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家人

那天之后，我跟安德鲁一起干了很多活，一段时间后丹尼尔也回来了。偷货偷车，救人或者杀人，雇佣兵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客户给钱我们就什么都干，但是我也有在尽可能的不去杀人，至少我无法享受夺走别人生命的过程，光是去承受就已经够我受的了。 当然，也不是只有这些事可以干，偶尔会打打拳击比赛，或者帮别人送送快递什么的。 有过一段时间，我被抓去当过几天义警，我和安德鲁偷车的时候被条子逮了，但好巧不巧那个条子就是住在我家楼下那个，所以他放过了我们，但条件是我们要帮他抓罪犯。我和安德鲁一整周都在到处跑，感觉我们一周解决的罪犯都要比NCPD一个月的多了，不过我楼下那个警察其实人还不错，正义感很强，平时也会帮助邻居。 半年里，伊莉莎的话越来越多，在她脸上见到笑容的次数也变多了，但我其实很少回去陪她，晚上吃饭时我也是偶尔才能赶回来。而且，伊莉莎似乎对外面有了畏惧，除了偶尔会探出头看看我有没有回到家以外，完全不会开门，更别说出去走走了。 摩天大楼H10_公寓里—— “伊莉莎，你和你妈妈，之前住哪里？”吃饭时，我与伊莉莎闲聊，问起了以前的事情。 “市政中心。” “市，市政中心！？” “啊……”伊莉莎被我突然大声的喊叫吓到，手中的包子也掉到了地上。 “抱歉，我只是奇怪，你们在那么安全的地方，怎么会被抓的？” “爸爸以前在那座高高的大楼里面工作，所以我们一家都在那附近住，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被一群人打死了，我和妈妈才跑到这里的。” 公司吗……恐怕是什么有商业黑幕，被什么公司给处理掉了吧。 “伊莉莎，那个……”我正打算继续追问下去，不过突然想到，她一个小孩子，父母却都不在世了，我不能继续刺激她了。“嗯……伊莉莎，你想出去走走吗？一直待在房间里，也很闷的吧？” “我害怕……”她低着头小声的说。 “没事的，我在呢，一起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也好嘛。” 她摇了摇头，随后把头低的更狠了，我不再勉强她，摸了摸她的头便出门了。 其实这半年来其实我也做过一些努力，但是伊莉莎一直很害怕外面的世界，我担心她会过激，所以她只要说不想出去我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我只是刚刚高中毕业，在家里也是老二，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小孩子增进感情，也基本没和女孩子一起聊过天，平常只能去商店里买点没有暴力色情内容的杂志带给伊莉莎。 “唉——”就在我发愁的时候，身后的小巷子传出了一个男人求饶的声音。 “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拜托了！放我一马吧！” “闭嘴！操你妈的！”我躲到墙后，掏出枪观察形势。 我开启扫描打算看看他们都义体，防止遇上太强的对手，无意间，我扫描到了地上那个男人的信息。 “公司人员，有前科，杀人、吸毒、贩卖非法产品……” 我愣在了原地，因为这个人犯下的罪行在我看来也不算轻，和旁边那几名小混混比也完全不输。 “反正，也算是少了一个祸害吧……” 我收起了刚刚掏出来的枪，想要离开，但是就这样看着他被活活打死，不知为何心中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我转身走回了小巷子，看着面前即将要发生的杀人现场，握紧了枪。 “我……” … … … 摩天大楼H10—— 我回到摩天大楼时天已经开始变黑，坐在电梯上时，一股疲惫感充斥着全身，今天发生的事让我受了不小的打击。本来来到这里后我就很久没有放过松了，紧绷着的神经感觉此刻也濒临崩溃。这时，我看到了电梯里的屏幕上此时正播放着樱花市集的广告。 “看起来，还蛮热闹的……” …… “伊莉莎！一会儿我想带你出去一趟行吗？”回到公寓，我朝房间里喊，但却发现伊莉莎并不在客厅，我往储藏室跑去，也不在这里。 “啊。”伊莉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去，伊莉莎此时正在浴室。 “伊莉莎！” “哥、哥哥，你回来了。”她光着身子坐在地上，估计是想洗澡却一不小心滑倒了吧。 “那什么，能站起来吗？没摔伤吧？”我急忙捂住眼睛，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但她毕竟是女生，我也有一点不好意思。 “嗯，我马上就好。”伊莉莎站了起来说，我也转身到外面沙发上等着她。 我默默调试着收音机，终于找到了体温电台，里面播放着的是《IReallyanttoStayatYourHouse》，我也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放松。 “欸——这首歌没有听过，哥哥你是怎么调出来的？”伊莉莎一边擦着还在滴着水珠的头发，一边问我。 “啊？哦，就是点这个上面的按钮，就可以换台了。” “原来如此，这首歌好好听哦，这几天一直放的都竟是一些很吵的歌曲。”她趴到我面前看着收音机上写着的体温电台。 “你喜欢的话，我找找哪里说不定可以买到唱片，那样会方便点吧。” “可以吗？” “嗯，回头我去歌舞伎市场找找。” 伊莉莎坐在沙发上擦拭着潮湿的头发，随后她看着我问。 “哥哥，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嗯，我想带你出去一趟，就当是散散心。” “可是……”伊莉莎低着头，似乎还对外面的世界有着抗拒。 我看她这个样子，也不打算再逼她，开口对她说。 “没事的，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我现在去买饭，吃完早点休息……” 还没等我说完，伊莉莎拉住我的手说。 “哥哥，会保护我的吧？”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对她说。 “当然会啦，我不是早说过了吗？”我温柔的看着她说。 “那……一起去吧。”伊莉莎说。 看她这样说，我也高兴的笑了出来，不过她来时只穿了一件连衣裙，晚上天气转凉，我害怕她受冻，于是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啊、好大。”伊莉莎拉住我衣服的衣领说。 “外面冷，披着吧。”我说。 “那哥哥你不冷吗？”伊莉莎看着我说。 “我没事，我已经是大人了。”虽然这理由有点扯，不过我确实不会因为这样就生病什么的。 “哦，原来是真的啊。”伊莉莎说。 我对她的话并不理解，于是便问她：“真的？什么意思？” “妈妈曾经说过，她是大人所以才不怕冷，就把布给我盖了。”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颤，想必是她们母女在流浪期间只能靠捡来的破布挡风吧，而伊莉莎的母亲却…… “哥哥，怎么了？”伊莉莎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波动，抬起头看着我问。 我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 “不，没什么，我们走吧。” 走出外面，没有人在意我们，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哥哥……” “我就在这里，别害怕……” 我紧紧握住伊莉莎的手，她也紧张的用我的衣服挡住大半边脸，不停地朝四周张望着。 想到伊莉莎从那天之后，也没再出过房门，今天她肯出来，我想应该也是慢慢开始相信我了吧。 我握住伊莉莎的手更紧了，我很享受这种成为别人依靠的感觉。 “哟！这不是L吗？你后面那小姑娘是？”威尔逊在店门口冲我们喊道。 “我妹妹，伊莉莎，带她出去逛一下樱花市集。” “你好呀，伊莉莎小妹妹。”他对着伊莉莎说，不过伊莉莎还是被吓住了，躲在我的身后紧紧抱住我。 “她怕生，改天再介绍给你认识，对了，我的枪记得准备好。” “知道了，那把新家伙绝对让你满意。” “谢了，再见。”说完，我们便乘电梯下去。 电梯里，我问伊莉莎：“没那么可怕吧？” “还是稍微有一点。” “不过，伊莉莎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以后在慢慢来吧。” 电梯停下，我们走出电梯门，我叫了一辆德拉曼出租车载我们到樱花市集。 “欢迎乘坐德拉曼出租车，很高兴为您服务。” “哇啊！这个车子会说话诶。”伊莉莎惊奇的看着前面座椅上屏幕里的德拉曼说。 “你好呀小姑娘，你们要去樱花市集吗？” “樱花市集，嗯，大概吧。”伊莉莎有些不确定道，我也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告诉她要去哪。 “对，带我们去樱花市集，谢了。”我说。 一路上，伊莉莎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的风景，看着她的样子，大概是太久没有认真看过这座城市了吧。 “伊莉莎，我们到了。”我拉着伊莉莎走下车门。 我们站到樱花市集的门口，看着里面繁华热闹的人群，我低头看向伊莉莎。 “害怕吗？” 伊莉莎低着头，紧紧捏了一下我的手，随后抬起了头看着我说： “我们进去吧，哥哥。” 我笑了笑，牵着她来到樱花集市。 这里挂满了灯笼，还有着各式各样的彩灯，看着这里热闹的人群，我不禁想到了曾经跟着姥爷一起逛过庙会，皮影戏啊，气枪啊，棉花糖啊什么的，那时还是小孩子，光是看一眼就感觉非常的满足。 “哥哥，那个……”伊莉莎指着前面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问。 “你想要吗？”我问她。 “嗯。”她低着头，有些害羞的回答我。 我拉着她来到摊位前，给她买了一根糖葫芦。 “给你。”我弯腰将糖葫芦递到伊莉莎手上。 她开心的心情毫不遮掩的表露在脸上，不过看着她这么开心的样子，我也松了一口气。 “嗷呜。”她大口咬了一口，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哥哥，那边！” 看来美食让她暂时忘却了对外界的恐怖，她兴奋的拉着我在集市里转来转去，逛了好大一会儿后，她也终于跑累了，我们来到一家披萨店吃起了披萨。 “你的披萨。”商贩将披萨递了过来。 “伊莉莎，吃吧。”我切了一块披萨递到伊莉莎跟前说。 “哥哥也快吃吧，一会儿会凉的。”伊莉莎接过披萨咬了一口对我说。“好好吃，伊莉莎好久没有吃到披萨了。” “伊莉莎喜欢吃披萨吗？” “嗯，最喜欢了。” “那以后我会经常带你吃的。” “真的没，谢谢哥哥。” 我们吃完披萨又出去转了转，最后来到了市集门口的虚拟樱花树下。 “好漂亮。” 伊莉莎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颗“樱花树”，我也第一次在她那蓝色的眼瞳中看到了光芒。 我伸出手，看着虚拟花瓣穿过我的掌心，随后看着伊莉莎，她此时还沉浸在眼前的场景中，同时也捧住双手等待着樱花花瓣落入她的掌心。 或许，这样也不错吧…… 时间不早了，我和伊莉莎打算回家。 “虽然很开心，不过太晚了不安全，而且要注意休息，我们回去吧。” “好，哥哥。” 伊莉莎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往德拉曼停车的地方走去。 忽然，伊莉莎松开了我的手，我转头看向她，她正驻足与垃圾堆面前，似乎在看着什么。 “伊莉莎？” 我走过去，发现地上有一个空的洋娃娃包装盒。 没想到夜之城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啊，伊莉莎难道也想要一个吗？嗯，话说，毕竟也是女孩子嘛，可能对这种可爱的东西无法拒绝吧。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去给你弄一个。”我捡起那个包装盒，记下了这个外观和厂商。 “不用……我们走吧。”伊莉莎摇摇头，重新拉回了我的手。 …… 回到家，我先去洗了个澡，随后坐到床上擦着头发。 “哥哥，谢谢，今天我很开心。”伊莉莎坐到我的身边说。 我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对她说。 “看到你高兴我就放心了，今天也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哥哥。”伊莉莎突然叫了我一声。 “怎么了？” “自从爸爸不在以后，我就没再像以前那样出去玩了，今天，哥哥带我出去，我很开心。” “之前，伊莉莎觉得，自己没有家人了，所以很害怕，不过现在，伊莉莎有哥哥在，伊莉莎不会再害怕了。” 看着伊莉莎坚强的笑容，我笑着对伊莉莎说。 “嗯，我会保护好你的。” “但是，其实伊莉莎有一点担心哥哥呢。”伊莉莎低着头说。“哥哥的衣服上经常会有血渍，有时候回来的时候还会缠着绷带。” “我害怕，哥哥有一天会离开我。”伊莉莎抱住了我说。“我不想哥哥你离开。” 听到伊莉莎这么说，我才知道，原来这么久以来伊莉莎都有在关心着我，她一直在担心我哪一天会不会死在外面。 不想我离开这种话，就连我曾经的“家人”也没有对我说过，但现在伊莉莎却对我说了。 我鼻子有些发酸，也伸出手抱住了伊莉莎。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现在，我就是你的家人。” …… 骨灰龛—— “一位伟大的母亲——罗莉娅·墨菲” 我们在骨灰龛安葬了伊莉莎的母亲，并为她留下了墓志铭。 伊莉莎握住我的手，看着自己母亲的壁龛说。 “妈妈，哥哥对我很好哦，你可以放心，伊莉莎现在很开心，也有在好好吃饭。” “罗莉娅女士，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伊莉莎的。”我俯下身，对着壁龛说。 …… 深夜，我给伊莉莎拉了拉被子，随后从床上起来走到了窗前。 夜之城，充满无限可能的城市…… 有的人做无名小卒，有的人做传奇人物。 一开始，或许我真的有些心动了。 安德鲁、丹尼尔，还有这半年来我见到的那些个大人物，他们都让我对这座城市充满了期待，我有时甚至会想自己有一天能成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和酒的那个肥佬。 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时隔多年，我再次找到了值得我去守护的人。 她已经不再是我从黑暗的地下室里带回来的陌生人了。 她是我的妹妹，伊莉莎。 我要带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要让她像普通女孩一样长大。 哪怕只能做一个无名小卒我也不在乎…… 因为我只想，陪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