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一幕·奏

“为了面子……你……” 【骄阳】看着满脸兴奋的洛纪，一时语哽。 他见证了【赤杯】与【飞蛾】在世界的推动下饮干【浪潮】、分裂【转轮】，也见证了【白日铸炉】砸碎【燧石】，高举炉火重铸漫宿。 这些都是可被称为飞升的大功业，而无论何种飞升，实质上都是利益与欲望的交互。 可为了面子这种低级的欲望而答应看不清前路的交易。 他死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遭见到这种人。 但这种欲望浅薄的家伙有个好处，好控制。 “所以接下来怎么做。” 洛纪小心翼翼地提起羽毛笔，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支笔有些不太对劲。 入手的不是羽毛的那种轻盈，反而有种石头的厚重，笔杆也并不像空心管一样坚硬，更像是捏在了一块柔软的血肉上，那毛也不是正常的鸟羽，仿佛是一些实质化的纯白光芒。 灵性的光芒微微闪烁，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龙蛇、石斧、珊瑚宫殿、轮盘、卵、黑晶，六个不同的象征之物居于无光之地，各自执着一物，在名曰历史的画布上涂抹祂们的颜色。 那是石源的诸神在裁定尚无归属的象征。 “准则可以连接所有象征，但在对应司辰即位以前，这些象征皆是无主，择七者为根，以此延伸，这便是创造准则的过程。” 【骄阳】明亮的光芒在画面中亮起，一道斧光闪过，将画面切成碎渣。 “看来我过去的朋友已经将这段历史彻底隔断，那后来者，我最后在说一句吧，准则为需践行之物，象征是根，内核为源，只有有了源才能有根，别去追求根而忽视源。” 声音戛然而止，腕上的丝线断裂，象征着原初的大日离开根源之地，回归虚界。 而对洛纪而言，考验才刚刚开始。 近乎无穷无尽的知识与象征围绕在他的身边，仿佛触手可及。 下到雨水、土石等具象物，上到绝对性，永恒性等抽象的概念，所有这个世界拥有的无主象征全都聚在此处，等候着洛纪的挑选。 …… “你有和他说别全选那些过于高端之物吗？” 虚界之中，【守夜人】提着灯火望向【骄阳】，淡漠无情的语气莫名多了些波动。 当年的【浪潮】、【转轮】和【燧石】就是过于追求强大的象征才被反噬，让世界察觉了祂们的计划，给了那些侍从和其余司辰放逐祂们的机会。 现在洛纪可是他们逃离此地的希望，要是不小心被反噬干掉了，那祂们往哪里哭去。 可【骄阳】明知如此，依旧选择用隐喻的方式告诫洛纪，毕竟他是最高傲的太阳，不需要一颗连脑子都没有的棋子。 “所以你被铸炉分裂了。” 【守夜人】漠然说出诛心之言，随后在【骄阳】僵硬的表情下补充了一句。 “还求着我帮你复活。” …… 而在一众象征之间，洛纪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萦绕在心头，这种感觉就好像行走在万丈悬崖之上，踏错一步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准则的根只有七条，但之后可以根据这些“根”去触及别的象征，因此强大和弱小的象征对准则来说，除了能决定初期的强度外什么意义都没有。 这便是洛纪从【骄阳】话中听出的意思。 但话是那么说，当不灭，永恒，至高，强，这一类一看就牛的东西摆在你面前时，你不全选总觉得有些吃亏。 “象征是根，内核是源，有源才有根。所以我得想我要什么样的准则。” 垂腰的长发缓缓爬起，像是活物般挠挠脑袋，洛纪摸索下巴，想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好像不知道准则是什么。 启、蛾这一类的名字还是那些准则之途自己告诉他的，具体是什么含义他完全不知道。 “石碑上应该有那几个家伙的准则吧。” 洛纪指尖一划，随手拉来一块紫色的石碑。 石碑的顶端是一个不知是光还是花朵的图案，自一个原点开始指向八方。 【准则：引】 【描述：罗盘将指引一切前路，通往地平之路有九条，殊途终归，在那道路尽头，仁慈之卵将指引你进入辉光】 【核心象征：探索，启示，希望，指引，仁慈】 “指引的准则，所谓的内核就是指这条准则的实质吗？” 看着这从名字到象征都指向了指引的准则，洛纪隐约抓到了什么。 那他肯定会选变化啊，所有乐子都是意外的产物，而意外源于变化，不选这个怎么行！ 洛纪高举羽毛笔，刚欲写下准则的内核，却突然发现这片空间中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的影子。 甚至可能导致变化的激情与灵感都被人取走了。 “那还能选什么，恶作剧？那多低级啊。” 洛纪坐在地上，感受着围绕在身边的象征，思虑着还有什么可以选的。 “错误？没了，旅行，也没了。哪几个王八蛋那么缺德！” 笔悬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就这样僵持在原地。 他感兴趣的几个全都被抢了，还能选什么！痴愚吗？那践行了他就只能当傻子了！ 连看都没看快挤到脸上的痴愚与其旁边的愚弄，洛纪按住眉心，试图从残破至极的记忆中找出些他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 有些残破的画面中，半红半白的月光下，一个长发披肩的男人坐在桌前，刻画着一个戴着面具与单片眼镜的木偶。 他的身边是一些充当木偶线的蚕丝，更角落的地方似乎有一架没有丝弦的古琴，积满灰尘，一看就是许久无人问津。 “咔嚓。”刻刀一偏，将木偶的脸面破坏，记忆之中，男人微微一叹，似乎放弃了什么，从抽屉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本，起身向门外走去。 在记忆片段的最后，门外房间的四角似乎放着四碗米饭。 “木偶，戏；琴，乐……寄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这个画面，但上面的元素和先前拾滩的提醒让洛纪音乐有了思路。 于是他提起笔，在虚空中缓缓写下一个大字。 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