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蚊子腿也飞了

“报，禀大帅，颉跌利施可汗率部日夜兼程，目下已过了丰州，正在向鸡鸣塞方向急行。” “报，禀大帅，突厥军断后部队依旧在我军前方二十三里处安营扎寨。” “报，禀大帅，第一师林师长请求率部出单于台古道，夹击突厥军断后部队。” …… 巳时过半，天已近午。 一名名报马陆续赶到了天安军，所有的消息都指出了同一个事实，那便是颉跌利施可汗确实逃了，还逃得个飞快。 “命令：全军即刻集结，向西挺进，令第一师林师长即刻率第一旅出单于古道，丰州驻军暂时不动，随时待命！” 大鱼确定已经逃了，此时要想去追，显然已是来不及，既如此，那壁虎断下来的尾巴就绝对不能放过。 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 薛讷不打算再多等了，紧着便下了一连串的将令…… “报，禀将军，天安军的唐贼大举出动了，计有骑兵一万四千余，步军六千三百余，轻重火炮近百门。” 唐军这么一出击，在附近游曳的突厥军侦骑立马就被惊动了，很快，相关消息就已传到了阿史那元化处。 “命令部队即刻丢弃所有火炮、辎重，带足干粮，赶上牛羊，即刻西撤！” 阿史那元化根本没丁点的犹豫，径直便下了撤退的命令。 “这……” “将军，我军奉命断后，如今……” …… 一听这话，帐中三名万夫长顿时就都傻了眼。 “我军是奉命断后，不是奉命送死，若不早走，一旦唐贼三面围来，我军进退无路，岂不是自陷死地么？休要啰唣，速速起行。” 阿史那元化精得很，他可没打算坐以待毙。 “诺！” 能不死，自然没谁会真的想去死。 此时一听自家主将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三名万夫长自然不会再有丝毫的异议…… “报，禀大帅，突厥后军丢弃辎重，轻装往西面逃了。” 唐军方才刚向西推进了不足三里，一名侦骑就已匆匆从西面狂飙而至。 “骑二师、三师跟我来，其余各部缓进！” 大鱼溜了，蚊子腿居然也想溜。 这，怎么能行！ 薛讷绝不能容忍…… “全军止步！” 一路狂飙出了十五里后，阿史那元化突然扬手断喝了一嗓子。 狂飙的骑军倒是很快就缓缓地停了下来，可全军上下难免都有些个莫名所以。 “将军，您这是……” 跟在阿史那元化身旁的一名万夫长实在是忍不住了，满脸惊疑不定地便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鸡鸣塞道路艰险，我军主力虽说先行了一日，然，到底兵马众多，实难迅速翻山越岭而过，我部断不能将唐贼引到鸡鸣塞，否则，不单主力有危险，我部也难以苟全。” “且，丰州之敌恐也已出动，我军若是这么一路狂飙而去，难免遭敌拦截，要想顺遂脱身，唯有回头一战，若能击溃大唐骑军，固然大佳。” “若不能，那便一冲而过，绝不恋战，一路直奔天安军，但消速度够快，便可甩开敌步骑之追击。” “所有人都给本将听清了，这一战，只准向前，冲过去就是生路，迟疑不进，绝无丁点生机。” 这都已到了要见真章的时候了，阿史那元化自然不会有丝毫的隐瞒，朗声便将自己的安排道了个分明。 “将军英明！” 直到此时，众突厥将士们方才知晓阿史那元化所谓的急撤不过只是调虎离山而已，忐忑不安的心神顿时都安稳了下来…… 嗯？ 纵马狂飙间，薛讷突然发现突厥军居然在前方列阵以待了，眉头不自觉地便是一挑。 “全军止步，就地列阵！” 尽管没能第一时间猜到突厥军此举的用意何在，但，对方既已是阵型森严，薛讷也不敢就这么以散乱的阵型直接冲过去，只能是早早就勒住了兵马。 “都给本将听好了，冲过去就是胜利，掉队者，自求多福吧，吹号：全军突击，杀啊！” 阿史那元化根本就没打算跟唐军正面决战，此时一见唐军停下来列阵，他立马高呼了一声，率部就此发起了狂猛的冲锋。 “跟我来，突击，突击！” 这一见突厥军居然不给自己布阵的时间，薛讷顿时大怒，只见他一摆手中的方天画戟，咆哮着便纵马狂飙而出了。 “大唐威武，大唐威武……” 骑二师、骑三师都是辽东军的老底子部队，个个都是见惯了生死之辈，哪怕对面的突厥军之兵力是己方的两倍，他们也自一无畏惧，齐声呼喝着战号，紧跟着便冲了起来。 于行进间，迅速调整着，没多久，就已形成了个以薛讷为箭头的巨大锥形突击阵。 这等战术水准，远不是半兵半民的突厥军所能相提并论的，瞧得阿史那元化心中感慨难免。 好在，他并没打算跟薛讷死拼到底。 此时一见双方间的距离已接近到了不足三十米之距，他立马在第一时间拨马打斜刺里便闪了开去，根本不给薛讷邀战的机会。 怎么回事？ 这等诡异的状况一出，薛讷不由地便是一愣，要知道骑军对决，首重气势。 身为一军主将，无疑就是全军的胆气之所系，哪有似这般战都不战就避让的道理。 这，不是明摆着是在找抽吗？ 但，不管想不想得明白，箭都已在弦上了，此时此刻，根本容不得薛讷再有所调整，只能是咆哮如雷地舞戟杀进了突厥军骑阵之中。 杀，再杀！ 以薛讷的武艺，根本遇不到对手，顷刻间连着挑杀了十数人，所过处，当真有若入了无人之境一般。 突厥骑阵瞬间崩溃，没多久就被唐军的锥形突击阵彻底打穿，当场被斩杀的突厥骑兵就多达二千余人。 不好！ 但，薛讷却并无丝毫的兴奋情绪。 只因他在战场外侧打马盘旋后，立马就发现突厥骑军根本没丁点回头再战的意思，竟是不管不顾地继续往东面狂冲了去。 毫无疑问，突厥军这是要逃了！ “跟我来，追！” 到了此时，薛讷哪会不知道自己这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顿时大怒，一踢马腹，怒吼着便率部狂冲了起来。 只是，突厥骑军在有预谋的情况下，逃起来自然奇快无比，愣是拉出了四里左右的差距。 唐军尽管已是全力死追不放了，可要想在短时间里追上对方，显然没太大的可能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薛讷如何火冒三丈，却说洪正涛率第一师第一旅以及炮一旅的部分炮兵正自一路向西急赶中，突然发现前方烟尘滚滚大起，显然是有大批骑兵正在狂飙而来。 “全军止步，列阵，快列阵！” 尽管因着隔得稍远的缘故，此时尚无法看清来的是敌是友，可洪正涛却是第一时间便下了道将令。 有备无患就对了！ “跟我来，绕过敌阵，不要恋战，冲！” 阿史那元化完全没兴趣去强冲唐军的步兵方阵，早早就一拧马首，率部拐了个方向。 “各炮位急速向西北方调整，封锁八百米之距，自由发挥！” 这时候，终于能看清冲来的是突厥军了，奈何，步军显然无法快速移动到位。 洪正涛虽焦急，却也没办法可想，只能指望着火炮部队能给予敌军重创。 “轰、轰轰……” 火炮的架势虽说需要时间，可若只是遮断炮轰，密位的调整倒也相对简单，这不，没多久，唐军随行的百余门轻重火炮就陆续开火了。 很快便在突厥骑军中炸出了不少的死亡焰火，当即就有三百余名突厥骑兵哀嚎着跌落马下。 这战果，要说已经算是不错了，可问题是突厥军根本不加理睬，就只一味地向前狂冲不止。 这就没辙了——轻炮轰了两轮后，就再也找不到目标。 至于火枪手方队，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突厥骑军就这么从己方阵列二里开外处呼啸而过。 片刻之后，薛讷率部赶到，这一见己方的步军没能拦住溃逃中的突厥骑军，失望难免。 不甘之下，狂追了突厥骑军近百里，绞杀了二百余掉了队的突厥骑兵，可也就仅此而已了。 在不曾准备足够干粮的情况下，他只能无奈地收了兵…… 大鱼没网到就已经够令人郁闷的，结果，到了嘴边的蚊子腿居然也飞了，薛讷自责难免，第一时间就上了请罪奏本。 对此，朝中不少大臣都上本表示薛讷指挥不当，徒劳无功，有损天朝之威名，当得议罪。 但李贤却不这么想，概因他很清楚要想在草原上彻底歼灭突厥汗廷，所能依靠的不是步军而是大规模的骑军。 说穿了也简单，步军腿短，击败突厥骑军容易，却追不上。 至少在机械化部队没诞生前，靠步军是不可能真正征服那些游牧民族的，归根结底还是得进一步加强骑兵集团的建设。 不过此事急不得，先南洋，后吐蕃，然后再灭掉盘踞西域的李贞父子，最后才轮到解决突厥汗廷。 这个次序绝对不能乱。 目下要紧的是先稳定大唐的基本盘，如何压制住日渐高企的粮价才是李贤现在最为关切的问题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