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4章 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柯山河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穷酸但可靠的老道面孔。 何灵嘴角溢血，一根利爪穿腹而过，鲜红的血液顺着爪尖滴落，化作一颗颗红色的流星。 “你为什么要救我？” 柯山河怔怔看着并不熟悉的何灵，满是刀疤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在他印象中，老道只是个不爱社交的教内骨干，论私下关系，甚至要排在众小弟之后。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会救自己。 “我也......不知道。” 何灵咳出一口黑血，艰难地说道：“明明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却自己动了。” 这一刻，柯山河脑海中闪过无数副画面。 何灵明明能力过人，却屡次拒绝总教的邀请，甘愿留在锡城分教。 明明我对他并不好，但他却愿意冒着被抓捕的风险，布置戮魂阵。 甚至，当我让他帮忙带出玄鸟灵体时，也没有拒绝。 何灵，难道你...... 突然间，那张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猥琐的面孔，在柯山河眼中变得柔和起来，而心中的地位，也在逐渐升高，甚至要超过郑德与教主。 与此同时，六耳何灵观察着对方的眼神变化，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李江提供的报告中，有一份正是关于副教主的，其中内容隐晦地点出了这人看似纯爷们一个，但很有可能性取向不正常。 而这份报告的撰写人，正是郑德副会长。 所以，张玄杨自导自演了这出舍身救人的戏码，为的就是，彻底获取对方的信任。 目前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又咬破一颗血包，六耳何灵轻声道：“副教主......待会我将自身炼成厉鬼，你找准时机，快跑。” “不，不。” 柯山河摇着头，一把握住何灵的手掌：“要走一起走！” 说完，他分出大部分阴气裹住对方，将其从郑德的兽爪下救走。这一刻，他柯山河再次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他要为了何灵而活！ 此时，万灵身已经进入战斗形态，无数物种特性融合而成、宛若古神般强大的生物，正用无数只眼睛盯着缓缓走来的柯山河。 虽然他伤痕累累，但每踏出一步，气势便强上一倍。 直至站于郑德面前时，两者的实力竟不相上下！ “山河，你在燃烧灵魂本源？”如同无数种动物嘶吼融合在一起的声音从万灵身中传来，语调中充满了惊讶：“不想投胎了？” 柯山河却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下辈子何其虚幻，我只想活好这一世。” “呵呵，明明都做好了死的准备，是什么又让你燃起了斗志？” “你不会懂的。” 柯山凝视对方，眼神中满是失望：“就像你永远不明白我为何布置戮魂阵一样。在你眼中，我不是好人，甚至都不算男人。 我的存在就是错误。但你有没有想过，难道我不想做个好人吗？ 难道我不想像你一样堂堂正正的活着吗？ 我......有的选吗？” 泪水顺着疤痕滑落，柯山河发出了最后的呐喊：“我只是想活着，只是想活着啊！” 这一刻，他身周的力量不再是漆黑的，而是宛若圣光般纯洁耀眼。 这是灵魂最本质的力量，也是柯山河心中从未被磨灭的爱与善良。 本来，这股潜藏在灵魂深处的力量是为了在郑德杀死他晋升8级后，用来道贺而准备的。 他来之前就想好了，要么杀了郑德，要么被对方杀死。 这样，总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但现在，他决定用最后的力量带给何灵生的希望。 只为回应那毫无理由的舍身相救。 当一个人为了羁绊、未来甚至是爱情而战时，他本身的气运会在短时间内获得不合逻辑的增长。 这种现象很少会出现在反派身上。 除非他要洗白比如带土，又或者是有什么苦衷，比如长门。 柯山河就属于后者。 白芒所到之处，哪怕是星光都被扭曲，万灵身虽为7级驭兽师的终极技能，但仍敌不过心的力量。 肉体破灭，直到显露出脆弱的本体，心之白芒才渐渐散去。 一道风刮过，张道权施展巽风--扶摇而上，赶到郑会长身旁。 “会长，要派人开展地毯式搜捕吗？” “不用。” 郑德摆了摆了手，背过身去，独自面对夜空，不愿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 ...... 黑风裹挟着何灵向远处飞去。 在他怀中，是奄奄一息的柯山河。 往日强大、阴险、诡计多端的极乐教副教主，如今却孱弱到只剩半道灵体。 但由于7级冥师的特性，即便受了如此重的伤势，柯山河仍然在用炼魂魔境中的阴魂修补自身。 趁着夜色，黑风卷入一间废弃的公厕。 刚一落地，六耳何灵又喷出一口血包。 “何灵，到这就可以了，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倒是你，还是先进魔境中修复伤势吧。” “副教主，我没事。” “叫我山河吧。” 柯山河仅剩半张的嘴巴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同患难共生死，今日之后，你我便是兄弟，叫我山河就行。” 往日教内拜关二爷时，副教主总是让别人叫他主哥，从不主动提起本名。 就像某种禁忌，知道缘由的教徒心照不宣，不知道的也不敢乱问。 而教内，只有一个人能叫他的本名，那就是极乐教教主。 山河，对副教主而言，是最亲近的称呼。 此时公厕内伸手不见五指，柯山河看不清何灵的表情，过了会儿，黑暗中才传来对方的声音。 “山河大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即使只是灵体，柯山河也有种热泪盈眶的错觉。 曾几何时，他与阿德的感情也是这么的纯粹，令人感动。 “我会告诉你联系总教的方法，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次。” “你说。” “过不了多久，我便会在魔境中陷入沉睡，在我修复灵体期间，我希望你能执掌魔境，成为锡城分教的副教主。” “好的，我答应你。” 柯山河闻言，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次沉睡不知要多久，何灵得到自己的传承，也就相当于拥有了免死金牌。 只要他安稳经营酒吧，约束手下冥师，想必万道会和天门不会再为难他。 “蓝鸟酒吧第三个卡座沙发腿中，有一枚玉简，你在上面写下的文字，总教那边会收到。将锡城发生的事告诉总教，还有...... 替我和教主说一声。” 柯山河停顿了片刻，才道：“对不起，我让他失望了。” “好的。”六耳何灵默默应下，随后又问道：“你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还有一件事。” 虽然是灵体，但他的声音却能听出异样的嘶哑，仿佛带土幻境中对琳的哭诉。 “灵，谢谢你。” “不用谢。” 黑暗中一张面孔突然贴到柯山河面前，带着邪魅的笑容，微张的嘴中可以看到渗人的牙齿。 “山河大哥，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不是何灵！” 话音刚落，那张嘴猛地张开，仿佛黑洞般，散发出恐怖的吸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