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地下室

浴室内，洪星罗在池子里瑟瑟发抖，池水已经淹没了他的膝盖。 凶恶男人大声威胁道：“要是不听话，有得你受！” 洪星罗身体冰寒，心神恍惚，口中不停地呢喃：“我听话……我听话……” 好似中邪了一般。 老头示意可以了，让驼子去把水阀关掉，洪星罗总算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接下来，没人再关注洪星罗，中年女人让那群孩子脱衣洗澡。 三个男人觉得没趣，商量着出去吃肉喝酒，跟老头知会一声后，相继离开。 屋中成年人就只剩下老头跟中年女人两个。 洪星罗此时又饥又渴又冷，身上没有多少力气，眼前都开始出现幻觉，更别提思考逃脱之事。 好半天没人搭理自己，洪星罗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 口里发干得厉害，嘴巴、鼻子一呼一吸之间，跑进来的冷空气一次又一次地带走了口腔里那本就不怎么富裕的水分。 嗓子紧巴的拧在一起，呼吸的时候似乎都能听见摩擦的声响。 他感觉干裂的嘴唇皱在一起，努力地咽了一下喉咙，撕裂得生疼，嘴皮好像已经泛起血丝。 再也顾不得许多，洪星罗蹲下来，颤抖着手捧起池子里的脏水往嘴里灌。 洪星罗并不觉得恶心，脏水在这个时候也不再肮脏，喝到口中，它是甜的。 不渴的时候感觉水没有滋味。 实际上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洪星罗在“甘泉”的滋润下，心神稍稍安定了几分。 这时，老头的声音传来，“你也上来洗洗吧！” 洪星罗循声望向老头，对方笑容和煦地看着自己。 本来就在颤抖的洪星罗，看到老头的笑容，颤抖得更加剧烈。 他赶紧移开目光，主动表示弱势，望向正在洗澡的众孩子。 这群孩子脱光衣服裤子，围在三个大盆旁，用手浇着盆里的水在擦拭身体。 洪星罗马上会意，颤颤巍巍地爬上去，小步走到三个大盆旁。 边走边小心翼翼地看两个大人的脸色，他怕稍有不如意，又会遭到一顿折磨。 让他感到安心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在看他。 女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火钳，一动也不动，好像在发呆。 老头脸上很兴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在洗澡的孩童。 洪星罗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头不正常！ 他不敢多看，走到盆边蹲下，低着头浇水洗身子，温暖的水流划过身子，体内的严寒一点点被驱散，精神逐渐恢复。 洗暖水澡，真好！ 僵硬的身体得到温暖之后，洪星罗开始打量眼前的这群孩子。 其他孩子倒还罢了，其中一个小女孩儿居然露着一丝雍容华贵的气质，与别的土俗孩子有着云泥之别。 她七八岁的样子，阴柔娇弱，身材高挑，肤白如玉，如温室中细心培养的水仙。 从体态到五官，无论哪一处细节都经得起品评，绝对是一个万里无一的美人胚子。 洪星罗再看老头的目光，禽兽果然一直盯着这个女孩子在看。 他赶紧低下头，专心洗澡，身处贼窝，这种事情他有心无力。 自己都救不了，更不论救别人。 破坏老头的好事，只会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有百害而无一利。 人要认清现实，一生有很多地方都无法着力，每个人都如此。 于不能着力之处，强行着力，就是痛苦的根源。 想要得到不能得到的结果，最后只能得到伤痛。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自救！ 下午，洪星罗被安排搬运羊草、打扫清洁、清理羊圈。 由女人和驼子负责看管他们，时不时的还能看到凶恶男人的身影。 洪星罗借干活之机，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四周都有围墙，高约三四米，没有东西可以借力，想要翻墙而逃，得提前做不少准备。 悬崖两岸之下是一条宽约千米的大江，洪星罗在脑海中搜索，隆阳境内并没有如此宽大的河流。 看来真的是离开隆阳了！ 得到这个结论，令洪星罗心下更沉了几分。 意味着被救的希望渺茫。 大家把另一面的五层大楼称之为白房子，把这面二层小楼称之为灰房子。 称谓倒很贴切，白房子外墙是白色的，灰房子外墙是灰色的。 只不过，两个朴实无华的称谓，在洪星罗这群被抓来的孩子心里，却是恐怖的代名词。 灰房子这边的厕所建在悬崖边上，水泥砖混结构，联排蹲坑，下面的排泄物通道联通，朝向悬崖一侧位势要低很多，最靠近悬崖一侧没有蹲位，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口子。 洪星罗用小桶费力提来的羊粪就倒在里面。 从上往下看，下面是一坑混杂各种排泄物的粪池，干的、稀的黏糊在一起，大冬天，依旧发出阵阵恶臭。 女人站在一旁，语气刻薄地威胁洪星罗：“你要是不听话，就把你扔下去，让你生生世世都翻不了身，渣烂在粪里。” 粪坑上下落差有五六米，要是被扔下去，肯定爬不起来。 “二姨，我会很听话很听话的。”女人喜欢别人喊她“二姨”，洪星罗讨好地回应道。 女人没有给洪星罗好脸色，翘头离开，洪星罗却借来往倒羊粪之机，反复观察这个粪坑。 乖巧干了一下午活，洪星罗没有再受到伤害，傍晚，他终于吃到了第一顿饭——一个红薯。 比家里喂猪还不如，红薯上沾有一大块泥土，吃在嘴里牙齿间有沙质感。 不足二两的红薯，洪星罗几口就吞咽下肚，他没有吃饱，却没有第二个供他吃。 每人的晚餐就是一个红薯！ 洪星罗把嘴里的泥土都用舌头搅动咽下肚中，正当他思考晚上这一大群孩子睡哪里的时候，女人走到一间空羊圈，几脚踢开地上的杂草。 杂草之下是一块带锁的铁皮木板，女人拉着铁环打开木板，露出里面的台阶。 地下室！ 羊圈之下是地下室！ 不用想，洪星罗已经知道，下面就是自己和这群孩子睡觉的地方。 在女人的呵斥下，孩子们一个一个走了下去，洪星罗跟在其中。 地下室很长，但不宽，只放了一张长长的“床”！ “床”非常简陋！ 下面用焊接钢筋作为支架，放上木板，就成了一张“长床”！ 床上铺有棕垫、稻草、破布、黑色的棉被、分不清颜色的床单、肮脏的被子。 在地下室中间墙壁上，挂着一个昏暗的白炽灯，看其亮度，可能是一瓦的灯。 在另一侧的角落里，有一个带盖的塑料盆，晚上想上厕所就在里面解决。 整个地下室，充斥着一股恶臭至极的混合味道。 洪星罗隐隐想要作呕！ 夜，就要在这里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