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命，重生的机会

神界。 戴雨浩照常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暖金色的光屑轻轻飘动，浓郁的光明气息和温暖充斥着办公室。 他喜欢这种氛围和气息，让他像是回到了曾经，一点点的回忆与怀念。 如此宁静与和谐…… “彭——” 门被大力推开，伴着巨响，冲散悬游的光点，和谐氛围骤然打破。 “雨浩——” 粉蓝色调的光影飞扑向情绪之神，被戴雨浩苦笑着搂住，放在腿上小心安抚：“怎么了…小公主……” ——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戴雨浩心中不住的叹息，感慨着她的娇蛮与任性。数万年的相处中，他就像父兄似的照顾着妻子。 “呜呜……爸爸，爸爸他……他为什么要去转世——只留下我一个……”唐舞桐颤抖着倾诉，猫一样蹭着他的胸口。 又突然挣动起来，换个姿势，骑在他身上，板着肩膀不住地摇：“雨浩……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为什么啊……？” 戴雨浩：啊？……我？ 丢了小舞的佛祖就和没了剑鞘的修罗神一样吓人，真要拦上去……怕不是当场要和他拼命。 更何况……戴雨浩眼神晦涩不明，太多思绪隐没。 走了，也好……不是吗？ “别哭，别哭！岳父大人会回来的，会回来的！不会太久——” 蝶神还在哭闹着叫着，宣泄着情绪，他一遍又一遍的哄，花去好大功夫才将其安抚下来。 半晌，唐舞桐最终抽噎着离开，只留下一片乱糟糟的情绪，淹没了房间内的宁静平和。 “……” 戴雨浩收回目光，向后靠在椅背，看着情绪的光团彼此碰撞，相斥，融合，各色光彩隐现。 她不是她，很早他就意识到了——无论是性格，还是言谈举止间的细节，她都和她有着区别，当初面对毁灭神王之时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但又能如何？又有什么意义？ 母亲很快乐，天梦哥他们的梦想也实现了，还有戴浩……他抿唇，跳过这个名字。 他想做的，都做到了，目标和梦想都已经达成，人生已经没有遗憾，就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就好。 这样就挺好，挺好。 戴雨浩捏紧拳头，又慌忙下意识的松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在惧怕着什么，竟如此狼狈。 “呵呵——” 手掌沉重地拍在桌上，无力又颓丧，震起光屑，柔和的光元素却像火苗一样点燃了他的情绪，赤火样的恼怒溢满整个房间。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这样了？ 变回了公爵府里那个胆小怯懦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就要这样接受？你的志气呢？你的骄傲呢？你的骨头去哪了？！ 活的就像…… 不，就是一条狗，呵——！ 沉在灵魂底层的记忆又被翻出，一次次的看，像是囚笼里的人看着囚笼外的光景。 伊老……冬儿……秋儿……还有唐门的大家……橘子…… 在角落里悲戚、哀恸、无力的绝望，曾经锋芒毕露的少年如今却在至高的光下瑟缩着，不住的发抖，小心翼翼的活着。 霍雨浩沉浸在过去种种，失控的情绪卷起风暴，冥冥中的力量选定了它的目标。 空间中突兀的浮现漩涡，将他慢慢吸入，同时间，数道流光冲向这里。 与他灵魂相合的魂灵们，感知到了威胁。 “雨浩——！” “霍雨浩！！” “外公——” “——” 天梦哥，冰帝，小白……戴…霍雨浩惊醒，漩涡却已经飞速闭合。 他的神力、神识、神位，仿佛一切都被斩断，只能在这灰色空间中漂浮。 突兀的声音响彻：“你想要重来一次吗？” “什么？……你是谁？” 霍雨浩镇定下来，观察着四周。 蓦得，他面前亮起光来，从零星几个光点开始，逐渐放大，最终由数十道圆弧切割而成的光影浮现，自顾自的出声：“你，曾是斗罗大陆的天运？” “我……”霍雨浩陷入沉默，眉心静默的气运微弱的波动着，像是在回应，引的他轻轻触碰眉心。 眼中痛苦渐渐蔓延，这气运之子的身份……如果有可能，他宁可不要。 光影像是摇着头，又像是点着，在它的意志之下，灰色的气流飞向霍雨浩，将他包裹：“如此……我，便要将天命许给你。” “天命？”霍雨浩皱着眉，“具体指什么，又需要我去做什么？” 大悲大恸之后，霍雨浩彻底累了，没有什么心情去发动思维了，只想对方给一个痛快的解释。 那光影动了动，像是在点头一样，继续诉说着： “你会获得一次机会，一次重来的机会，但代价，就是要承载起天命，承担起你应尽的职责，明晓了吗？” 重……重来一次？霍雨浩睁大眼睛。 虽然无数次的幻想过，无数次怀念着曾经，但当这幻想无数次的机会真正放在面前时，他却有些迟疑，有些退缩： “这……是真的吗……” 那光影沉默一瞬：“……你该出发了。” 灰雾罩下，淹没所有意识与感官，将剩余的话堵了回去。 “……不讲武德！” 灰色的气团开始了传送一般，跳动着，渐渐透明。 将要消失之际，灰雾突然颤了颤，传送卡了进度条，有着几道丝线一样的东西牵绊着灰雾中的人。 灵魂的羁绊……一并送去也无所谓。 光影闪烁，像是挥了挥手，几个光点也被拉了进来，一同送进灰雾。 ………………………………………… 星罗城外，白虎公爵府。 霍雨浩睁开双眼，刻在记忆深处的房梁映入眼帘。 “雨浩……醒了？” 面容有些憔悴的女子回过头：“饿了吗？妈妈去做点……” 霍雨浩苍白着脸：“……妈…妈妈？” “嗯？怎么了……”生着层薄茧的手抚着他的头，熟悉的温暖和轻柔，让他轻轻蹭着，感受着这股真实。 噩梦，醒了。 …… 星斗大森林地下。 某只蚕无力望天：“呜呜……为什么要再来一次……我这是在做噩梦吗？” 极北冰原。 一只浑身碧绿的蝎子走出冰洞，迎着风雪，对着熟悉的冰原失神。 远方，风雪伴着浅淡天光徘徊。 …… 还是那个公爵府。 “给我打！” 金发小少爷趾高气扬的下令，旁边跃跃欲试喽啰冲上去，对着石头拳打脚踢。 “呸！你个小畜生！” “看打——！” “嘶……这小子可真皮实！” …… “呵……貌似有点欺负人了啊。”霍雨浩坐在墙头，眼中光华微微闪着，维持着幻境，不住摇头。 对于一位精神系神王来说，哪怕重生成孩子，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欺辱的。 就这么几个人而已，捏点幻境困住还算轻松，就是精神力强度和总量卡了脖子，只能搞出点临时的障眼法。 “唉，任重而道远呐……” 这副身体的底子还是太差了。 虽然这几年努力优待，用上了自己上辈子搜罗改良来的功法，但还是和预想中的有些差别。 霍雨浩无聊的抬头，在大白天数着星星。 至于为什么不离开，带着母亲开启新生活，而要继续呆在这公爵府—— 先不说母亲的身份问题……身为公爵之子的他拿点药材宝贝很合理吧？ 这几年为了疏通经脉强化气血，还有为霍云儿调理身体，公爵府的库房可是糟了罪喽。 至于魂环，先等等吧…… 到了时候，去找天梦哥，接回伊老，再说其他。当然了，在此之前么—— “雨浩。” “妈妈！”霍雨浩跳下墙头，牵住了霍云儿的手……得先好好享受这段童年时光。 “以后可别爬那么高了……也别这么跳下来，看着吓人……你还小，万一伤着了……”霍云儿絮絮叨叨的说着，一遍遍的重复，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向着熟悉的柴房而去。 就像是没看到戴少一行人——好吧，确实没看到。 看到了又净是些麻烦，用障眼法隔开，彼此不相见，这样就挺好的。 霍雨浩静静的听着唠叨，笑着，眼睛眯起，心绪安宁，泛着温馨。 真好啊…… 下意识抬头，迎着温暖的阳光，看见天上飞着一只蚕宝宝。 嗯……嗯？ “……”瞬间就不好了。 那蚕在天上飘着，肯定也是发现了他，在半空扭着身子咕甬着靠近…… ——啊啊啊！天梦哥你正常点，跟个蛆一样咕甬真的很辣眼睛啊啊啊！！ 霍某人绝望的闭眼，不去看它。 至于天梦怎么会在这时候来这里，他不知道。或许是前世没有觉察，又或者…… 天梦也回来了？ 那么，其他魂灵呢？ 一直进到柴房，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母亲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雨浩，怎么了？饿了吗，妈妈这就去做饭……” 算了，先不想了，干活，干饭。 还有太多的爱要承受—— “嘶……”霍雨浩捧着饭碗，不住感叹着，“这熟悉的，妈妈的味道……” 不行，有点想哭，含泪再干三碗。 霍云儿只是如往常一样微笑着，一遍遍顺着霍雨浩的毛，又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慢点吃，慢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