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辩机锋出奇制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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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巧兰娇躯轻轻一颤,低声道:“秉文叔父信中只说,要我请王妃出来,当面会晤,好替先父澄清名誉,但先父贪贿害民,证据确凿,巧兰不知道有什么好澄清的,所以想先听叔父解释其中究竟。”
秉文叔眉头轻皱,道:“你怎么能不相信你的父亲,忠孝节义,养育之恩,仅次于天地君恩,你也是书香门第,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赵巧兰凄然一笑:“养育之恩当然要报,小王爷网开一面,让我送先父入土,王妃又格外垂怜,准我在府上立牌带孝,我自感激不尽。
但尽孝归尽孝,是非黑白又岂能混淆,先父年轻时,也是个清清白白的读书人,自从认识你们之后,学问不见有长,名声却越来越大。
交接名士清流之友,出入王公贵族之家,金银成箱成箱往家搬,小妾一个接一个往家里娶。
嫌我娘人老珠黄,百般凌虐,逼得她上吊自尽,嫌姻亲好友家道中落,翻脸不认,甚至还要斩草除根,在主家上下其手,中饱私囊,视百姓如草芥微尘,予取予求。
连我这个亲生女儿,也不过是他巴结上官,有利仕途的乘手工具,他托叔父,将我的画像和生辰贴子,送去党阁老家,是何用意,真要我明说吗?”
“你竟然知道此事。”秉文叔深吸口气,叹道:“我早劝过你父亲,不要给你读那么多书,女人读书读多了,就不会听话,所以圣人曰女子无才便是德。
你看为叔我,家中八房妾侍,每个人都是空有皮囊,大字不识的蠢材,所以才能相处融洽。”
赵巧兰续道:“巧兰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叔父,先父有先父的盘算,巧兰有巧兰的道理,我绝不会帮你们害王妃和小王爷,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敛衽一礼,转身要走,却见巷口忽然出现两名黑衣蒙面人的身影。
顿时一惊,刷的从腰带间抽出一把银柄匕首,后退靠墙,惊怒道:“赵秉文,你是堂堂翰林学士,也要做这种下三滥的不法之事么?”
赵秉文语重心长道:“贤侄女,我们是一家人,你父亲死得不明不白,你一介女流,年轻识浅,容易被人蒙骗,我做叔祖怎能坐视。
放心,我已广约同窗,去找那世子当街对质,你是苦主,乖乖听话,做个贞节孝女,日后叔祖保证给你找个好人家,绝不薄待。”
“你、你休想!”赵巧兰银牙一咬,猛的高声大叫:“救命。”
两名蒙面人早已扑上来,尽管她也想挥舞匕首还击,却哪抵得过身怀武功的两名大汉,一招不到,便被打落匕首,反剪双臂,连嘴都被捂住。
一滴清泪顿时划过脸颊,滴落在地,溅起轻轻一片灰尘。
天香湖畔,里三层外三层已聚集了不少民众,纷纷翘首以盼,湖边搭好的法台之上,大祭师孛龙子正带领傩师们在台下盘坐颂经。
经轮经幡嗡嗡转动,旁边摆开各种狰狞神像,让百姓们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湖西岸的一座小树林里,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打着卫王府的旗号,扯起幔账,四面将这一段地方封锁。
围幔里面,张文谦正在给水底龙王炮装备火药,忽然心中一紧,似乎有种不详预感,不由自主往前栽了一下。
旁边峨默正给他打下手,赶紧扶住,关心道:“张兄弟,你连夜跑了一千多里地,还是休息一会去吧,我已经搞懂了,这里我来就行。”
张文谦摇摇头,笑道:“没事,大家都等着,还是快点弄完吧。”
“怎么了?”耶律楚材走了过来,问了一句,张文谦只说没事。
耶律楚材便向峨默道:“峨默先生,你算出来的炸点,好像有些问题,能不能调整一下。”
峨默站起身来,摇头道:“不行,若要达到你说的地种效果,这几个炸点缺一不可,否则七零八乱,可就不好看了。”
便听一声怒喝:“呔!”一名肤色青黑,筋骨精瘦,半边脸上带着刀疤的将官走上前来。
大怒道:“你这西域骚胡,随随便便张口一说,便让我的兄弟们下到十几米深的湖心里,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天气,拿人不当命吗,有本事你下,我是没办法!”
峨默争辩道:“我是按耶律老兄所言,认真计算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有错,做不到那是你没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姥姥的,你草菅人命,还敢跟我犟嘴!”将官大怒,挥拳就要打。
耶律楚材和张文谦连忙从中阻拦,耶律楚材道:“好了好了,蔡将军,这件事可是世子安排下来的,只能做好,不能做坏,万一弄巧成拙,你问问自己,接得住世子几招月牙杖!”
这将官便是蔡八儿,昔年做过海贼,水性精熟,手上也有一帮水上兄弟,所以被耶律楚材委以重任。
此时闻言一愣,想起完颜康的威风,语气也软了下来,咕哝道:“便是小王爷在这儿,也不能平白叫人送死吧。”
“那你想怎么样?”耶律楚材耐着性子问道。
蔡八儿一双绿豆眼眨了眨,最后吐出三个字:“得加钱!”
东市是从大金刚寺前往天香湖的必经之路,汤祖德一早就把醉八仙关了门,带着伙计们挤在人群里,等着看小王爷过来设祭。
还每人发了一口铁锅,一把铁勺,告诉伙计们,看见小王爷就赶紧敲起来,一定要热热闹闹的,给小王爷长脸。毕竟小王爷最近太忙,总不到店里,老汤心里格外没底。
正踮着脚向远处望时,忽然肩膀被人一推:“让开,让开。”
随即便是一大群人挤了过来,汤祖德大怒,正想显一显前王府护军统领的威风。
哪知一看这些人都是文衫儒帽,气质超然,随身还带着几十大个膀大腰圆的家丁,不由得便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周围的百姓们一看这架势,知道是读书的老爷们来了,自觉就四下散开。
把这干人让到街当心,摆开一张香案,红布铺桌,瓜果为供,上面先请了一块硕大的至圣先师灵位,红绸金字,挂在店门上可以当招牌用。
七八位老爷一字排开,燃香上供,依次叩拜行礼完毕,然后再在下面斜右侧,摆一个小条案,放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黑木牌位。
汤祖德眯着眼,努力辩认,依稀是“赵文优之位”五个字,心中便是一个激灵,这必是找事的无疑了。
其中一名穿着青衫的老爷,举手挡着眼往前看,见前面人影绰绰,似乎大队人马就要过来,不由有些着急。
对其他老爷道:“那两个小畜牲就要过来了,怎么秉文兄还没把人请来,等下我等该如何应付。”
另一个穿红衣的老爷道:“管他呢,有至圣先师神位在此,咱们为文优兄出头,秉自公心,激于义愤,胸中自有浩然正气,什么邪魔外道都休想通行。”
其余老爷同声响应:“从益兄说得对,胸有正气,百无禁忌,他们胆敢冲撞至圣先师,不怕天下士子口诛笔伐吗?”
众人哈哈大笑,意态豪迈,一副羽扇纶巾,指点千军万的模样。
直到先前那青衫老爷忽然惊道:“怎么这么多人!”所有笑声都戛然而止。
定睛看去,只见前方黑压压恍如一片滔天巨浪,密密麻麻全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百姓。
最前面一名披发白袍之人,头顶明灯,双手笼在胸前,赤足领众而行。
稍落一个身位,一名个头稍矮之人,全身罩在兜袍中,手持一柄高过顶的法杖,带着一群白衣僧众拱卫其后。
整个画面仿如从书本里走出来的古之圣贤,正带领先民毕路褴缕,批荆斩棘,行走在天地逆旅之间。
扑面苍茫之气,一下子把几位老爷堵得竟说不出话来。彼此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穿红衣的从益兄一咬牙,挺身而出,站在街心大喝一声:“来者止步!”
完颜康早看见这人,脚下一停,侧头问子聪道:“这又是何方高手,厉不厉害!”
“高手?”子聪摇头:“眼高手低罢了,中州四杰刘从益,河西大儒麻九畴的侄儿,厉害谈不上,不过麻烦可不小。我先应付一番。”
当下持杖走上前去,道:“大金刚寺行祭,护国安民,你为何拦我们去路。”
“你说行祭就行祭,可有有司文书,圣上旨意!”刘从益开口就挑刺。
“大金刚寺自世宗时立寺,便受圣旨御批,有代天行祭的权利。”子聪慢理斯条道:“不需要任何人的批准。”
“胡说,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刘从益板起脸来。
“那敢问令尊是阁老乎?令祖是国戚乎?还是令堂是皇亲乎?国家大事,需要跟你一个白身汇报吗?”子聪一连三问,问得刘从益张口结舌。
后面那青衫老爷见势不妙,忙上前道:“咄,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这些人张口神,闭口鬼,神鬼又不能言,谁能证明,你们不是在招摇撞骗。”
子聪博闻强记,一眼就认出来人:“岩山八贤雷子渊,你说我大金刚寺招摇撞骗,便是骂世宗皇帝有眼无珠喽。”
“没有,没有。”雷子渊脸都吓白了,赶紧摇手后退。
这时身后走上来一人,穿一身团花对襟长袍,头戴六角帽,颔蓄长髯,细眉长眼,手中拿着一柄玉如意。
神色淡然道:“昔日秦皇汉武,也曾惑于巫蛊,劳民伤财,得不偿失,史家虽不讳其贤,亦直刺之以过,圣王明主,皆有大功于当世,纵些许微瑕,不掩日月之明,而妖术害人,才是始作俑者,万恶之源。”
子聪正色几分:“李提学,你是翰林清贵,不在国子监研究学问,参和这些俗事作什么?”
李提学慨然道:“孔曰成仁,孟曰起义,本官既担为国育贤之任,便不许这世间妖孽横行,祸害苍生。
看你年纪不大,若还存三分良知,便赶紧撤去这野狐仪仗,自缚有司阶前请罪,免得误人误己,万劫不复。”
其他几人连忙一起站上前来,帮腔道:“对,快把这些无知百姓们都散了,世间唯有孔孟真学,其它都是魔道。”
“再不回头,小心史书笔鉴,把你们的丑恶行径传诸后世,遭万民唾弃,后世子孙都抬不起头。”
子聪只有一张嘴,一时抵不过对面七八张嘴,完颜康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些人的名字,又想不起来,走上前与子聪并肩而立,免得弱了势头。
不料那雷子渊看见完颜康后,眼珠一转,忽然喝道:“世子,你还记得赵文优吗,文优兄追随令尊,忠心耿耿,无辜枉死,今天是他头七,你不过来烧柱香吗?”
“我烧你娘……”完颜康哪听得这个,张口要骂。
子聪一惊抬手拦住,扭头四顾,好在人群离得较远,没有听真,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生怕完颜康再说,赶紧拦在前头道:“赵文优烧头七,你们算什么身份,来当孝子么?”
这下轮到几人闭口不语了,心下一怪雷子渊多嘴,二怪赵秉文还不将人带来。
子聪察言观色,立马瞧出破绽,乘胜追击道:“赵文优何许人也,也就是个王府文书,说好听点是个师爷,说难听点就是个长工。
无功无德无言,不忠不仁不义,活着时没听有什么三亲六眷,死了却冒出这么多孝子贤孙,诸位先生,不知你们哪位姓赵啊。”
几人哪敢落这个口实,李提学清咳一声,道:“赵文优之事可以先放在一边,本官身为国子监提学,有弘扬教化之责,尔等用鬼祟邪说,蛊惑人心,正是本官职责之内,理当要管。”
子聪道:“大金刚寺乃皇家御院,提学要管,可到通政司上书,转呈今上独断,立牌拦路,替人带孝,可不是正人君子作派。”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却把完颜康等得不耐,忽然插言道:“孔夫子说过,好狗不拦路,你们非要拦在这里,当真是连狗都不如。”
“放肆!”对面几人顿时大怒。
李提学更是瞠目骂道:“狂悖小儿,胆敢信口雌黄,侮辱先圣,今天不说明白,信不信本官一纸御状,告到金銮殿上,拚却这身官服不要,也非让你知道厉害不可。”
“说明白什么?”完颜康疑惑道:“孔夫子就是这么说的呀。”
“岂有此理!”刘从益怒道:“夫子论语,凡二十篇,共一万五千九百字,哪篇有你说的这些?”
完颜康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孔夫子活了多大岁数。”雷子渊应声道:“夫子门下七十二贤,享年七十二岁,天下皆知。”
完颜康哈哈一笑道:“活了七十二岁,总共才说一万五千多字,合着孔夫子是个结巴啊。”
子聪忽然明白了完颜康的意思,神色一喜,忙扬声道:“大家听到没有,孔夫子一辈子只说了一万多个字,所谓至圣先师,也就这点本事啊。”
周围群众本来见圣子世子和老爷们交锋,两边都是敬畏非常的存在,哪敢插嘴吱声,此刻被子聪一嚷,不由便交头接耳起来。
人群中忽然有人道:“我老汤天天在外面迎客,万把来字,一上午都说完了,是不是也能当个夫子。”
立刻引来一阵哄笑,笑声仿佛能传染一般,越来越大,越传越广。几名老爷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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