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中元节

第二天，李元元难得起了个大早，想起刚才羞死人的梦，她脸上登时起了一层红晕。 “今天一定要把这个臭男人赶出去！”李元元捶胸顿足，咬着牙恨恨道。 她煞有介事地冲向那男人的住处，本该像别的鬼一样，让那木门无风自开，狠狠吓那男人一跳。 可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穿过墙，稳稳当当地站在男人床边了。 那个男人还睡着，头发散开，衣衫凌乱，说不出的放浪。 李元元脸一红，转过身去，一边往外走一边恶狠狠道：“不，不要脸！我，我晚点回来赶你！” 说着，她便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也没看到身后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天是中元节，众鬼尽出，一路上都是提着祭祀用品的活人，他们身后三三两两地跟着几个流着口水的鬼。 刚做鬼的时候，李元元认为鬼魂白天就是不能出门的，畏畏缩缩在房子里躲了几个月，直到遇到褚瑶，她才知道，他们不仅大白天能出门，还能晒太阳。 起先她还不信，直到看到褚瑶大热天躺在摇椅上嗑瓜子，她的小跟班周成在一旁打扇，她才敢迈出去一只脚。 至此，她才体会到旁人的快乐。 李元元快步到了褚瑶的房子，一进门就看到她又换上了一身华丽衣裳，首饰也是新的。 连周成都有新衣服穿。 李元元酸溜溜地看了看身上几年前的衣裳，嘴角一撇，凑上去哭诉：“呜呜，阿瑶你又有新衣服穿了，我不管，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 褚瑶嫌弃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扒开，领着她来到自己的坟地。 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生得花容月貌，长着一双狐狸眼，水红的唇，鹅蛋似的脸，水蛇腰，削肩膀，无论是人还是鬼，看了都不免赞叹一句。 听说她从前嫁给了一个威武将军，死后也很有体面。 每年都有人来祭拜，她现在住的大房子，还是那将军府的人烧的，更别提她平日里穿的戴的，都是李元元这种土包子没有见过的。 她这么些年，大小姐的脾气也难改，扭扭捏捏地被周成扶着在一边木桩上坐下，看着旁人给她烧纸。 而后身边一堆又一堆的元宝出现在面前，除此之外，还有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 李元元看得眼睛发亮，忍不住吞口水，这么多东西，能够她吃好多年了。 她趁着褚瑶和周成清点财物之际，悄悄捡起那些人掉在地上不要的金箔，塞进了怀里。 褚瑶到底是面冷心热，嘴上嫌弃李元元，还是大方地施舍了她许多东西。 李元元欢欢喜喜地收了，生怕她反悔，一溜烟跑了。 夜晚回到住处，李元元已经忘了房子里还住着一个男人，悄悄把塞外怀里的金箔拿出来，自己叠成一个个小小的元宝，放在盆里烧了。 一边烧一边学小丫鬟：“哎呀！奴婢给貌若天仙的李元元大小姐送祭品来啦！” 然后又跑到另一边，尖着嗓子扭捏道：“哦嚯嚯嚯嚯，本小姐收到了，你们都退下吧～” 她这厢正演得起劲，拿着元宝扭捏作态，转过头去，一个男人正散着发，聚精会神地看着这边。 见李元元转过头来，他下意识一挑眉，随即，一人一鬼都愣在当场。 “你看得见我！？” 李元元立刻反应了过来，也顾不得丢脸，她昨天就觉得这个男人看到她了，没想到竟是真的！ 那个男人眉头一皱，转过头去，还想装傻。 “看不见看不见！” “看见了看见了！你就是看见了！”李元元一激动，左脚踩右脚，正要摔倒，那男人总算装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结结实实将她搂进了怀里。 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股清冷的淡香，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走个路都能摔倒，没见过这么笨的鬼”。 头顶传来那男人的嘲笑声，李元元猛地从他怀里挣开，叉腰指着他的鼻子骂到：“呸！登徒子，浪荡子！你偷偷闯进人家姑娘的房子，还骂人家，你不要脸！” 那男人一点儿风度也不要，干脆坐到门框上，一副无赖相，打量着李元元。 半晌，他才笑道：“谁说这是你家了，这明明是我家。” “你……你叫他，他能答应吗！” “喏”，那男人一指门上的匾额，“这不写着吗，温府，我是温家的三公子，温言，怎么不是我家了？” 李元元被他这话一堵，半天接不上话来，她的心里多少有些虚。 虽说这房子几十年没人来，但是她是白白占了别人的。 “谁……谁说你姓温这房子就是你的了，我也姓温，我叫，叫温元元！”李元元继续嘴硬。 没想到那温言毫不在意，哦了一声便起身往回走。 “喂！你不许走！你来这儿干嘛的！看你穿得也不像个穷人，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李元元追上去，跟在温言后头，气势汹汹地问。 温言白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哦，我老子不喜欢我，把我赶来这里住了。” 说着，他停了下来，把跟在后头的李元元吓了一跳。 “怎么，有意见？” 他突然凑上前来，离李元元的脸只有一寸，吓得李元元后退了两步，没来由地想起了昨夜他和那个女人在床上的情景。 “我我我你你你！” 面前是温言宽松的衣领，只消往里头一看，就能瞧见那结实的胸膛。 李元元吞了吞口水，温言笑道：“怎么，想摸摸？” 他大约是没想到李元元这么大胆，竟然真的伸手来摸，她的手指冰凉，带着刺骨的寒气，冻得温言一颤。 李元元这会儿更加大胆了，看他这模样，得意一笑，干脆把整只手掌覆在他的胸口。 “手感如何？” “唔……感觉不到温度，不过挺好摸的。”李元元煞有其事地评价。 温言也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女人，哦不，应该是女鬼。 他昨日刚搬来，就看到了李元元的房间，那分明是有人居住的模样，而且还是个女人。 他原先还想着是个无家可归的姑娘，没想到昨夜看到一个女人直愣愣地闯进他的房间，并且他身边的女人还看不见她，他就知道，自己是撞鬼了。 他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蹲在别人床头看人家行房的。 饶是他再孟浪，也做不下去了，只好装作没看到那女鬼的样子，一个人躺在床上憋了大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