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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战略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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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族部落议事厅,一幅简易的沙盘摆在地上,阿兰、阿贵、一众蓍老们齐聚议事。 阿兰指着山沟说道:“髳人沟南北长、东西窄,中间一条大溪流过,数条小溪从两侧山上流入大溪,将髳人沟自然切割成数块。髳人沟没有统一的部落,都是各自聚集而居,协同狩猎。髳人不事耕作,但大溪两岸土地平展,适宜浇灌,稍加整修即可变成数千亩水田。我意,今冬由阿陵出面,向髳人采购木材,理由是矿洞支护木材紧缺,这里木材好,有水运便利。条件让他们开,尽量满足。”阿兰用手再次指向一道较大的溪流,“从这里往南到沟口,山脚下至大溪边,方圆有两千多亩。阿陵,你们就在这一带山脚下砍伐,明里是便于水运,实际是作出防火带。你们走后,我另遣人秘密进入,选夜黑风高之夜顺风放火,烧光河滩地上的倒木杂草。开春前,不打招呼,我和阿贵亲自带人前去开垦。” 一位蓍老:“那髳人找我麻烦如何?” 阿兰:“他必然找我麻烦,阻拦垦荒。但他没有证据是我方烧的。我方开垦种植,打出稻米,分他两成。愿意合作的,留下组建部落。愿意走的,咱提供稻米,以后还可享受救济。要打的,咱奉陪!” 又一位蓍老:“此地确实紧要,不仅成为矿山的依靠,还堵住了陵方、庸方的旱地出路,是个必争之地。只是,那髳人若是联合周边部落,甚或去那大邑告状,如何?” 阿兰:“无妨。咱这荆山铜矿,虽是远比不上云南铜矿(云梦泽之南的铜矿群,而非今云南省铜矿)规模,但这些年虎方为祸铜路,大商也是对咱重视得很。王庭有人替咱说话,不怕他找事。” 又一位蓍老:“那咱这仔种、耕牛如何调剂?” 阿兰:“各族想办法调剂,每人一把也就够了。耕牛各自带上、多种多得,前三年,除了两成周济髳人,部落不再收取公粮。” 阿陵这时插话道:“矿山也派三百人去帮着垦田。” 阿兰:“垦田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你提前把开渠的事规划好,到时他们开田,你开渠。完后你就带着人撤回矿上。以后你们的口粮就从髳人沟就近调拨。” 阿陵:“好嘞。” 阿兰最后吩咐:“放水后,我带大部回来,阿贵、阿妹,你们带着留下的人手育苗插秧,开路盖房。” 众人听了阿兰这一大套布置,虽是还有很多疑虑,但总算是比较周全了。于是看看再没旁的事,就都纷纷起身回去准备了。 三千多年前,部落兼并,时有发生。有的是因为联姻逐步融合,也有的是巧取豪夺,更有这种不择手段的机关算尽。但阿兰的此一番谋划,一是为了部落着想,二也是一个图谋长远的动作。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阿兰她们这样一个夹在各大势力中间的弱小部落,若想图谋发展,没有点狠劲,不用点谋略,是很难快速发展壮大的。再说了,阿兰的这步棋,还是契合着大商的长远利益,她相信甘盘的能力。尽管实施起来可能会电光火石,但阿兰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风险对于她来说,就是平常过日子,再平常不过了。 阿妹没有走,她站在沙盘前面,思量起阿妈最后交代的任务:盖房。又要烧荒耕种,又要戒备髳人,区区几百人怕是应付不来。 阿兰仰靠在坐席的大靠背上,闭目养神。 阿贵则踱步过来,站在女儿身后,再次端详起沙盘。阿贵倒是没有担心人手的问题,他是在琢磨新部落具体选址的事。沙盘做得很粗糙,阿贵看不出具体的地形地貌,于是问女儿:“阿妹啊,你想过没有,这些个房子盖在哪里合适呀?” 阿妹指指大溪边:“这里。这里比较居中,日后耕作近便。” 阿贵歪着头看看,又问:“将来这水田灌溉,是自大溪取水,还是怎样?” 阿妹:“这里大小溪流很多,到处都可取水呀。” 阿贵摇摇头:“你说的费事了。应该在东边的山脚下开挖一条和大溪平行的总渠,然后再开挖一些分渠,这样灌溉起来就省事多了。你看,这大沟,北高南低,东西两边是山坡。因此呢,要在北边的这条小溪处向南开挖一条总渠,然后向西再开挖几条分渠和大溪联通,这样就又便利又省工。我问你,这条小溪水量如何,可以灌溉这千亩水田吗?” 阿妹:“这个......” 阿贵:“这个,得提前谋划周到了,不然会做很多无用功。” 阿妹:“那......这要很多人手才行。诶,咱们能不能去阿姊那里借些人来?” 阿兰依然没有起身,但却仰着脑袋说了一句:“这个阿妈早就想过了。头一年,不要动用他们。这个事究竟是个什么结果,还很难说。万一败了,不是连累人家?借人的事,看一年再说!” 阿妹:“那,这大的工程,要是完不了怎么办?” 阿兰直起身子:“这个不打紧,第一年只要站住脚就行。”说罢又仰靠在大靠上闭目养神。 大邑之北数百里外,井方老营,一口百年老井正在重新焕发青春。 井伯手里牵着已经一岁多的井小妹,站在井沿处看着后生们更换井壁橙木,一群人热热闹闹,干得正欢。 “井伯,咱这口井有上百年了吧?” 井伯笑笑:“何止啊。这可是咱老祖宗在山里开挖的第一口甜水井。” “是呢。咱就是靠着它走遍天下的!那个部落不打井?谁人不想吃甜水?这找水、点穴,是咱的绝活!哪个部落不得求咱?” 井伯呵呵笑笑,不答话,没想到手里牵着的小女儿却抬脚踢了一颗石子落到井下去了。 “哎呦!”井里有人喊起来,“谁呀?” 井上的众人哈哈大笑:“是井姑降神啦。” 井伯拽了一把小女儿,交给旁边的女人,“去去去,带一边玩去。” 烧荒垦田的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其实在阿兰所有的算计中,只有一件事真的起了作用,而且是异乎寻常的作用,那就是稻米的作用。当愤怒的髳人领到稻米时,那份意外,那份开心,让当时的阿妹非常错愕。几车稻米就让人失去了一大块领地,而且还千恩万谢,不同的文明状态,产生着不同的价值观念,这在很久以后的思想者头脑中久久萦绕不去。 凉棚下,望着漫川的稻田,前来视察的阿兰激动万分,她伏案疾书,向甘盘报告这里的情形。 干盘收到阿兰写来的文书,异常高兴,他一边写回信还一边又打起了小公主阿妹的主意,他在想,若是真的能将阿妹牵线给子昭,那将是一件怎样的功德?他在信里没有直说,而是在夸赞完小公主之后,又顺带着大致说了子昭一行在蒲姑的作为,文字之间,很有为两个孩子那个的味道。他相信,以阿兰这位聪明绝顶的女首领的悟性,一定能领会其中的意思。上一次马不停蹄北上寻找傅説的事他还记忆犹新,所以,他这次的回信隐晦了许多。 济水以东,海滩里手的坡地上,一片荒废的盐场破败不堪。子昭望着绵延数里的废弃盐场,问身边的傅説:“这盐场不小啊!” 没想到傅説却说:“这个算是一般规模吧。” “哦?”子昭没有想到,“这还不算大的?” 傅説:“是。大的盐场要有好几个这么大。” 子昭:“这个还不算大?就这个规模,能产多少盐卤?” 傅説:“这个说不好。”说着往前走了几步,用脚踢了踢倒塌的草棚残迹,下边露出了半个破碎的陶罐。又踢了几处,破碎的陶罐和残破的土灶一直伸向远处,“公子看这陶釜,这是煮盐的,一釜卤水烧干结晶后,只能出这薄薄的一层盐花。这一釜盐花只够一人个把月的。公子想想,这要是供应大邑几十万人口食用,这得多大量?” “嚯!那是不少。”子昭忍不住边说边咂舌。又问:“那咱们如何开始呢?” 傅説:“咱们这些人,都没有煮盐的经验,我看先从挖井开始吧?如果之前是因为这里的地下断了卤水,那咱们还得另选地方。” 子昭:“好,就依先生。他们原先的卤水井在哪里?” 傅説四下望望,一指不远处的一处平地:“那边像是原来盐池的地方,去那边看看。”盐池一般都挨着卤水井。 秋收在望,人事和谐,阿妹决定带几个亲兵去上游走走,看看通往陵方和庸方的路径。阿贵要跟着去,阿妹说,我走不远,十天八天就回来了,耽误不了开镰收割。正在父女两个争执的时候,大公子阿陵来了,他带着人送来了一车抽空打制的石镰。阿陵听了,倒是非常支持妹子,他跟他爹说,开镰的那几天,他也会带很多人来突击秋收,阿妹走几天不要紧的。 阿妹带着八个亲兵和两个女伴随,牵着马,沿着大溪一路向北而去。 髳人沟的尽头,山沟一下子紧束起来,山势陡峭,乱石挡道,溪水湍急。沿着山谷往上走,与汉水平行着,有两个古老的方国,陵方和庸方。为什么说古老呢?据说这两个方国已经在这里世代居住了上万年,只是由于地处闭塞,很少与外界交流,因而没有在历次东亚大地的争锋中显露过头角。以阿兰、阿妹母女的视野,争取到这里,是具有战略意义的举措,所以他们不惜以举族之力来占据经营下游的这条山沟。争取髳人,只是他们的初步动作,接下来要做的是深入高川,联络双方,为大商重新获取南下支点和自家部落扩展战略空间打好基础。前文说过,商人的四大优势中,见识是其中之一。对于阿兰他们这样的外来人群来说,也同样具备这样的开阔视野,也就是战略眼光。反之,高山之上的那两个古老方国,古老确实古老,而且是古老得无人敢比,但其长期的自我封闭,也造成了后世为人驱使的无奈境地。 峡谷不长,不过十几里地,但由于其狭窄幽深、林莽充斥、水流湍急而变得很难行走。陵方的人外出一般不走这条路,而是向北下山,到汉水边再走大路。 阿妹一行人已经过了水流湍急的地段,这里两面山崖上到处都是飞流直下的瀑布,虽是夏末秋初的季节,可这峡谷里却是冷得让人直打寒颤。 阿妹和众人全都披上了蓑衣,不是为了躲雨,而是因为太冷。 前面探路的两个亲兵已经不见了身影,一个伴随嗔怪道:“也不知道等等咱们。” 阿妹早就发现了端倪,解释道:“不是不等咱们,而是已经转弯了,看不见他们了。” 前边另一个为阿妹开路的亲兵道:“是,这峡谷向西转了。”又对后边的伴随说,“是你们只顾低头看路了,没有注意。发现没有,这里的溪流小得多了,应该是到分水岭了。” 阿妹:“对,下游的水大,都是因为这几十条瀑布,这里坡度大,不存水,所以水面变窄了。大家注意脚下的乱石吧。” 过了弯,果然看到了等在这里的两个亲兵。 阿妹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地站定,问两个亲兵:“过了这个坡就到了?” 一个亲兵:“还没到。不过这是最后一个上坡了。过了这个坡顶,一路下坡,路也好走多了。” 阿妹抬头看看,这段上坡不长,不到半里地,像是常有人走过的样子,就问亲兵:“怎么,这里常有房陵的人过来吗?” 亲兵摇摇头:“不像。只是坡顶上这一小段人迹明显,翻过坡顶,那边也是乱树丛生。” 阿妹侧回身子,望着来时的路段端详。另一个亲兵过来道:“坡顶这一段没有涧水冲击,所以保留的时间长。” 阿妹想想,赞同道:“嗯。坡那边也是大溪吗?” 两个亲兵一起摇头:“不是,那边的溪流很小,林子更密。” 阿妹:“走,上到坡顶歇息。” 陵方,山林四塞,形胜高陵,浅溪平流,田畴四野,是个物产颇丰,且交通闭塞的深山王国。这里生产蚕丝,是远近闻名的蚕丝产地。陵方独缺盐巴,总以生丝对外贸易。陵方的养蚕业历史异常悠久,悠久到无以复加。陵方丝织业很著名,但却不以此为业,而是专事蚕丝交易。陵方人只要不下田,不上山,基本都穿丝绸衣裳。 陵方的桑树都生长在山脚下,所以以女人为主的家庭都建在山脚下,平川地的水田由男人们耕作,所以成年男人们都居住在田边。陵方是彻头彻尾的母系氏族社会,方圆百里的山间盆地里,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这些部落互不统属,凡有大事,聚在一起协商。陵方人口不多,缺乏战略物资,又加之交通闭塞,所以千百年来始终没有加入到中原的争锋序列中去。西边的庸方与陵方一样,都是母系氏族社会。庸方除了生产稻米,还出产绿松石。庸方和陵方是一对固定的走婚制部落群,每年秋冬季节走婚。庸方是男人开矿,女人种田养蚕。庸方也缺盐巴,这是两个生业及其相似的最古老方国。 陵方,沃野平远,水田舒展,莺歌燕舞,寂寥无声。远处山脚下,一撮房舍炊烟袅袅。阿妹在马上一指马鞭:“走,到那里去宿营。” 一支小小的马队,踏着弯曲的山脚小路不疾不徐。 快到近前时,村舍里响起了犬吠之声,接着有三三两两的大人孩子纷纷露出头来。阿妹他们下了马,牵着马缓步而行,一位老婆婆拄着竹杖在几位妇女的搀扶下出现在村社路口。 阿妹见了,急忙让一位年纪稍大的伴随,从驼子里取了一小袋盐巴,紧着上前去见礼。 这婆婆是这一片的头人,一听说是远道而来看货的,非常热情,非把他们让到自家院子里落脚不行。阿妹他们在婆婆家待了一晚又半天,看了生丝,问了价格,带了三把样品就继续往庸方去了。 庸方比之陵方更是寂寥,因为男人们多在山里采矿,女人们既要采桑缫丝,又要下田种地,忙得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加之阿妹他们也对松石没甚兴趣,于是只住了一晚就早早启程了。 向北,一路下坡就到了汉水之滨。这是汉水中游,一路穿过山谷,蜿蜒而下,直冲江汉平原。 阿妹他们远远见到汉水的时候竟有些失望。为何呢?汉水在这秦巴谷地中,全不似在那广阔的江汉平原上来得痛快。在这里,第一,水流不大,全不似下游那种烟波浩渺之震撼,这里时而静静流淌,时而湍急咆哮,水上的舟船全无一点闲庭信步的悠扬。 这里是彭方的一处榷场,四面八方在这里贸易的、转运的,人声鼎沸,噪杂异常。 伴随抖抖缰绳,催马跟上前边的阿妹:“公主要不要进去逛逛?” 阿妹有些皱眉:“这乱糟糟的,光是汗味就受不了!寻个清净驿馆,明日你们随便逛逛吧,我歇歇。” 女伴随策马去前边传达公主的意见去了。 月光如洗,满院婆娑,一个用苇席围成的浴室里,阿妹正在舒适地洗澡。竹竿上搭着换洗的衣裳,两个伴随在一旁边收拾驮马上的物品,边侍候阿妹洗澡。 阿妹已经洗得差不多了,还剩了不少热水,她拿着瓢,一边不紧不慢的一瓢一瓢地往头上浇着,一边时不时停下来,抹一把脸上的水去看月亮。夜空晴朗,月如镜鉴,几抹白云在月边疾走,映得阿妹的身子时明时暗。阿妹个头不高,不胖也不瘦,骨架不大,身材却是十分的匀称,是典型的江汉妹子。她皮肤白皙,面容姣好,但一般情况下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这一点和她的姐姐阿姊比起来判若两人。阿姊更丰满些,也更热情活波。阿妹是个话很少的人,这一点倒是和子昭、阿青有些相像。阿妹的形象、性格、身材,和如今安阳殷墟遗址上矗立的那尊妇好塑像完全没有可比之处。阿妹的胸脯也没有那么高耸。阿姊、阿妹、阿青三个女孩儿,如果要是都换上男装的话,阿姊难掩女儿身材,阿青则完全是一副男孩相,阿妹却与她俩不同,远看是个男孩,近处不用细看,也可以从那清秀的面庞上看出是个女孩儿。 客房的廊檐下,洗过的阿妹独自坐在蒲团上,面前的长几上一头摆放着饭菜,一头放着几张羊皮,就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那羊皮上画着沿途的山川形貌,但不似崇越他们画的那种专业的军用地图,更像是简笔风景画。阿妹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她正握着毛笔,思量着在竹简上写着什么。 亲兵们坐在廊下的院子里,围着火堆正在烧烤,不过不似子突他们那样大呼小叫的,虽也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却是低声交谈。 一连几日,终于见到了比较和缓的水面,阿妹他们决定走走水路。这一段,不但是水面变宽了,就连两岸的河滩地和远处的秦巴大山也像是渐行渐远的样子,没了夹束,多了开阔旷远。后世有诗赞叹长江辽阔:极目楚天舒。这诗句用在此处,也是无不贴切。水上舟楫相连、竹排串串,多是垛着老高的货物,少见人影。阿妹于是命两个亲兵快马去下游寻找船只的地方,自己和大队则缓辔而行,一路欣赏山水绝色。 傍晚时分,两个亲兵回来了,他们报告说,下游不远有一处码头可以租赁舟排,但是马匹不能上去。阿妹不解,问两人为何?两个亲兵解说道:“人家说了,横渡可以,顺流而下不行。因为马匹遇到急流险滩时,容易惊了,所以不运送马匹。” 阿妹:“那如何是好?” 一个亲兵:“我们商量好了,我俩带着马匹走岸上,公主你们走水上。” 阿妹:“嗯,倒是个办法。不过,你两个带十几匹马走,也不方便吧?这样,三个人带马走旱路,我们走水路,我们在出山的渡口汇合。” 安营扎寨,生火造饭,分装行李,一宿无话。 这汉水行船很有特色,运送货物的竹排稍长、稍宽,摆渡客人的竹排又短又窄,另一种是人货混装的,比较小,中间顺向横担着几根竹竿高出水面一尺多,人坐在上面不湿衣裳,但是双脚要泡在水里。阿妹他们行李不多,于是顾了两条客货混装的,阿妹和两个伴随一个亲兵在前面,另四个亲兵坐在后面。每条竹排上都只有一个船工,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多数时候他们都是站在船头,用竹竿左右撑、点,有时也会撑住水底沿着船舷从头一直走到尾,他们很少站在船尾。最有意思的,是他们手里的竹竿,用麻绳缠了很多地方,上半截缠的多,下半截只在头上缠了一大截。阿妹猜想,上半截缠的多,是为了撑篙时手不打滑,末端缠了一大截,为的是让竹竿不至戳散、戳断。 竹排一直不走直线,而是在靠近岸边的浅水行走,竹排因为始终在左右摇摆,所以坐在上面的乘客很不舒服,需要实时抓紧屁股下的竹竿才能坐稳。 阿妹问船工:“老大,好像大家很少在中间走啊?在中流走直线不是少走很多弯路吗?” 一直闷头不响的船工笑了:“姑娘是坐累了吧?” 阿妹:“是啊,比骑马还累。” 船工:“那是还没有坐惯,习惯了就好了。” 阿妹:“为何不走中游呢?” 船工:“中游水深,竹篙撑不到底。” 阿妹:“那划桨不行吗?” 船工:“行啊。那就要两套家伙了,一根竹篙,两只船桨,用起来麻烦嘛。” 阿妹笑了:“哦,原来是这样。” 船工:“顺水行船,不划也走,竹篙只是控制方向。坐船的就要吃点苦了。我尽量走直一点吧。” 阿妹赶紧抱拳:“哦,那就多谢啦。” 果然,竹排走的比较直了,但船工明显地增加了从船头一直撑到船尾的次数。 阿妹这时突发奇想:“诶,我试试行吗?” 船工终于笑了:“行啊。你先站一会儿,待自如了再试。” 阿妹站在船头,双手握着竹篙,在船工的指点下左右变换着撑点。 竹篙点到了一块圆滑的巨石上,刺溜一滑,人就跟着踉跄出去,身后的船工一把抓住阿妹的肩膀:“要戳正,歪了就打滑了!” 阿妹:“知道,就是点不准。” 船工:“是,慢慢来,不要使猛劲,悠着劲撑。对对对,就是这样。” 阿妹撑到了一处浅滩,慢慢地撑着竹篙向后走。 船工站在船头,并没有跟过来,而是注视着她的每一动作,嘴里还在不住地指挥着:“对,慢一点,顺着劲走。好,注意走直线。对对对,好。” 阿妹他们回到髳人沟时,离着秋收还有几天的样子,人们已经在着手准备各家盖房的事情了。之前为了快速解决住房,阿贵采取的是盖集体大屋的方式,现在安定下来了,准备让后生们各自安家。 姐姐阿姊来了,她是带着宜族部落打前站的人来的,他们准备今冬也派人来开垦西岸,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她还带来了自己的儿子。 阿贵把自己的屋子让给了女儿临时居住,自己暂时搬到集体大屋去了。屋子里,烛光高照,满屋通明,姐妹两见面无比亲热。阿姊抱着妹妹端详道:“瘦了,黑了。” 阿妹笑着道:“你倒是胖了,也更白了。” 阿姊:“阿哥好吗?” 姊妹:“好着呢。诶,小楠呢?” 阿姊:“阿姆抱着去后院了,刚走。”说着冲身边的一个丫鬟吩咐道:“去,喊阿姆回来。就说小姨回来了。” 其实在商代,人们管自己的姨、姑、舅妈可能一律称作姑,对叔叔、伯父、舅舅、姑父也一律称作父。这里称阿妹小姨,是为了大家阅读方便。 说话间阿姆就抱着孩子回来了,看样子是还没走多远。 阿妹的外甥叫小楠,已经一岁多了,胖嘟嘟的,甚是可爱。阿姆把孩子放到榻上,那孩子竟瞪着阿妹,一个劲儿的拍手直笑。 阿妹很是惊讶:“呀!小楠都会坐啦?他还认得我!” 阿姊高兴得合不拢嘴:“小楠,叫小姨。” 阿妹正高兴的要蹦,一时有些惊讶,“啊,他都会说话了吗?” 阿姊气笑了:“多大了,还不会说话?真是啥也不懂,赶紧自己也生一个!” 阿妹并不理会,而是反复地在自己身上踅摸,摸了半晌,啥也没摸到,于是摊开双手对外甥说:“哎呀,小楠,你看,小姨也不知道你要来,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你看这个可.....” 阿姊见了,哈哈直笑:“阿爸早就给啦!”说着伸手去屁股后边摸了几把,拿出一把玩意儿来,“瞧,这是阿爸给晓楠做的活猴子。” 哈,原来是阿姊、阿妹她们小时候玩惯了的竹节做的可以活动的玩具小猴。阿妹一把抓过来,拿在手里立刻熟练地给小楠表演起来。小楠显然是还不会玩这玩意儿,见了小姨的表演,立刻乐的哈哈笑出声儿来。 阿妹高兴地一把抄起小外甥,举过头顶,一个劲的晃,阿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急忙叫住妹妹:“诶诶,把孩子晃傻了!” 阿妹的高兴劲儿还是止不住,把孩子放回自己怀里,一边左右摇晃,一边使着劲地亲吻小楠。 阿姊这边真的急了:“哎呀!放下吧。” 阿妹还是没有放手,只是不摇了,但却一直在使劲地亲吻小楠那嫩呼呼的小脸蛋。 小楠这回可能是真的不乐意了,一边伸手推小姨的脸,一边极其不满的大声喊了一声:“小姨!” 哇!终于说话了!一个小孩急得大喊,两个大人反倒乐开了花。 阿妹终于放下了孩子,还在意犹未尽地拄着双膝,弯着腰逗弄外甥说:“原来我家小楠真的会说话呀?” 小楠一把夺过阿妹手里的活猴儿,跑出去找姥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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