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幕

自星斗大森林被拉弥亚的美触动人性后，洛纪就隐约发现这东西在某些时刻会影响神性的判断，但人性又是他面对天尊时维系自我的手段，因此洛纪想出了一个在他看来两全其美的方法——忘情。 想法来源于天尊转化密偶时发生的一些小事。 对源质的渴望是刻在天尊和上帝神性深处的本能，因此即使祂们二位还未彻底分裂，对源质的侵蚀也早已显露头角。 上帝将人格侧面划分成不同的神系，以希腊对应母巢，北欧对应灾祸等方式试图抢占先机。 而天尊则更恶趣味一些，在世界各地传播各种修炼体系，以凡人的灵性去冲击源质烙印，以源质的污染孕养凡人的身体，最后在所谓登仙和成神的过程中将这些修行者密偶化，成为祂外出游玩的新衣。 所谓的太上忘情，神明无情之类的说法，在老家那块，虽然是有神性挤压人性的影响在，但更多的还是形容在天尊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一点点失去自我，成为傀儡的过程。 当一个人的内在被完全置换后，他又怎么可能对原来的亲人产生感情？ 但总有聪明人想到了反抗的方法，他们不约而同的借助知识荒漠的力量，主动将自己的人性部分拆解入思想的传承，只要传承不息，他们与后来者的人性就会淡薄却顽强的维系下去。 虽然这种脆弱而不稳定的传承在天尊变化权柄的运作下彻底破碎，不过这种将人性从一化万的方式却给了洛纪让人性与神性并行不悖的灵感。 “我将我的一部分人性寄托在你们身上，借你们的故事去孕养、丰盈，等到需要时再将其收回。” 记忆深处的画面中，一团闪烁着点点昏黄星光的青黑雾气不断聚散，其中隐约可见几根爬满蠕虫的滑腻触手，重叠而失真的声音从雾中传出，除了他们这些源自雾中的分身外无人听的真切。 这是每个分身都拥有的记忆，从他们诞生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他们存在的意义是成为本体补充人性的食粮。 但谁乐意成为别人的食物，所以每个分身都在用着自己的方法去逃避，即使他们知道他们的生死依旧取决于本体的兴质。 “不过我怎么会梦到本体的神话形态？那不是禁忌吗？” 无边无际的灰雾中，一只半透明的蠕虫不断扭曲蹦哒，随后变做一匹狼，最后变成一脸苍白和惊恐的萧尘宇。 每个分身都是洛纪人性的一部分，神性在他们体内的占比很少，因此若是看到了洛纪的本体，即使是他们也会陷入无休止的恐惧。 “本体！我做错了什么！” 清冷的月色穿过破旧的窗棂蹿入屋中，可以称得上只有一个木架子的板床上，萧尘宇猛然起身，捂住微微发热的左眼，随手在墙上画了个福生印记。 灵性流入印记中，随着萧尘宇的心念转化着墙上一层浅薄的土石。 洛纪为诡秘道途定下的本质是变化，而在低阶时，想要最直观表现变化与不可思议的方法便是魔术、仪式与炼金。 萧尘宇刚刚用的就是【序列七：炼金术士】的能力。 纯粹的序列七可没有赋予灵魂，炼制贤者之石，洞开真理大门的能力。 但作为变化的奇迹，【炼金术士】的每一个法术和仪式都践行着绝对的等价交换。 是的，绝对的等价，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损耗，甚至如果序列高了，还可以像萧尘宇正干的一样，将一千克重的部分土墙等重转化为琉璃镜，实现另类意义上的等价。 “这是？” 空荡荡的右眼，没有眼瞳，只有眼白，明明看着像是瞎了，却依旧能清晰的观察周围的每个角落，就连身后和脚下都是一览无余。 这是脱离灵性感官后第一次用物质器官看到这种东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本体手里应该有个类似的道具，似乎叫什么……全视之眼？ 依稀记得那东西好像可以触发未来视和透视之类的特殊视域来着。 本体就这么给他了？他何德何能？ “别想了，我主给我们前十人每人发了一个道具，1号那边似乎额外多分了几件。” 一件黄黑色的连帽斗篷从床底钻出，套在了一个不知何时像是脱离了图层一般高高耸立的影子上。 精细的金链从眼眶处垂下，向上看去，雕刻着复杂花纹的单片眼镜直入眼帘，除此之外便什么也看不清晰了。 10号抬起脑门上有些下垂的兜帽，特意将手中握着的青黑书本展示给萧尘宇看。 “10号？你这个工作狂来做什么？” 分身10号，本体御用替身兼狂信徒，大部分时间负责进行一些分身间的业务对接，虽然有时会出现消息传错人的现象，但总而言之，是个靠谱的好人。 “来通知啊，本体最近不想理事，又害怕又有人整大活，所以特地给排名前十的分身主管权，谁不听话可以揍谁一顿，本体特许，没关系的。” 响指声起，一卷羊皮纸从虚空垂落，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迹在其上相互堆叠，看的萧尘宇脑袋直直有些发昏。 “唔……接下来还要去给许久未见的玉小刚发布一下考核内容，然后去星斗那边伪造遗迹，顺带和一号交接一下工作进度，有点忙，我先走了。” 本体当时分给你的人性面是不是社畜啊，这么压榨还不想造反？ 等等……有点不对啊。 萧尘宇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打算推门而出的10号，隐约发觉了些不太对劲的东西。 “10号，你说本体让我们可以先斩后奏对吧。” 萧尘宇唤出魔狼，一上一下，分别拉住10号的袖管和裤管，语气沉痛，大有不回答就哭出声的感觉。 “那为什么不直接在公屏里面呼叫全体，反而还要你一个个的通知。” 斗篷下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微微颤抖，更加坚定了萧尘宇内心的猜测。 果然那个只会压榨分身的本体想把他们当成靶子，到时候好名正言顺的把他们几个最具备人性特征的分身回收掉！ 我，萧·2号·尘宇，绝不会中本体的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