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是夜，允良带着朱祈於跪在了师傅荣妈妈的脚边，“师傅，是徒儿不好，又给你惹祸了。师傅随徒儿出去避避吧！” “罢了，罢了！你这冤家，早知你才情惊人，便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能结识你这么个徒儿，师傅无憾了。你赶紧带了情郎离去吧！我还有一大帮子戏园的徒儿，在这生了根，早已离不开了。”荣妈妈似叹似怨，终是遗憾转身，我与她的师生戏想必就此落幕了。 “徒儿谢师傅这几日收留和再造之恩，以后徒儿出息了，就来接您过去享福！”我三拜九叩，依依不舍。 “你走吧！”荣妈妈不忍看我，背对着竟然落下了两行清泪。 我和阿於只好穿好一身夜行装扮，悄悄隐匿了离开。 可我知道，这柳三益哪里是好糊弄的，我和阿於藏在了暗处，他拿我们没办法，可明处的人架不住被人陷害。 荣妈妈一行人以包庇罪论处，被人压在刑场上，于午时三刻行刑。 我心急如焚，正想飞身上前救人，不料吃了阿於一记手刀，昏了过去。 “好允允，你不该趟这趟浑水！好好睡一觉吧！”朱祈於把允良藏在最近酒楼的柴房里，自己却是带着一两个小厮上了刑场，一场厮杀即刻上演。 前方护卫一言不发，只推着人质向前涌着，朱祈於不多时又将拦过来的士兵连连捅死数人，顿时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本来一些准备涌向人质的士兵，立刻转头去对付动手的朱祈於。 随行的小厮趁机绕后，裹着荣妈妈几人向前冲出一段，回头看时，又有两名护卫给朱祈於剑戟齐下，而荣妈妈看了此情形，脚下已完全软了，几乎是被小厮半搂半抱向前拖着。 而柳三益还在大叫：“拦住那三男八女！” 眼见前方护卫又在人群中逡巡围截，荣妈妈被叫做丸子的小厮暗暗塞了一把利匕藏于袖中，以备不患。 荣妈妈心道，若想杀我抓我，好歹也要你们先付出几个生命的代价！ 这时后方忽然一阵暄闹，接着是阵阵急促马蹄声，如雷鸣般隆隆而来，越传越近。 “柳太守，柳太守！是王上！王上来了！”有传令兵给街上的百姓堵住路口，一时见不到人群席裹中的柳三益，只在一旁高叫。 别说柳三益，连朱祈於都蓦地变了脸色。 “允允！允允怎么样了！”虽说自己还安排了人照看她，但是王上出现在这，一时让他慌了手脚。 “公子，公子，发什么呆呀？”另一个小厮汤圆赶紧护着他。 那被迫面对死亡时的凌厉决绝再次回到朱祈於的体内，他无畏地望着近处嘈杂混乱的人影，远方紧迫而来的利箭如星，他一面向前冲着拿木块抵挡箭矢，一边无声无息刺了靠近前来的护卫一剑。立刻后面有小厮上前，帮忙将护卫推倒，补上一刀。 又是一团混乱。 人群中，忽然传来柳三益的大声高呼：“挪开一条路，放所有百姓离开！” 朱祈於一行人怔了一怔，赶忙向前跑去。 直到冲出老远，将大片的厮杀声抛诸脑后，他才敢回过头去，望着远处闪烁的人影。 兵刃击和呼喝喊杀声正源源不绝传来，更不知明此时，刑场上会增加多少看热闹的冤魂。 朱祈於只是不明白，以柳三益所带人马，要想把自己带的所有人一网打尽，杀个犬不留并不是难事，为何直到最后，他宁可将所有人都放了，都没有下那个格杀令？难道他接到了谁的命令，想要留他们活口么？ 一时也想不了太多，眼看大家越走越远，荣妈妈已被小厮负在背上，朱祈於也觉自己脚上已磨出泡来，疼痛不已，几乎迈不开步来。百戏园剩余的人有的死了，有的冲散了，跟在朱祈於身后的，仅剩了两人而已，此时见他疲乏，一左一右挽住他，半扶半抱着向前踉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