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功败垂成

“呯、呯呯……” 见吐蕃军大举杀来，唐军将士们纷纷扣动了燧发枪的扳机。 只是，效果并不是太理想。 原因就一个，相较于半自动步枪来说，燧发枪真的太原始了些。 老兵以及军官们倒是都能玩得转，毕竟他们早年可没少摆弄这玩意儿，枪法也都还算过得去。 可入伍不到两年的士兵们就不免有些抓瞎了，打不准不说，装填弹药时，还尽出岔子。 完全没办法形成集火。 “上刺刀，把贼子打出去！” 很显然，如此稀疏的火力密度肯定无法遏制住吐蕃军的冲锋，要想守住防线，那就只能刺刀见红了！ “轰……” 刹那间，两道对冲的人浪便已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当即就爆出了一阵惊天巨响，双方都有不少将士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战事一开始就是白热化的惨烈。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多势众的吐蕃军却反倒处在了下风。 原因很简单，林中空地有限，吐蕃军的兵力无法完全展开，打的只能是添油战术，偏偏单兵素质与小队配合水准都比唐军差得有些远，光靠蛮勇，显然弥补不了这等差距。 于是乎，打着打着，大量的吐蕃军将士惨死在了唐军三人拼刺小组的刺刀之下。 战损一大，吐蕃军的士气顿时便崩了，根本没人理睬将领们的呼喝，全都乱糟糟地败逃出了林子。 “跟我来，杀向对面丘陵！” 但，这一回唐军却并未善罢甘休，随着祈铭一声大吼，八百余唐军将士纷纷呐喊着穷追在了吐蕃溃军的身后，就此杀出了山林。 不过，在吐蕃溃兵们狼狈不堪地转向东面而逃时，唐军将士们却并未跟上，而是急速冲向了百来米开外处的右侧山林。 此时此刻，右侧山林中也在激战着。 南宫道的运气显然比祈铭要差了一些——他所部的弹药早在打退吐蕃军前两次强攻时就已彻底耗尽，如今，都已是第二次跟吐蕃军拼刺刀了。 将士们早已是精疲力竭，战损越来越大，渐渐已是力不能支。 幸好，祈铭及时率部赶到，从背后给了吐蕃军狠狠一击。 猝不及防之下，惨遭两面夹击的吐蕃军瞬间就崩溃了，丢下了大量的尸体，狼狈万状地逃出了山林。 士气大振的唐军将士顿时便爆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只是，在清点完手下将士的人数后，无论是祈铭还是南宫道，都笑不出来了——一千二百二十一人，这就是第一旅目下还活着的将士，个中伤员还占了三分之一。 四千三百余名将士已然埋骨他乡！ 若是援兵无法及时赶到，剩下的这么点人马还不知要倒下多少…… 外围战场上，厮杀依旧惨烈无比，唐军尽管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可架不住吐蕃军玩命死守，不把人命当人命，就只管疯狂地用血肉之躯阻挡唐军的一轮轮猛攻。 “王烈！” 面对此情此景，陈东显然无法再坐视了，概因时间拖得越久，祈铭所部就越是危险。 “卑职在！” 一听陈东点了自己的名，第二师第二旅旅长王烈赶忙从旁抢了出来。 “待会本将会让重炮群展开炮火延伸轰击，你可敢率部踏着炸点前进？” 仗打到了这么个份上，陈东只能行险一搏了。 “卑职敢当军令状！” 踏着炸点前进可不是开玩笑，一不小心就会被己方的重炮给误炸了。 但，王烈却并无丝毫的犹豫与迟疑。 “那好，下去准备吧，半柱香后，炮群将会猛烈开火，你之所部务必拼命向前冲，无须理会那些躲在战壕里的吐蕃士兵，但消能杀穿敌最后两道防线，便算是大功一桩！” 将敢战就好。 陈东欣慰地点了点头。 “是！” 只一听，王烈便明白了这么道命令的意义之所在，那便是强行救援祈铭所部。 只要能坚持住，那就有着给吐蕃军来上个中心开花之可能。 这，无疑是扭转战局的最佳方略。 当然了，前提条件是能冲得过去。 一念及此，王烈的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 “轰、轰轰……” 片刻之后，已沉寂了小半个时辰的唐军两大重炮群再次开始了怒吼。 所不同的是这一回唐军的重炮并不是一口气就来上个全面覆盖，而是采取了次第开炮的策略——每四门炮为一个批次，从距离最近的战壕中央位置开始，一路向远处延伸。 “跟我来，全军突击，杀啊！” 重炮群方才刚一开始轰鸣，王烈便已怒吼着跃出了战壕，率部有若潮水般冲向了二百五十米开外处的吐蕃军战壕。 此时此刻，战壕中央地带的吐蕃军将士正被炸得个七晕八素，根本无力反击。 两翼的吐蕃军士兵们倒是反应过来了，只是，他们的燧发枪火力密度不足，尽管已是在全力开火，却根本无力阻挡住唐军将士的疯狂冲刺。 “上刺刀！” 见势不妙，吐蕃军的前线指挥官立马嘶吼了一嗓子，准备再次跟唐军来上一个刺刀见红。 只是，王烈所部在快速杀到了第一道战壕处后，根本不曾分兵去攻打两翼，在迅速杀光了那些被重炮轰得个七歪八斜的吐蕃士兵后，便即越过了战壕，急若星火般地踏着炸点继续向前狂冲。 很快，第二道战壕也被唐军所突破。 直到此时，论钦陵方才反应了过来，迅速调集了两万部队试图拦截。 这等部署不能说错，只是，他显然低估了唐军的“凶残”——唐军的重炮群根本不顾可能会误伤自己人的危险，竟是一直在炮火延伸着。 结果，很不幸，那两万吐蕃将士方才刚当道列好了阵，就被唐军的重炮给轰了个正着。 大乱不堪之下，哪经得起王烈所部的疯狂突击，瞬间就被打崩了。 不过，王烈根本没去理睬那些逃向两翼的吐蕃溃兵们，就只管疯狂地继续踏着炸点向前狂冲不止。 “唐贼、唐贼杀来啦……” 渡口处。 赤鳞宗彦正指挥着二万余将士对麋集在右侧山林中的唐军残部发起总攻。 冷不丁身旁一名亲卫突然惶急地惊呼了起来。 嗯？ 闻言之下，赤鳞宗彦下意识地便回了下头，入目便见王烈所部正有若潮水般冲杀而来。 “列阵迎敌，快，列阵迎敌！” 在倒吸了口凉气之余，赤鳞宗彦当即就有若被踩到了尾巴的老猫一般，疯狂地怒吼了一嗓子。 此时此刻，除了进林围剿唐军残部的八千兵力外，赤鳞宗彦手下还有着一万三千余吐蕃将士，更有着二十余门轻重火炮。 问题是列阵需要时间不说，那些轻重火炮要想掉转炮口，也不是件容易的活计。 “机枪开道，给我杀啊！” 王烈当然不可能让赤鳞宗彦从容调整，这一率部冲到了距离吐蕃军还有四百来米时，就已咆哮着下达了道命令。 “哒、哒哒……” 刹那间，全旅还幸存着的一百八十余名机枪手迅速冲到了队列的最前方，可着劲地便搂动了扳机，密集的弹雨就此呼啸而出。 尽管距离稍有些远，可毕竟还在有效射程之内，子弹的威力虽不足以打穿躯体，但却依旧致命。 遭此打击之下，正慌乱布阵的吐蕃军士兵们瞬间就被打倒了一大片。 更令他们惊恐的是他们手中的燧发枪在此时就跟木棍也没啥区别，根本打不到急冲而来的唐军将士。 这等只能站着挨打的感觉真是再糟糕不过了的。 最终，在惨重的伤亡面前，吐蕃士兵们的精神彻底绷不住了，哪还管什么将令不将令的，呼啦啦地转身便往左翼逃了开去。 赤鳞宗彦见状，哪敢再在原地多呆，跟着也逃了，至于还在林中激战的那些部属么，他已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进林！” 王烈完全没理睬赤鳞宗彦所部的溃散，率部便冲进了山林之中。 山林中。 八千吐蕃军将士正疯狂地围杀着唐军残部。 结果，冷不丁被王烈所部从背后捅了一刀，顿时便陷入了恐慌状态，战不多久，就被杀得个大败而逃。 只是，祈铭所部此时也就只剩下七百余众了，还大多带着伤。 若是王烈所部再来迟一步的话，第二师第一旅只怕就得全交待在这渡口处了…… 战场左翼内侧的小高岭上。 论钦陵一直在关注着王烈所部的行动。 他无比期盼己方的各路拦截兵马能奏奇效，奈何，终究是天不遂人愿。 “唉……” 在瞧见山林中的吐蕃军狼狈万状地逃出来时，论钦陵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哀叹。 只因他知道此一战已再无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父亲……” 见自家父亲满脸的寂寥之色，论弓仁担心难免。 “命令各部严防死守，务必坚持到天黑，怯战者，杀无赦！” 仗打到了这么个地步，先破唐军一路的战略意图已经彻底破产，如今，论钦陵所要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破敌，而是如何将主力安全撤走。 当然了，值此激战之时，他又哪敢流露出丝毫要撤兵的意思，只能让手下将士们继续跟唐军死拼到底。 一切，都得等到天黑后，方才能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