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同睡

李元元站在浴桶前，丝毫不避讳与她坦诚相见的温言，只顾着直勾勾盯着他。 温言不禁扶额，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女子。 两相对视，终是他忍不住开了口，“我说你这小女鬼，你听说过有人抱着枕头来帮人搓澡的吗？” 一个闷雷响起，李元元更往浴桶前凑了几分。 “那，那不是出来得急吗。” 见她这害怕的模样，温言故意往一旁让了让，好笑道：“要不……让你半个桶？” 他原本是玩笑，却见李元元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不禁哑然。 他也不敢再逗她，这女鬼脑子不太正常，一边骂他浪荡，一边看他行房都不带脸红的，他可真不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来。 草草洗完澡出来，李元元仍旧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倘若他方才不要求她背过身去，恐怕她真能一眼不差的看他穿衣服的全过程。 李元元几乎是贴着温言的后背在走，仿佛背后灵一般。 饶是脾气再好，温言也忍不住了。 “啧，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同我一起睡？” 却不想李元元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大有一副壮士赴死的样子。 “我今晚就和你睡！” 她一句话差点儿没让温言吐出一口老血来，一连退出好几步去。 “咳咳咳……你这小姑娘怎么……我，我可没那种兴趣！” 说着，温言忙捂住了胸口，看向李元元的眼神都充满了警惕，“虽说我确实生得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且文采不凡，惹得众多女子青睐，但你我人鬼有别，倘若你实在有需要，我可以帮你烧个纸人，你还是早日断了那念想！莫要再与我纠缠……” 话还没说完，一个枕头已经向他飞了过来。 只见李元元红着脸叉腰大骂：“我呸！你个温言，大色鬼！谁，谁要跟你做那事了！” 此时她也顾不得害怕，拉着温言来到他房里，指着那角落的一个破烂花瓶底子给他看。 “你看！你把我的藏身之所都给弄坏了！” 温言这才想起，那儿原本是有个半人高的花瓶来的，也不知底部沾了些什么，与地面粘在了一起，竟无法挪开，因是在角落里，他也没甚在意。 只是有一日他搬东西时，不小心将那花瓶打碎了。 现如今碎片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个底子还留在那里，他也没再管。 听李元元说起，他才想起这事来。 原来李元元自做鬼以来，一直格外惧怕雷电，每每遇到这种天气，她都会吓得四处乱窜。 后来无意间瞧见了那个瓶子，她惊奇的发现，躲在那里面竟然能隔绝大半的雷声，且里面黝黑，闪电也照不进来，比起外边，这简直就是个福地。 每次遇到电闪雷鸣，她都要进这个瓶子避一避，如今温言将它打碎，她只得厚着脸皮跟着他。 温言听完也觉得头大，只后悔自己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李元元虽说是个女鬼，到底也是黄花大姑娘。 总不能，他真和她睡一块吧？ 虽说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坏姑娘名声的事他可从未干过。 他正犹豫不决，忽的又是一个炸雷响起，明晃晃的闪电将整个屋子照得异常明亮。 这样的天气，真像是有什么妖精在渡劫。 李元元惊叫一声，直接窜到了温言怀里。 她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扒着温言的胸口不肯放手，故作凶狠道：“我不管！我……我今晚就要和你睡一块儿，要是你不答应，我就，就吃了你！” 温言失笑，本想反驳，看了眼怀里小鸡仔似的李元元，也颇为无奈。 他到底也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只沉声问道：“和我睡在一起，你不怕？” “不怕！” 李元元哪里知道温言心里想的，她做了那么多年的鬼，哪里还管的了人世间那一套，比起什么破名声，还是她的小命更为重要。 温言也没再说什么，李元元都不怕，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反正旁人也看不到她，只是睡在一张床上，他也不算坏她名声。 他心下已经拿定了主意，也不再扭捏，喝了那半日的酒，他早已经乏了，便任由李元元抱着她那枕头窜上床，躺在了内侧。 温言也便躺下，闭上眼，只听得见外面的雷雨声。 睡在内侧的李元元也不知睡没睡着，他们谁都没说话，只是李元元拽着他衣角的手一刻也不曾松懈。 温言方才还觉得困乏，此时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了。 或许是身旁睡了个女子的缘故，放在平日里，只要有女子在他床上，那可都是躺在他怀里的。 像今晚这样的情形，他还从未遇到过。 他不禁想起，上一次他睡在女人床上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又想起许多，想醉仙楼的锦瑟姑娘，上次似乎是谁说她喜欢芙蓉花的簪子来着？ 下次见到，送一支给她吧，他想。 这么漫无目的的想着，也不知躺了多久，温言似乎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呼吸声，想是李元元睡着了。 他悄声转过身去看，只见李元元一张圆脸红扑扑的，呼吸平稳，哪儿有半点女鬼的样子。 他忍不住上手掐了一把她那张圆乎乎的脸蛋，恶狠狠道：“你倒睡得香！” 这么躺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待到第二日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外边的雨也停了，隐约能听到几声鸟叫。 李元元也已经不在床上，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温言也没在意，慢悠悠起身去开西屋的门。 那几个醉鬼还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温言将他们几人一个个叫醒，那几人还在梦里似的，揉着眼睛直唤人，还当是在自己府里呢。 温言没好气道：“几位公子，小的这儿可没什么丫头伺候，你们快收拾收拾滚回去，别跟这儿打搅我了。” 傅麟是第一个清醒的，一看眼前的场景，就脸色大变。 “不好！我家老子管得严，要是让他发现我又夜不归宿，非得扒我一层皮不可！” 说着，他着急忙慌地整理着衣裳，一边往外跑，嘴里还喊道：“我得趁着他下朝之前赶回去，先走一步！” 傅大将军近日回京了，对他这个小儿子管教愈发严厉，也难怪他这么着急。 傅麟走后，另两人也便告辞离去，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