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

欺骗世界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危险。 观月神子自己是不怕的，但御馔津也是他的共犯。如果这时候世界发现了端倪，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和御馔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他戒备了好一会儿，周围却没有任何动静，让他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之前御馔津明显是被发现了，现在为什么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呢，总不能是世界忙着做梦，所以忽略了他们吧？ 他不会天真到以为真的能蒙混过关，但该做的事还要做完才行。 现在巫女们的认知已经受到了影响，只要供奉的神像被替换，她们就不会觉得有两个稻荷神了，而是将替身当成唯一的稻荷神。 抬手打了个响指，让神社里的所有巫女暂时失去意识，观月神子带着御馔津和替身朝正殿赶了过去。 妖刀姬已经站起来了，看到他和两个稻荷神出现，表情却没有多意外，只是有些担心的问到：“已经完成了吗？” “还差最后一步，如果不出问题，以后你就算心中知道她是替身，也千万不要说出来，哪怕身边没有其他人也不行。” 语速极快的说完这段话，观月神子走进正殿，抬头看向供奉在神龛上的神像，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要把神像变成替身的样子，这一点一开始他就说过了，所以现在什么都不说御馔津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松开替身让她在一边看着，御馔津独自走到神龛前，将双手放在了神像胸口，神力开始奔涌。 神像的容貌随着她的动作开始变化，没过多久就变成了替身的样子。 发现没有什么异样感，神像的面貌也很快固定，观月神子松了一口气，对转身看过来的御馔津说到：“让福福去找几個小狐妖回来来，神使她还是要有的，不然跟人们的印象不相符。” “我知道了……” 御馔津点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事情没有出差错，这样就算离开她也可以问心无愧，哪怕极东无法避免消亡的结局。因为在那之前，替身会替她好好履行职责。 巫女们醒过来时，已经不记得御馔津了，她们彻底把替身当成了稻荷神。 虽然对于稻荷神不熟悉自己的神社感到疑惑，但她们却不敢表现出来，并且试图将期间发生的一切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 观月神子和御馔津趁着这个机会告别了神社，妖刀姬被他们留下了，并且对此毫无怨言。 离开神社后不久，福福追了上来，并且汇报了自己最后的工作。 听完它的汇报，御馔津笑着点了点头，摸着神使的脖子笑道：“找了四个吗？这样也好，以后神社也能热闹一点。” 十天后，他们回到了船通山，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山脚的渔村依然宁静祥和，为数不多的稻田里满是金色的稻穗，但也跟过去有点不一样了。 村子里每天都能听到利器破空的声音，是从村子中心的神社里传出来的，对此大家也已经习惯了。 从福福身上下来，御馔津走进自己的神社，看到在前院里练习弓箭的玲奈，笑着说到：“玲奈，我回来了～” 小巫女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惊呼道：“稻荷神大人还有神子大人，欢迎你们回来！” 御馔津点了点头，赞赏道：“玲奈很努力呢，好好加油，把神社传承下去吧。” 听到这句话，小巫女有点疑惑，这句话听着怎么跟遗言似的？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更不敢问出口，所以只能放下弓跑进房间里泡茶。 捧着茶杯坐在檐廊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御馔津开始述说离开以后发生的一切，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最后感叹道：“果然就算欺骗了全世界，玲奈也能认出我呢，不知道为什么，稍微有点开心……” 小巫女一脸不舍的哽咽着，但却没有挽留。 她舍是不得稻荷神打人走，但更不希望稻荷神大人留下来，给一个毫无希望的世界碎片陪葬。 而且…… 抬眼悄悄看了一眼靠在一边假寐的观月神子，小巫女露出姨母笑，悄悄对御馔津说到：“稻荷神大人，加油！就算极东最后会消亡，玲奈也一直支持你！” “这么明显的吗？” 御馔津也笑了，脸上浮现出丝丝红晕，但却没有否认。 当天晚上，村子举行了丰收之外的唯一一次庆典，虽然人数不多，条件也比较简陋，主持庆典的御馔津却比在平安京时高兴多了。 直到夜深人静，大部分村民都喝醉了，横七竖八的躺倒在篝火边，呼噜声此起彼伏。玲奈终于忍不住流着泪，朝观月神子和御馔津举起了酒杯。 “稻荷神大人……神子大人……希望你们以后……不对……不是希望！你们……你们以后一定要幸福！” “幸福吗？” 少女平平无奇的祝福，让从来没什么心理波动的神之子心潮澎湃，最后对她点头道：“我记住了！” 虽然现在，他连幸福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一直身处于幸福当中。 转头看了一眼御馔津，见她抱着身体变小的福福点头，观月神子也跟着微微点头。 深邃的空洞在他们脚下张开，等到足够大了，他们的身体开始缓缓下沉，就像是沉入湖底了一样。 等到他们彻底消失，空洞也跟着关闭，玲奈才扔掉手上的酒盏跑过来跪在地上，压抑着声音但却哭得撕心裂肺。 对于年幼的她来说，这种没有归期的离开，尚且过于沉重。 没有方向，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就连牵着手的观月神子也只能感受到握在手中的手掌，让御馔津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恐慌感。 但这种很快就消失，脚下传来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身边的观月神子也能再次感受到了。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粉色地面，稻荷神轻轻踩了几下，然后才一脸好奇的说到：“这地面好奇怪，原来这就是伱说的虚数之海吗？” “说什么呢？”神之子白了她一眼，即使没有看周围也肯定的说到：“我们在妈妈手心呢，虚数之海哪来的地面？” “手心……？” 御馔津眼角一跳，环视一圈，确认自己根本看不到边界，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哪怕环境昏暗，作为拥有狩猎权柄的女神，她也自信可以看个几十上百公里远，但却看不到边界。 而观月神子又那么肯定的告诉她，这是在提亚马特神的手心，那提亚马特神得有多大？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