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4章 叫一声爸爸

换好拖鞋，小心地走进客厅，将牛奶和水果放在茶几上后，张玄杨端坐在木质沙发上，如坐针毡。 不一会儿，赵思冉推着一位老人走出来。 老人年逾古稀，虽然打理的很干净，但浑浊目光暴露了她糟糕的精神状态。 将轮椅推到张玄杨对面，赵思冉笑着拿起牛奶和水果，展示给老人看。 “奶奶，这是玄杨给您买的。” 面对冉宝足以融化一切的笑容，老人却不为所动，空洞地眼神直直地盯着前方，过了好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紧接着，便是质疑与怒骂。 “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我儿呢！我儿媳妇呢？我宝贝孙女哪去了？！！” 老人胡乱挥舞着手，好在下半身不能动弹，不然赵思冉也不敢放她一人在家。 “奶奶，我就是冉冉，您的孙女。”赵思冉耐着性子，抓住老人的双手安抚道。 “你是乖孙？” 老人先是疑惑了片刻，随后似是认出了眼前人，眼中溢出和冉宝一样温柔的笑意。 “冉冉，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见老人恢复了神智，赵思冉松了口气。 “对啊，奶奶。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个朋友。” 说着，她将老人的目光引导到张玄杨身上：“看，他叫张玄杨，是我朋友兼同事。” “奶奶好。”紧张的小张同志连忙问好，以求给老人留下个好印象。 “玄杨......” 老人眯起双眼看去，本来迷迷糊糊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激动：“儿啊！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看妈了！” 在看到张玄杨的那刻，老人险些从摔倒，好在赵思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但这并不能阻止老人的动作。 “儿啊，你瘦了，你快让妈看看。” 面对老人混乱的精神，张玄杨一脸懵逼，但在冉宝近乎祈求的眼神下，他只好忍着尴尬，上前握住老人的手，扮演起了好大儿的角色。 “嗯......妈？” 酝酿了半天，张玄杨才憋出一个字。 但就是这个字，让老人直接泪崩。 她抱着张玄杨，哭了好久，直到哭累了，才松开双手。 “冉冉，推我回屋吧，我想睡会。晚上六点叫我，我要亲自下厨，给咱们一家做顿团圆饭。” “好的，奶奶。” 说着，赵思冉将老人推回了里屋。 又过了会儿，她一个人默默回到客厅，挨着张玄杨坐了下来。 “奶奶她阿尔兹海默症晚期，一直靠药物维持清醒，但最近可能是因为抗药性的原因，经常神智混乱。 把你错认成......你别介意。” “错认成谁？” “后辈，别太过分了啊。” 赵思冉剜了他一眼以示警告，精气神又恢复了到往常的状态。 “快六点了，我要做饭了，你自己看会电视吧。” “我来帮忙。” “不用，你个富二代哪能沾阳春水，还是让奴婢来吧。” “是低级富二代。” 不过，在张玄杨的强烈要求下，赵思冉还是将给土豆削皮以及清洗青菜的工作交给了他。 小小的厨房里，根本容不下两人，在无意间触碰了几次后，纵使老脸厚如城墙，张玄杨也不好意思继续挤在厨房里。 忙活了半小时，厨娘冉宝将三菜一汤端上了桌。 土豆片炒肉、西红柿炒鸡蛋、西芹炒百合、青菜蛋汤。 虽然只是普通的家常菜，却在冉宝化腐朽为神奇的玉手下，变得比米其林三星招牌菜还要好吃。 “我张玄杨，愿称你为最强！” “别闹了，快把奶奶请出来。”赵思冉无视对方交流动漫梗的申请，给他下达了任务。 “我？” 张玄杨指着自己，一脸疑惑：“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好儿子喊老妈吃饭，奶奶只会高兴哦。” 不顾对方反对，赵思冉将后辈半推半就送进了里屋。 冉宝和奶奶居住的房子只有两间卧室，奶奶用着朝南带有阳台的一间，此时，她坐在轮椅上，面向窗外，看着夕阳西下。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一幕，张玄杨只觉鼻头一酸。 冉宝好可怜，没有父母，还要打工照顾重病的奶奶。 真的，我哭死。 这一刻，张玄杨下定决心，若是冉宝万一万一在异世界失联了，他一定要承担起照顾奶奶的责任。 嗯......万一我也凉了咋办？ 不行，回头遗书还得再加一条。 走到老人身旁，张玄杨轻声唤道：“妈？” 他倒不是怕声音太大吓着奶奶，而是担心对方又神志不清，翻脸不认儿。 幸运的是，老人的精神状态虽然混乱，但乱中有序。 看到来人，奶奶露出和赵思冉一样的笑容。 “是军儿啊，来来，妈给你留了好吃的，你快吃。”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五颜六色的糖果塞到张玄杨手中：“都是你爱吃，快吃吧。” 看着糖果，张玄杨撕开一颗放到嘴里，嗯，硬核水果糖。 现在还能找到这种糖，看来奶奶确实费了一番...... 等等！这糖不会是几十年前的吧！ 不行，不能吐，冉宝和奶奶会伤心的。 忍受着异样的甜味，张玄杨温柔笑道：“妈，饭好了，咱们吃饭吧。” “哎？要吃晚饭了吗？可是，我刚吃过中饭啊。” “妈，您刚才睡着了，睡了一下午，这会都六点半了。” “唉......你瞧妈这记性，你们平日里工作那么忙，还要给妈做饭......” “儿子孝顺妈是应该的。” 两人说笑着从里屋走出，看到这一幕的赵思冉，也松了口气。 帮三人盛满饭，奶奶拿起筷子顾不上自己吃，就给冉宝和张玄杨夹菜。 直到两人碗里菜都冒了尖，赵思冉才劝住了奶奶。 老人有点不开心：“冉冉，你不帮你爸夹菜就算了，怎么还不让我夹呢？” “奶奶，他自己会吃的啦。” “什么他他，要叫爸爸。小孩子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你看你爸多孝顺，你要多学学，以后也孝顺你爸。” 奶奶一顿训斥完，还不罢休，硬要让赵思冉叫声爸爸。 可爱的冉宝憋红了脸，半响才在一老一少两道期冀的目光下，嗫嚅地叫了声。 “爸爸。” “哎呀，妈你就别说了，冉冉平时可孝顺了。”说着，他还对赵思冉挤了挤眉：“是吧，冉冉？” “当然了，父亲大人。” 说最后四个字时，张玄杨明显感觉到对方笑容中隐藏的寒意，就连手中的筷子都快要被捏断了。 冉宝，这不是温柔的你啊！ 没敢继续玩火自焚，张玄杨在赵思冉的注视下，安静地吃完了晚饭。 饭后，奶奶在客厅看着电视，张玄杨则被冉宝掐着腰间软肉拎进了厨房。 “父亲大人，你角色扮演玩的挺投入啊。” 赵思冉双手抱胸，目光冷冽地审视着对方。 张玄杨则低眉顺目，乖乖站在一旁等候发落。 “冉姐，我错了。” “晚了。” “冉姐，今天的碗我洗行吗？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光今天可不够，以后都得你洗。” 说完，冉宝似乎意识到这句话可能存在歧义，又补充道：“在你借宿期间。” 张玄杨立刻比了个“OK”的手势。 认真搓洗着冉宝用过的碗筷，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那个，冉姐，我今晚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