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世界线收束进行时（四）

战神殿所处的位置，是一处不属于现世的异时空，没有人知道这片空间的来历，就连对战神殿最为了解的广成子，也只是知道在共工撞倒不周山后，战神殿就转移到了这里。 却不知道有关这片空间更多的隐秘。 但是毋庸置疑，这片空间正是广成子追寻了数千年的隐秘所在。 而现如今，他来到了这里。 蚩尤紧随其后也来到了这里。 而就在此刻，那青年模样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这片异时空中。 看到对方的刹那，广成子的心脏就仿佛是被人揪了一下，尽管他对那人已不再陌生，甚至可以称得上极为熟悉。 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份熟悉，他才明白对方掌握的手段。 或许在战斗方面，比不得蚩尤这位不死战神。 但在感知方面，或是一些尤为偏门的手段上，对方可是不知道能把蚩尤这位"门外汉"甩开几条街。 也正因如此，他此刻正处于特殊的状态之中，最不愿意见到的，也是这刚出现的青年。 “仙师好雅兴啊。” 会用这种语气和广成子讲话，得，这青年毫无疑问就是苏木了。 正是和广成子想象的略有偏差，苏木并未在出现的一瞬间就对他出手。 是影响不到此刻状态特殊的他？ 这个念头甚至还没有完全在脑海中成型，就被广成子否定了。 他现在虽然状态特殊，却回归了纯粹——与黑雾融合的身躯，被蚩尤打破了金刚之躯，没奈何广成子只得壮士断腕，以消耗一件高品质意象至宝为代价，重置了自身的状态。 这种重置很彻底，既重置掉了身体遭受的伤害，让身体的一切机能恢复到了巅峰时刻，但也重置掉了他体内的黑雾。 除非他能够再次吸收一部分黑雾。 然而别说这片空间没有黑雾供他吸收，便是有，他也不会这么做——他身上源自于高阳氏的祝福已经消失了，再接触那怨气凝聚而成的黑雾，将会无可避免地受到侵蚀。 广成子可不是蚩尤。 他的身躯虽然也可以称作金刚不坏，肉身成圣，可突破的方式，毕竟是从战神殿中带出来的取巧办法。 空有其形，不得其神。 正因如此，他的肉身防御，包括其他肉身成圣的大宗师，他们的防御，在面对一些破格的存在时，都会出现漏洞，虽然不一定致命，却一定会受其影响。 刚才他的金刚之躯被打破，就是最好的例子。 反观蚩尤，则截然不同，若非他自己想要分割躯体，他的肉身防御，便是任由同修为的仙人全力出手，也绝不会被打破。 除此之外，广成子的金刚之躯，较之蚩尤的不败身躯仍缺少了一项至关重要的特性。 既，万法不侵的特性。 蚩尤的身躯，极难受到外界的影响，怨气就是被免疫的存在之一。 反观广成子，他的肉身却不能彻底免疫怨气，脱离了高阳氏的祝福，若是他与浓郁至极的怨气黑雾多做接触，毫无疑问会被黑雾侵蚀，以至于肉身、真气，乃至精神都会受到污染，而无法发挥全部实力，需要一定的时间将受黑雾影响的部分剥离、净化。 言归正传，广成子想不明白，自己既然已回到了纯粹的状态，苏木的那件"空城"法器，就必然能对自己生效。 加上苏木本身影响命运轨迹的手段。 也就是说，对方不存在无法干涉自己行动的情况。 那为什么还不出手，总不能是狂妄自大吧？ 广成子心中思绪万千，脚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放缓，他正全速朝着战神殿的位置冲去。 尽管此刻状态不在巅峰，速度也受到了限制。 可说到底，他距离战神殿，也只有数里之遥。 这段距离，即便是普通人努努力，半刻钟也能抵达，而广成子此刻虽然状态不佳，但也不至于被削弱到普通人的程度。 就在刚刚思虑的这几个呼吸，他已飞过了一多半的路程，如今卡在异时空与虚空的夹缝中的他，在异时空中对应的位置，已是到了湖的上空——战神殿位于一座湖心岛上，四面都是湖泊。 若是苏木再不出手，用不了几个呼吸，他就能抵达战神殿。 而一旦到了战神殿，由于战神殿的特殊，便是苏木再想出手做些什么，也是迟了。 更远一些的位置，蚩尤似乎也没在寻找广成子的下落，安静地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双目眺望着位于湖心岛的战神殿，嘴巴时不时一开一合，像是在与人对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又是两个呼吸过去，广成子已经登岛。 距离战神殿......不，如果将台阶也计算在内的话，他此刻对应异时空中的位置，已经算是抵达了战神殿。——战神殿规模庞大，几乎占据了整座湖心岛的面积。 话虽如此，可广成子的目的，是战神殿内，而不是战神殿的台阶。 所以他依旧没有放松。 身为活了数千年的老古董，他深知越是成功的前夕，就越是需要谨慎，因为这时的失败，极有可能葬送掉他前面全部的努力，乃至彻底将他打落谷底，永无翻身的可能。 终于，他来到了战神殿的殿门前，也是这时，他从空间夹缝中脱离，并非是不想继续躲藏下去。 虽说被苏木发现了，可空间夹缝总归还是能瞒过蚩尤这个跟不上时代的老东西。 而以蚩尤的速度，跨越他们之间的距离，用时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呼吸。 所以，在殿外就脱离空间夹缝，是一件颇具风险的事情。 但广成子还是这么做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处于空间夹缝的状态，他无法进入战神殿内部，许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规则吧。 毕竟自高阳氏与共工一战之后，战神殿就出现了许多无法预料的变化。 “喀——” 广成子的手已按在了殿门上，同时，他防备着可能存在的攻击，或来自于蚩尤，或来自于苏木，甚至可能来自于一些他意料之外的人之手。 为求稳妥，他甚至做好了将几件与自身意象紧密相连的法宝炸掉的打算——固然壮士断腕，却也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不过，无论是蚩尤还是苏木，都没有出手。 前者已经将姿态从坐着，转变为了躺下，双手垫在脑后，平视着碧蓝的天空。 而在广成子的感知当中，此刻蚩尤的身侧，还分别坐着一道身影。 一蓝一白，面容与打扮，相较于蚩尤来说，毫无疑问是儒雅秀气许多，身边隐隐有风云显现。 正是上古时期，蚩尤阵营的风伯、雨师二将。 两人在蚩尤身躯内，经过了长达数千年的蕴养，状态恢复了不少，只是同样没有出手的意思。 再看苏木，更是坐在了地上，手上的动作倒是令广成子警觉——他拿出了那件"空城"法器，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广成子胆战心惊地推开了门，过程中，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至他迈步将要进入战神殿时。 蚩尤忽地起身，摆出了一个冲刺的架势，风伯雨师二人也在其身后鼓风行雨，气势不凡。 广成子被吓了一跳，忙迈步入内。 可是等到失态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蚩尤若是想要冲过来打他，哪里需要摆出冲刺的架势？ 风伯雨师亦是这个道理，弄出来的声势的确不俗，真本事却没多少。 很显然，这些人是在故意吓他，目的就是看笑话。 “唔哈哈哈哈！” 瞧，蚩尤没有任何架子，已经开始捧腹大笑了。 风伯雨师亦然。 唯一没有笑出声的，是苏木。 可最让广成子余惊未消的也是他——就在蚩尤笑出声的瞬间，苏木将手中的空城抛了出来。 吓得广成子还以为对方想要对他做些什么，忙不迭就要将殿门关上。 可实际上，传到他耳畔的，就只有一句提醒。 “哦，差点忘了说，仙师，咱们看的那个光幕大概有四分之一刻钟的延迟。” “轰隆——” 大门紧闭。 广成子才后知后觉。 延迟？ 他倒不是不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只是一时间没明白苏木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话。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就在他视线所及之内，一道身影缓缓没入星空一般的大殿穹顶。 那是谁的身影，他无法肯定，可以肯定的，就只有一点，那绝对不是自己。 结合苏木刚才的话。 有延迟。 广成子的脑海中，浮现一个猜测。 就在刚刚，山谷内，自己的二重身即将走到光路的尽头，继而完成飞升，可就在此时，这个世界的苏木撤去了法器的威能，那名为魏叔鱼的青年，也散去了怨气投影。 踏上光路的二重身，如空中楼阁一般，跌落......前功尽弃。 再然后，他们设计制住了自己的二重身，虽然困难，但并非无法办到。 再之后，他们狸猫换太子，借助自己布置的仪式，帮助他人飞升。 以上，只是广成子在心中的推测。 但无所谓真实与否，广成子都知道，自己想要借助命运的联系，在这里顶替掉平行世界的自己，最终完成飞升的计划已经破灭了。 “不！！！” 几乎同时，世界线的收束，正式开始，也即将走到尽头。——这是一个很短暂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