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一次传播

次日一早，八点整。 高顿踩着点，精神抖擞地走进办公楼，对沿途遇到的每一位同事，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早上好。” 他热情地打着招呼，一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才收起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坐下来。 屁股刚落座，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咆哮。 抬头一看，声音来自经理施密斯的办公室。 仔细一听，隐隐能听到“数据错误”几个字，紧随其后的是一连串脏话。 高顿心中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昨天下班前，他刚递交上去一份实验报告。 “该不会是我那份报告吧。” 他暗自嘀咕着，又觉得不太可能，那份报告他可是反复检查了三遍才提交上去，不可能出现数据错误。 想到这里，顿时心中大定，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高顿，给我滚过来！” 经理办公室的门砰的一下打开，里面传来一声大喝。 高顿心里一紧，立马快步走了过去。 “施密斯先生，您找我有事？” “法克，这就是你写的报告？真是一坨狗屎。” 经理施密斯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将桌上一份文件用力扔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摔在他的胸口。 高顿一脸懵逼地接住报告，映入眼帘的是上面一串串标红的数字。 那是受试者的用药数据统计，包括试验药物的剂量，使用方式，以及患者的检查结果。 “你是瞎了吗？看不出上面的数据不对？” “明明是对照组，怎么可能出现不良反应？实验组的数据前后都对不上，还有这两处的图表简直一模一样，你他妈是白痴吗？这都看不出来？” 施密斯气得涨红了脸，口沫横飞地咆哮着。 口水飞溅在高顿的衬衣上，很快就有了点点湿迹。 高顿看了一眼报告，竖起放在胸口，阻拦口水的入侵，然后斟酌着开口道。 “这是谢林给我的数据，我看出来了不对，还跟他反复确认了两遍，他说没问题我才用在报告上，毕竟受试者的数据都是他一一记录的。” 施密斯闭上嘴，拨打起桌上的电话，办公室瞬间恢复了平静。 很快，一个戴着眼镜的秃顶中年男人，笑眯眯地推门而入。 “施密斯先生，找我什么事？” “谢林，高顿说报告上的错误数据都是你给他的？”施密斯冷冷说道。 谢林微微一怔，第一时间喊起冤来：“不可能啊，患者的数据我都反复确认过，绝对没问题。” 他从高顿手上一把抢过报告，扫了一眼，连忙解释起来。 “这都是一些低级错误，肯定是他不小心搞错了，反而怪在我头上。” “我在公司呆了七八年，这种事怎么会出错，这都是只有新人才会犯的错。” 施密斯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说道：“我就说，你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目光再次扫向高顿时，立即变得无比凌厉：“高顿，你刚来公司没多久，犯错也是难免的，怎么还怪起同事来？” “你...”高顿握紧了双拳。 “你撒谎”三個字正要脱口而出，却又停在口边，缓缓咽了下去。 眼前浮现的是哥哥那亲切的面容，再想到身上背负的10万助学贷。 他只能低下头，低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 施密斯的嘴巴像花洒一样再次喷出大片口水：“再犯这种低级错误，就给我滚。” “你这样的蠢蛋，不想被开除就得好好学。” 高顿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咽下去，压制住心中涌动的屈辱感。 “我知道了，施密斯先生。” “你可以出去了。”施密斯挥了挥手，就像赶走一只微不足道的苍蝇。 高顿转身离开，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从门缝中传来了两人愉悦的笑声。 他心底的怒火喷薄而出，快步朝着远处走去。 这一刻，他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路过谢林的座位，他的目光落在谢林喝水的杯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神使鬼差地走了过去。 杯子里是早已冷却的半杯咖啡，上面飘着一层淡黄色的浮沫。 “呸！” 高顿端起杯子，嘴巴动了动，狠狠吐出一大口口水。 口水有些粘稠，落入杯中后，还在他嘴巴上拉出一根透明的细丝。 他擦了擦嘴，看着口水跟咖啡融为一体，顿时心满意足地笑了。 一想到这该死的秃头就要吃自己的口水，他胸中郁结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几分。 高顿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便放下杯子，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谢林的座位附近没有监控，他根本不怕被对方发现。 这种恶作剧一般的行为，虽然不能拿对方怎么样，但总算是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过了五分钟，谢林从经理办公室出来。 他面带微笑，向高顿投来一道洋洋得意的眼神，昂首挺胸地回到了座位。 然后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露出了酣畅淋漓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高顿心中顿时跟大热天喝了一大杯冰饮般舒爽无比。 “你这个撒谎精，活该天天吃老子的口水！” 他幸灾乐祸地想道，然后又想起了施密斯口水喷洒在自己脸上的情景，顿时一阵恶心。 “这个傻逼经理，动不动就骂人，天天让我口水洗脸，老子也得回敬他一下。” 刚才那一下似乎带来了某种灵感，他忍不住想让施密斯也尝尝自己口水的味道。 说干就干，高顿马上跑到茶水间，泡上一杯浓郁的咖啡。 因为经理不喜欢黑咖啡的苦味，他特意多加了牛奶，炮制出一杯温热的拿铁。 然后毕恭毕敬地端到角落，吐上一大口口水，送到了施密斯的办公室。 “施密斯先生，我做了一杯您最爱的拿铁。” 高顿推开门，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把咖啡放在经理面前。 施密斯淡淡扫了一眼，点点头：“不错，我喜欢勤快的年轻人。” “您不尝尝我的手艺吗？ ”高顿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施密斯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皱起眉头。 “味道还行，但是温度不够烫，下次要把牛奶加热一下再倒进去。” “怎么不烫死你呢？”高顿心里暗骂，表面上却做出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 “还是您懂得多，我知道了，下次一定先热牛奶。” 看着他温顺的表情，施密斯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南岸国有句话，叫做孺子可教。” “以后我早上的咖啡，就由你来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