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悲喜并不相通

当卡洛斯回到断崖堡的房间里，埋头魔法书籍时。 往北上百公里的冰天雪地中，一支近百人的兽人队伍回到了部落。 只不过，这近百名战士里，有9名，已经彻底失去了呼吸，身体冰冷，只是英勇的尸体。 脱库特跳下座狼，大步走到部落最中央的帐篷前。 这帐篷上用于支撑的木头极多，简直可以算作一座木屋，与周围的帐篷迥然不同。 它的门口还有两名魁梧的兽人战士守卫，但他们丝毫没有阻拦脱库特的意思。 “父亲，我回来了。” 脱库特撩起门帘，走进帐篷，对坐在皮毛垫子上的兽人行了礼，才坐到旁边。 他面前的，是一个面容苍老的兽人，身材依旧高大，但略显佝偻，头发也已经花白。 “失败了？德拉斐尔还在断崖堡？” 那年老兽人从脱库特的脸上看到了答案，用几乎肯定的语气问道：“没有收获吧？” 脱库特有些羞愧，把头扎了下去：“一个戍卫军都没有杀死。父亲，我······” “不用自责，断崖堡的守卫，没有一个是只值一袋面粉的辅兵，也没有价值三袋粗面粉的普通士兵。他们当中军衔最低的，也能换来一只牦牛腿的奖赏。” 年老兽人面色没什么波动，他跟“断崖堡”打了很多年交道，总是亏多赢少，这次只不过是顺便的试探。 如果自己的儿子弄回来一两具守军的尸体，那才真会让他意外。 他给儿子倒了一碗放了碎肉、粗劣茶叶和羊奶的“混合饮品”，问道：“死了多少名战士？” 脱库特没有喝那碗普通部落民享受不到的奢侈“肉奶茶”，闷声说道： “7个全甲的精锐战士，18个普通战士，一共25个，年龄大部分都接近五十岁，但是······我只抢回来9具尸体。” 听到这儿，那年老兽人才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压低了眉头，紧张的追问道：“座狼呢？有伤亡吗？” 他竟然首先关注的是狼，而不是人！ “没有，座狼骑士们没有出击。”脱库特赶紧回答。 他也没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那些座狼可是从大酋长那里换来的，每一头都花了好几块金子！！ 人，可值不了那么多钱！ 对面，年老兽人听到座狼们没事，表情松缓下来，但仍旧有几分严厉，他质问道： “全甲战士怎么死了那么多？尸体也只抢回来不到一半？脱库特，我不是告诉过你，将伤亡控制在20人之内吗？” “你什么时候下令撤退的？！是不是没控制住贪心，撤退晚了？” “不是的，父亲，不是那样！” 脱库特辩解道，褐色的脸皮上满是憋闷和愤恨：“父亲，他们有施法者！！” “德拉斐尔在战斗开始没太久，就现身了，我发现情报是假的，立刻就下令吹号撤退了！当时只伤亡了十三四个战士。” “但就在吹号撤退时，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白色雾气！那雾气有毒，会让人乏力，至少八九名战士是因为那雾气而没撤出来！” 年老兽人一愣：“施法者？断崖堡不是只有一名年轻的傀儡师么？难道又来了新的守卫，可龙牙半岛大战将启，怎么还会把施法者派到这样的小堡垒······” “父亲，那人类的话根本不可信，他是在骗我们！” 脱库特咒骂道：“该死的狡猾骗子！他让我们低估了那名傀儡师，至少能操纵10名傀儡，她一个人就挡住了我们最初的进攻！那骗子却说她······” “好了！那人类根本没有骗我们的理由，他最不想看到卡特兰王国戍守的堡垒立功！” 年老兽人打断了脱库特的话，对他严肃的说道：“这件事我会考虑的。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处理好那些尸体。” 脱库特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父亲，真的要把这些勇士们的尸体卖给野蛮人吗？他们可都是为部落牺牲的，应该在兽神的圣木下，得到安息。” “蠢货！！” 年老兽人狠狠的骂了一句，瞪着自己的二儿子，沉声训斥：“死了就是死了！埋在圣木下面只会腐烂，没有安息！！” “把尸体换成黄金和白银，换成武器，换成盔甲，换成粮食，才能给部落活着的人带来好处。” “那些死去勇士，看到自己的父母、兄弟、妻子和孩子吃的更饱，过得更好，他们才会真的安息。” 当！当！ 年老兽人抓起木手杖，使劲敲了敲脱库特身上的盔甲。 “你以为这盔甲怎么来的？你以为那些烂斧头怎么换成锋利的新斧头的？” “你以为那30多头座狼，是拿什么买来的？” “还不是用尸体换的黄金买的！” “别说他们，你这个狩猎队长死了，我也会把你的尸体卖给野蛮人！” “你哥哥也是！哪怕他是族长！” “整个部落，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包括我自己！” 年老兽人瞪着脱库特：“听明白了吗？！” “明白！父亲，我明白！” 脱库特不由自主挺直了身体，他父亲很少对他这么严厉——尤其是在他成为“双獠牙战士”之后。 “要不是你哥哥要必须带人去龙牙半岛，我也不想让你去做这件事！” 年老兽人叹了口气，说道：“再说一遍，怎么做？” 脱库特没有磕绊，立刻说道： “一会儿当着大家的面，先把尸体埋进墓穴山洞，插上圣木。” “等晚上我带着达古和乌噶他们两个，把尸体从山洞密道里运出去，把尸体的脸部毁掉。之后我们戴上皮面具，把尸体运到黑林子那里，让乌噶去找野蛮人拿钱，让达古交尸体，我不能出面。” “好，去吧。” 年老兽人不担心其他人会知道，从五年前他选定那座山洞作为部落墓地以来，那里始终是禁地，绝不允许部落居民私自进入。 哪怕是祭拜亲人，也只能在那座小山的周围。 脱库特还想说点什么，但被帐篷外传来的一声遥遥呼喊打断了：“通库斯，你的老朋友来了，还不出来迎接我吗？难道短短一年过去，你已经走不动路了？哈哈哈！” “特鲁达，我的好兄弟，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了你一上午啦！” 名为“通库斯”的年老兽人发出热情的回应，语气爽朗喜悦，脸上也调整出了“真挚”的笑容。 他起身向着帐篷外走去，临出去前，扭头问脱库特：“黄金准备好了吗？” “好了，父亲，就放在酒桌旁边，一个棕色的箱子。”脱库特赶紧回答道。 通库斯闻言不再停留，挂着满脸笑容，出了帐篷。 脱库特听着外面那特鲁达的笑声，满脸厌恶，但他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那家伙是“断指”部落大酋长派出的征兵使者！！ 地位尊贵！ 每次来，都要给他送上整整一箱子黄金，还有部落里最漂亮的几个姑娘，最好的肉食，最好的美酒，让他玩个够，吃个够！ 这样，他才能把征兵的数额往下降上一点。 否则，他至少会要走部落三分之二的战士，外加两倍的普通部落民，去当仆从。 没有黄金，一个人都不会少！ 没有姑娘、酒肉，就会额外多加征兵人数！ 哪怕自己的父亲跟他从小就认识，有近四十年的交情！！ 特鲁达，就是一只最贪婪的老狗！ · ·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兽人和人类的悲喜，更是如此。 当通库斯咬牙切齿的时候，卡洛斯正满怀喜悦。 他的魔法学习非常顺利，午饭之前，他又掌握了1个学徒级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