨城内，尤其是亚瑟住的那个贫民区里，满大街的狗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全清理得干净的，不拍照的话，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领导们又怎么知道他们干过活呢？ “我们被炒鱿鱼啦，我们以前负责的那条街，被改成巧克力街了。现在那些漂亮的姑娘帅帅的小哥们，看见我们就嫌，嫌我们脏，我们黑，不要我们啦。他们投票以多数优势通过了，把我们踢了出来，我们不再要扫地啦。” 扛着摄魂器的阿姨果然是组长，能说出“多数优势”这种相对复杂的词来。 “你们确定要在我们动物园这里上班吗？新区域那边的房子都已经卖光了，如果说你们是冲着房子来的话，可能会让你们失望的。” “莫得事啦，只要有工作就行，相信我们吧，亚瑟园长，请我们工作，我们会让动物园变干净的！” 他们也是没有听亚瑟的解说，就爽快地在《畜约》上签了名，然后变成了蚯蚓。 是有了这些蚯蚓，动物园的新区域才会如此快地恢复了自然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