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三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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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闻言,心中暗自一凌,面上却是不显,问道,“哦?真人是说想要得到贵宗先贤遗卦所指的圣兵,还需要极高的天赋和修为?”
青山未置可否,道,“太守大人应当听过传说,所谓圣兵有灵,此话虽说有些夸大,却也并非绝对虚言,想要得到鄙宗的圣兵之头认可,非得先贤遗卦所指之人有一定的天赋和修为不可,而那云百楼,虽说天赋未知,可仅仅修为一项就已经绝了所有可能,”她看向洛川一字一顿郑重道,“因此先贤遗卦所指之人,......
雨丝如针,斜织在青梧城外的荒原上。守愿坊的檐角滴水成线,敲打着石阶前一方青苔斑驳的木匾。那“守愿坊”三字已被雨水浸得发暗,却依旧清晰,仿佛刻进了时光里。
少年??如今人们称他为“守愿人”??立于门畔,手中握着一封刚拆开的信。纸面粗糙,墨迹晕染,是北境边陲某村落妇人所书:“夫君战死沙场,昨夜归家,坐于灶前吃饭,言语如常……可他左手少了三指,那是三年前砍柴落下残疾的模样。我问他:"你不是死了吗?"他说:"我只是迷了路,现在回来了。"我不知该喜该悲,只觉他眼神空荡,像被什么填满又掏空……求先生救我一家。”
他将信折好,放入怀中,与那支陶埙并置。埙身微凉,裂纹深处似有紫芒一闪而逝,旋即隐没。
阿拙捧着一碗热汤走来,递到他手中。“师父,喝点暖的吧。这雨下得邪性,连蚯蚓都爬出地缝,扭成一圈圈符文似的。”
少年接过碗,目光落在院中泥地上。果然,那些蠕动的蚯蚓正诡异地排列成古篆??**“愿不灭,魂难安”**。
这不是自然之象,而是心河倒灌人间的征兆。
“傀愿丹不止在北境。”他低声道,“它已经开始腐蚀轮回边界了。苏砚虽败,但他用万人执念炼制的"愿核"仍在运转,只要还有人不甘放手,那东西就能借情绪滋长,重塑躯壳。”
阿拙咬唇:“可我们只有两个人,怎么对付整个北方的招魂风潮?”
少年没有立刻回答。他走进庙内,点燃长明灯,铜镜映出他的面容??比三个月前清瘦许多,眼底藏着挥之不去的倦意。但最令人心惊的是,他左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极细的紫纹,如蛛丝般向耳后延伸,正是篡心印残余之力悄然渗透的迹象。
他取出玉簪,轻轻摩挲。簪尖早已断裂,可触感依旧温润,像是还存着母亲指尖的余温。
“我不是去战斗。”良久,他开口,“我是去唤醒。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亡魂复生,而是活人不肯放手的执念。一旦情感成了锁链,哪怕披着爱的外衣,也是对死者最大的囚禁。”
次日清晨,雨歇云散。少年背起行囊,带上陶埙与镇愿铃,牵着阿拙的手踏上北行之路。
沿途村镇皆显异状。村口柳树挂满红布条,写着亡者姓名;孩童唱着本不该知晓的旧曲,歌词竟是阵亡老兵的遗言;更有老妪在井边焚纸钱时突然落泪:“儿啊,你说冷,娘给你烧了新棉袄,你穿上别再打颤了……”话音未落,井水翻涌,浮起一具湿淋淋的尸首,面容正是她早年战死的儿子。
少年站在井边,闭目吹埙。
音波如涟漪扩散,那尸首微微抽搐,眼中黑气退散,嘴唇轻启,吐出最后一句话:“娘,放下吧,我已经转世为人,在江南种稻子呢……记得春天去看油菜花。”说完,尸体轰然倒地,化作灰烬随风而去。
围观村民跪地痛哭,却又带着释然。
“这是解脱。”少年对阿拙说,“他们不是不愿相信亲人已逝,而是没人教他们如何告别。”
然而,每渡一魂,他的身体便虚弱一分。那一道紫纹已爬上耳廓,偶尔会在梦中听见低语??**“你也在等一个人回来,何必装作超脱?”**
他知道那是愿魇残留的回响,也是自己内心最深的裂缝。
越往北行,傀愿丹的气息越浓。终于,在一座名为“寒溪”的小镇,他们见到了源头。
镇中心矗立着一座临时搭建的祭坛,由数百具棺材堆叠而成,形如高塔。塔顶供奉一尊白玉傀儡,面容竟与沈知微的女儿一模一样。她双目紧闭,胸口嵌着那枚紫色晶石,正缓缓搏动,如同心脏。四周百姓焚香叩拜,口中念诵:“归来吧,归来吧,家中饭菜尚温,儿女未曾忘恩……”
而主持仪式的老者,正是当日城墙下抱着傀儡痛哭的白发之人??沈知微。
只是此刻的他,早已不似凡人。双眼泛着幽紫光芒,十指缠绕银线,直通傀儡体内。他不再是父亲,更像是一个以执念为燃料、操控生死的术士。
“是他。”阿拙颤抖,“他把女儿炼成了愿核容器!”
少年沉默走上前去,在祭坛前三步停下。
“沈知微。”他唤道。
老人缓缓回头,脸上皱纹纵横如刀刻,眼中却没有悲伤,只有近乎疯狂的执拗。“是你?你还敢来?你毁了我的愿力,夺走了她的意识,让她无法真正归来!可我不需要你认可!只要天下父母皆愿献念,只要万民齐声呼唤,她终将彻底复活!”
“她已经重生了。”少年平静地说,“就在南方一个小村庄,是个爱笑的女孩,喜欢采野菊编花环。她不知道前世,也不记得你。那是她应得的新生命。”
“胡说!”沈知微怒吼,“那不是她!那是别人的躯壳!唯有这具身体,才是我的女儿!唯有这份记忆,才配叫"归来"!”
“那你是在复活她,还是在囚禁她?”少年反问,“你用愿核强行召回她的残魂,却不给她选择的权利。你所谓的爱,不过是把你想要的样子强加于她。若她真能说话,你觉得她会说什么?是"爹,我想回家",还是"求你放我走"?”
沈知微浑身剧震,银线嗡鸣作响。
就在此时,玉傀儡忽然睁眼。
紫光暴涨,整座祭坛升起滔天怨气。那些被招引而来的亡魂纷纷现形,围绕塔身盘旋哀嚎,皆因执念太重而不得解脱。它们并非自愿归来,而是被愿核强行拖拽出轮回之路!
“住手!”少年拔出镇愿铃,同时举起陶埙。
两件法器共鸣,金光绽裂长空。他奋力吹奏那段熟悉的旋律??那是林晚生前最爱的调子,他曾躲在柜中听她哼唱,也曾月下独自反复练习,只为留住一丝温度。
音波穿透紫芒,直击玉傀儡心口晶石。
“我知道你想她。”他在乐声间隙低语,“我也想。可正因为爱她,我才不能让她困在这条路上。真正的重逢,不该是在黑夜中拉扯,而是在光明里祝福。”
晶石剧烈震颤,裂开第一道缝隙。
沈知微嘶吼:“你不明白!我没有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那你有没有想过,”少年停顿一瞬,声音温柔却坚定,“她也不想看你变成怪物?”
这句话如利刃刺入心脏。
沈知微踉跄后退,银线崩断数根。他低头看着自己枯瘦的手??曾抱过女儿,也曾写下温柔诗篇,如今却沾满亡魂血泪。
玉傀儡的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
那不是液体,而是一缕纯净魂光,映照出少女真实的记忆片段:她在病榻上握住父亲的手,笑着说:“爹,我不怕死,你也不要怕。等来年桃花开了,你就当我在另一棵树下赏花呢。”
那是她最后的愿望??不是归来,而是被原谅地离去。
晶石轰然碎裂。
庞大的愿核能量失控爆发,紫雾席卷四野。少年一把推开阿拙,纵身跃上祭坛,将陶埙按在晶石残骸之上,以自身为导,引导暴乱愿力流入忆渊通道。
“回来吧,我一直在。”他一遍遍吹奏,泪水混着血丝从嘴角溢出,“但请你,自由地归来。”
每一句乐音,都是对过往的告白;每一次震动,都在撕裂体内的篡心印残痕。
他的皮肤开始龟裂,紫纹蔓延至脖颈,血管凸起如藤蔓挣扎。他知道自己正在燃烧寿命,可他不能停。一旦中断,这些愿力便会化作灾厄,荼毒千里生灵。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之际,远处忽传来悠悠铃声。
一盏灯笼穿雨而来,照亮泥泞小路。提灯的是个瞎眼老尼,身后跟着七八个衣衫朴素的男女,皆手持陶埙或铜铃。
“西南慈音庵听闻北地有难,特来相助。”老尼合十,“我们虽非守愿传人,却也习得渡魂之法。此心同悲,愿共承担。”
接着,东方有笛声响起。一群游方道士踏歌而至,领头者正是曾在学堂外听过他讲愿之道的年轻人。“我们成立了"归心社",专治招魂乱象。今日,愿随先生同行。”
西方尘烟滚滚,数十骑快马奔来。为首女子披甲执弓,乃是昔日边关女将,其夫曾因招魂术沦为行尸,被少年亲手超度。“您教会我放手,如今我也想帮别人学会。”
四方来援,灯火汇聚如星河倾落。
众人齐奏乐器,音浪交织成网,协助他疏导狂暴愿力。镇愿铃悬于高空,自行震荡,释放陆沉舟留下的最后封印之力。
终于,最后一股紫雾被吸入陶埙。晶石化为齑粉,祭坛崩塌,百具棺材裂开,其中亡魂一一解脱,向着心河方向飘然远去。
沈知微跪在废墟中,怀抱破碎的玉傀儡,久久不动。
少年跌坐在地,气息微弱。陶埙上的裂纹更深了,几乎要断成两截。他咳出一口带紫丝的血,却笑了。
“师父!”阿拙扑过来抱住他。
“没事。”他摸了摸孩子的头,“你看,这条路,开始有人走了。”
数日后,寒溪镇重建家园。百姓自发拆毁招魂坛,在原址种下一棵桃树,据说是依照少女生前喜好。沈知微留在镇上,每日扫地浇水,不再言语。有人看见他在树下放了一只小小的风筝,上面画着父女牵手的模样。
少年在镇外休养半月,伤势渐稳。紫纹未消,但不再扩展,似乎已被意志压制。
临行那日,沈知微前来送别。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最终,老人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银铃,样式古老,铃舌刻着“知微”二字。
“这是我妻子留下的遗物。”他说,“她说,真正的倾听,不在耳朵,而在心里。这些年我忘了听女儿的心,也忘了听自己的心。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或许……你能替我继续听下去。”
少年郑重接过,系于腰间,与镇愿铃并列。
北归途中,春意渐浓。山野花开,溪流潺潺。阿拙一路叽喳不停,说起将来要建更多守愿坊,要教所有人都学会告别。
少年听着,微笑不语。
夜晚宿于山寺,他独坐庭院,取出陶埙欲吹,却发现指尖颤抖不止。那一晚,他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中,林晚站在梅林深处,穿着初遇时的素裙,笑意温婉。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然后转身,一步步走入花雨之中。
他想追,却动弹不得。直到她即将消失,才听见一声极轻的回应:
“我听见了。”
醒来时,东方既白。窗外梨花落尽,新叶初生。
他抚摸着胸前玉簪,低声呢喃:“这一次,是我先说再见。”
自此之后,他的脚步更稳,眼神更亮。体内的紫纹虽仍存在,却再未进犯半寸。仿佛连篡心印的残魂也明白??有些执念,不是被战胜,而是被超越。
一年后,中原大地兴起“守愿风”。各地自发设立守愿点,或为小亭,或为茶肆,供人书写寄思之信,由专人定期焚于净火,谓之“送愿”。更有孩童入学第一课便是《别离赋》,讲述放手亦是深情。
而那位青衣男子的身影,仍时常出现在最混乱的地方??瘟疫之后的孤村、战火焚毁的城池、溺亡频发的江岸。哪里有无法安息的魂,哪里就有他的埙声。
某夜,他驻足黄河古渡,对岸传来凄厉哭声。一艘破船搁浅滩头,船上摆满灵位,一名渔妇抱着湿透的襁褓,喃喃自语:“你说要去捕鱼,太阳落山就回来……你怎么骗我?留下我和孩子怎么办……”
他走近,轻声问:“你想让他回来吗?”
妇人抬头,泪眼婆娑:“想!可我也知道他已经死了……我只是……撑不住了……”
他坐下,取出陶埙。
“那就哭吧。”他说,“然后听一听,他想告诉你的话。”
乐声响起,河面雾气凝聚,幻化出年轻渔夫的身影。他笑着挥手:“媳妇,对不起没能按时回家。但这辈子娶你,是我最骄傲的事。孩子取名"望安"好不好?愿她一生平安,远离风波。”
妇人痛哭失声,却又含笑点头。
待魂影消散,少年收起埙,起身欲去。
渔妇忽然叫住他:“先生,您腰间的铃铛……为何有时会自己响?”
他一怔,低头看去。只见那枚沈知微所赠银铃,竟在无风自动,发出细微清鸣。
与此同时,远在青梧的守愿坊内,长明灯焰猛地一跳,墙上墨迹无端渗出血珠般的痕迹:
**“门将启,客未归。”**
他仰望星空,北斗七星安然,唯第七星忽明忽暗,似在预警。
“原来如此。”他喃喃,“苏砚没想复活自己……他是想打开真正的望仙门??让所有不愿死去的人,永远停留在世间。”
阿拙跑来,喘着气:“师父!刚收到消息,归墟岭的地脉又开始震动,忆渊之门……出现了新的裂缝!”
少年握紧双铃,目光投向北方雪峰。
“走吧。”他说,“最后一程,该做个了断了。”
风吹衣袂,猎猎如旗。
他知道,这次不再只是渡魂,而是要重新定义“生与死”的界限。
而他心中清明如镜:
纵使身负诅咒,纵使步步深渊,只要还有一人愿意倾听亡者的低语,愿之道,便永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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