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章 有杀气！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赵敏将锦囊收起，重新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扎牙笃。 扎牙笃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将"兵力部署图"的事情也说了出来，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他又急忙补充道：“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算了......”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就在前不久，他得知了前线的战况。 蒙元数万名骑兵死于大明火器之手。 即便是富有同情心的人，极少会去同情敌人，正因如此，大明的百姓得知蒙元骑兵的死，只有欢呼雀跃。 但扎牙笃不一样，他是蒙元的世子。 理应为蒙元的利益做出努力，尽可能减少蒙元前线将士的伤亡。 将扎牙笃表现出了强烈的纠结，赵敏稍稍对他高看一眼，也仅仅只是一眼。 若是让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理性评判。 此刻无论是自己还是扎牙笃，都是不合格的。 都应该少些儿女情长，多些家国大义。 但人并不是只有理性。 也幸好，赵敏知道，七王爷最开始也没指望扎牙笃得到所谓的"兵力部署图"，而她自身也没有渠道打探到所谓的"兵力部署图"。 算是多了个理由说服自己吧。 她微微叹息：“这件事我无能为力，至于你，暂时就在府中住下吧，我会让人给你打扫出一间客房，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找人把你送回蒙元。” 扎牙笃默默点头。 待到府上的仆役带着扎牙笃离去后，苏木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与赵敏肩并着肩：“看来蒙元的情况，要比我想象的还复杂啊。” “你也猜到了？”赵敏说着，还将锦囊递了过来。 苏木摇摇头，没有去看：“本来还想不通，现在明白了。” 如果只是盗取大明的兵力部署图，完全没必要，也不应该让扎牙笃前来，更不应该让对方来找赵敏。 因为仅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赵敏毕竟是蒙元的郡主，即便嫁给了他，也会迫于种种政治原因，而无法得到自由。 更接触不到那所谓的兵力部署图。 其次，即便要盗取兵力部署图，也不应该来大明京城。 这种理由，也就骗骗扎牙笃了。 七王爷真正的目的，是找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让扎牙笃以合理的方式，离开蒙元。 至于原因，就和此前赵敏猜的一样，七王爷认为对于扎牙笃来说，大明京城远比蒙元大都城要安全。 而七王爷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多半不会是因为扎牙笃做了什么。 苏木更倾向于，是七王爷近期要有大行动，但没有把握在行动的同时，保护好扎牙笃，且这件事情还一定要去做，所以，对方才选择提前将扎牙笃送出去。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赵敏看向了苏木。 “就让他住下吧。” 苏木迎上了她疑惑的目光，笑了笑道：“女主人都开口了，我总不能让你变得言而无信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再者说，七王爷既然将扎牙笃送来了大明，就说明他的谋划多半是对内的，既然不会损害到大明的利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什么区别呢？” “何况也不是白收留他，事后还可以用他去跟七王爷做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女孩讲话不要太耿直，会讨不到女孩子的欢心的。”赵敏莞尔一笑道。 “好像没有。”苏木认真想了想，而后从背后环抱住了赵敏，将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不过我要是说话不耿直一些，也等不到最好的你，四舍五入，还是说话耿直一些的俊秀男人更能讨漂亮女人的喜欢。” “咦，肉麻死了。”赵敏嘴上说着肉麻，却表现出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样。 不过下一秒，一句死亡重复，就传入了苏木耳中。 “不过我要是说话不耿直一些......更能讨漂亮女人的喜欢。” 苏木：“......” 那是他刚才的肉麻情话，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显然，是赵敏用录音法器记录下来的。 “不，不是肉麻吗？你为什么还要录下来？”苏木声音有些颤抖，因为他想到了某种可能。 就见赵敏一脸温馨的笑容，甜甜说道：“我又没说讨厌听，偶尔听一听还是可以的......对了，好东西要懂得分享，等无情姐回来了，让她也听一听。” “这，这就不必了吧。” “要的要的。” “咳咳，那什么，我还要去安置玄冥二老，和扎牙笃不一样，最近京城的守备力量有些匮乏，玄冥二老还是要慎重对待的。”苏木忙找了个理由，随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赵敏嘴角微微扬起。 旋即就准备回水亭弹琴，不过行至中途，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又从怀中取出联络法器。 拨号。 秒接。 “我晚些去医馆睡。” “我找人给你收拾房间。” “？？？” 赵敏面露疑惑，她是对联络法器说的话，可回复却是从花园外面传来的。 没走？ “哔——” 联络中断。 赵敏快走几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 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算你跑得快。”赵敏凶巴巴说道，却只维持了一个呼吸，面容就重新被笑容填满。 她知道，刚才苏木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才补充说明了扎牙笃的政治价值。 ...... ...... 从府中离开。 苏木也如他所说的那样，带着玄冥二老，前往了锦衣卫的诏狱。 他刚才并未说谎，为演练足以抗击大宗师的军阵，从六扇门、东西两厂、锦衣卫抽调了太多的高手。 以至于京城如今的守备力量，前所未有的空虚。 平均下来，东西南北四城，每一处能分到一个宗师初期或是中期的高手，就十分不易了。 好在，即便只有一人，也足够用了。 小偷小摸有先天、后天武者负责处理，真要是遇到了宗师初期乃至中期都无法解决的麻烦，大宗师也不是摆设，会直接出手镇压。 也正因如此，像是玄冥二老这样不上不下的，才值得被郑重对待。 不过苏木也并未打算苛待两人，毕竟自己和玄冥二老也没什么仇怨，反倒是玄冥二老，此前还在赵敏的手底下做事，四舍五入算是半个自己人了，之后找找机会，未必没有招揽的可能。 离开了锦衣卫，苏木又回医馆，让唐春收拾一间偏僻些的客房出来。 而后，苏木也未能闲下来。 而是又去了一趟江湖月报。 他已经决定了要炼制什么法器，并制作了法器原胚，接下来只需要凝聚百姓们心中的意象，并将其汇聚，法器自然而然就会显化威能。 而就如今大明而言，想要造势，没有什么是比江湖月报更方便的了。 而如今朝廷已召集了足量的民间高手，江湖月报的工作也就悠闲了下来，完全可以挤出一些版面，供他打个"小广告"。 ...... ...... 就在苏木前往江湖月报的路上。 小道士也已同莫小贝汇合，见对方身上沾了不少的尘土却不自知，不免在心中为其默哀。 “小贝姐......” “你那边的人也跑了？”莫小贝见小道士孤身一人回来，又想到刚才自己大意放跑了蒙元世子，一时间更加烦躁了。 她的零花钱啊！ 被她这么一打岔，羡鱼也下意识忽略了提醒对方整理仪容的话，转而道：“那倒没有，我当时快制服那家伙了......” 莫小贝重新燃起了希望。 却听小道士继续道：“不过苏大哥把人给带走了。” “苏大哥把人带走了？”莫小贝觉得有些意外，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为求稳妥，在战前羡鱼就通知了医馆。 而听小道士的话，苏大哥应该也不是堪堪赶到，而是到了有一会儿，只是为了不打扰他们两个的玩闹，才没有直接现身。 等等...... 莫小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么说的话，那个什么世子应该也没能逃掉，所以我还是立功了？” 她这话并非没有根据，虽然是话音落下后，才后知后觉的"根据"。 根据如下：敌人的支援迟迟未到，结合羡鱼的话来看，应该是被苏大哥给拦下了，而敌人援军应该是从京城往郊外赶。 那么便可以将敌人援军——莫小贝与世子——小道士与敌人看作是一条线段。 苏大哥既然从线段的拦下了敌人援军，又从线段的终点将敌人带走，又怎么会错过中点，同时也是最重要的蒙元世子？ “应该吧。”小道士想了想，并没有觉得莫小贝的逻辑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自己，貌似忘了点什么？ 听到小道士肯定的答复后，莫小贝的嘴角重新高高扬起，一副得意的模样，走路都带风。 “那就行了，走羡鱼小弟，跟我回去找我嫂子涨零花钱去。”小贝拍了拍胸脯：“到时候请你吃糖葫芦。” 小道士下意识道了声谢，低着头跟在后面，一只手摩挲着下巴。 到底忘记什么了呢？ 不应该啊。 他难道不是过目不忘吗？ 不远处，树林中。 一道瘦削而挺拔的身影屹立，手持一柄漆黑而锐利的无鞘宝剑，嘴角含笑。 ...... ...... “嫂子我回来啦！” 大咧咧走进客栈的大门，莫小贝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面。 二楼，听到声音的佟湘玉跑了出来，从楼梯上往下看，见到脏兮兮，一如三年前刚见面时的莫小贝，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蹬蹬蹬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咋弄这么脏？”佟掌柜关切道，见小姑子只是脏了点而没有受伤后，担忧又变为了嫌弃与质问。 莫小贝昂起了头：“我去抓蒙元奸细了！” “抓奸细？！”佟掌柜的声音大了几分，而后下意识又收敛起来，同时转向朝着空桌椅的方向，就要拱手致歉，抬起手，才想起来自己客栈早就歇业了。 这才重新面向莫小贝，问道：“抓撒奸细？还有，这会儿你不应该还在上学吗？” “为了庆祝前线大捷，书院的先生给放了几天假。”莫小贝心道自己嫂子果然不知道这个潜规则。 若不是她还要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绝对要详细地给自己嫂子普及一下这个知识点。 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和羡鱼在翠微山脚下碰到了蒙元的奸细！有一个好像还是什么什么世子。” 莫小贝并未想过要弱化敌人的实力，恰恰相反，她还要大夸特夸，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厉害。 但很显然，佟湘玉的关注点并不在敌人的身份如何如何。 “等会儿，放假不回家也就算了，你还敢背着我私自去翠微山？！” 一旁，羡鱼默默退到了不容易被关注到的角落里。 他仿佛看到了自佟掌柜身周显现而出的，那缭乱狂躁的无形波动。 用小郭姐姐的话来说，就是"有杀气！" 不过似乎是战斗中消耗过大，再加上脑补了涨零花钱后实现糖葫芦自由的自己，莫小贝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反而还就玄冥二老的实力侃侃而谈。 虽然她并不认识玄冥二老，也没见识过两人的招牌武功，但这并不影响她用一些很是夸大的形容词。 例如速度很快，如奔雷掣电，一掌打来，声势赫赫，好像是能将一块大青石板拍成粉末，风一吹直接散了的那种。 莫小贝当真是没有说书天赋，至少小道士听了那些话后，并没有太多的代入感。 当然，也有可能他真的与鹿杖客交过手，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实力有关。 但佟湘玉听进去了。 并且，因为对一些武学概念了解的并不是特别清晰，像是什么把大青石板拍成粉末，在她看来，已是逊色盗神姬无命的全力出手了。 而敌人越厉害，意味着小贝他们面对的危险就越大，佟掌柜就越生气。 最后，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声如雷鸣，一字一句道： “莫！” “小！” “贝！” ...... ...... 后院，房间中，仍在酣睡的郭芙蓉忽然坐直身子，摆出了个防守的架势。 “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