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庶氏

“要么，魏淑芬在死前，透露出了什么能够让清河村受到灭顶之灾的消息。”王震球把玩着手中的窃听器，不断回味着大蛊师今晚的表现，“要么……” “要么是清河村本身，在追捕魏淑芬时，出了什么影响深远的问题。”白川盘着腿坐在自己的竹床上，接口道，“你认为呢？” “我倾向于后者。”王震球一骨碌从竹床上爬了起来，一边用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发梢，一边道，“在那帮人追我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有趣的词汇。” “什么词儿？”白川问道。 “庶氏。”王震球竖起一根手指，脸上满是笑意，摊开手解释道，“若不是因为庶氏，他们早就收拾我了。这是他们私下里说的。” “术式？还是术士？”听到王震球的话，白川有些疑惑地比划了两下，抬头问道。 “都不是。”王震球摆摆手，伸出手指在空中写了两个字，“是，庶~氏~” 这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银凤姑娘那儿打探来的，为此，他还小小的出卖了一下色相。 “庶氏？”白川一挑眉，总算是明白了王震球为何有如此的表情了，而他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想不到，还算遇上同行了？” 庶氏的传承，与白家类似，乃是东西二周之时的王室官吏，在《周礼》上，有明确的记载：“秋官司寇所属有庶氏，设下士一人及徒四人。” 但这并不是两人发笑的原因，重点在于，《周礼》中的另外一段：“庶氏，掌除毒蛊，以攻说檜之，嘉草攻之……” 若说白家的传承，乃是礼奉上神的话，那庶氏这个官职，就是专门灭蛊的，对于苗疆这些以炼蛊为生的蛊师来说，简直就是天敌。 “本以为庶氏会湮没在历史的故纸堆里，想不到，竟然在这苗疆之中，竟还有着传承。”白川眯起的眼睛中透出两道精光，继续问道：“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定居于此的吗？” “很久之前。”王震球把手机丢给白川，那上面是公司发过来的文件，里面详细记载了公司中对于庶氏的调查结果，虽然还有很多地方语焉不详，但可以肯定的是，庶氏这群人，来此已经很久了。 至少，在甲申之乱前，庶氏便已在此地定居许久了。 “他们的控蛊手段，出了问题？”虽然是在提问，但白川心里已有八分把握，定是当年在追捕魏淑芬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儿，导致清河村的蛊术出了什么问题。 或者说，是一些顶级的手段，用不出来了，否则，一直压着庶氏一头的清河村，断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投入公司的怀抱，如此唯唯诺诺。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王震球一脸坏笑地靠了过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重点是，庶氏知不知道这件事儿，以及……”白川横了王震球一眼，说道，“庶氏对于清河村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切，无聊。”听了白川的话，王震球直接滚回到自己的床上，兴趣缺缺地嘟囔了起来。 很显然，两人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王震球是想着，如何用这件事儿给自己找点乐子，满足好奇心。 而白川，则是把目标放在与大蛊师的谈判上，想着如何利用这件事儿给她施加压力。 同时，白川也明白了为何今晚大蛊师突然提到要把阿绣嫁给他了。 毕竟，三尸九虫这一思路对于蛊师们太过重要了，罗淑宁根本找不出能与之匹配的报答，但若是直接答应白川拿出清河秘术，那就等于把自家最大的把柄送给了白川和公司。 所以她才会把阿绣推出来堵白川的嘴，给自己换取闪转腾挪的空间。 这么想着，白川有些阴险地笑了，三尸九虫加上庶氏的威胁。 这盘棋，基本已经将死了。 想通了其中关节，白川也不管对面还在烙烧饼的王震球，简单地拜了拜五方财神，点了几炷香后便上了床，一边想着明天罗淑宁又会出什么招，一边进入了梦香之中。 第二天一早，白川刚吃完早餐，便有人进来，告诉他大蛊师有请。 在王震球挤眉弄眼的暧昧表情中，白川跟着那苗人，再次来到了大蛊师的住所。 罗淑宁早已备好了茶，在此等候。 一边的阿绣看见白川，小脸顿时一红，往罗淑宁身后躲了躲，只敢偶尔偷眼瞟一下，然后又迅速低头，好似一只鸵鸟。 白川见状，哑然一笑。 很明显，昨天回去之后，罗淑宁又给阿绣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那，显然不是白川所关注的重点，他冲着阿绣微微点头示意，便把目光对准了罗淑宁。 “白顾问昨夜休息的可还好？”罗淑宁示意阿绣给白川倒茶后，先是客套了一句。 “很好。”白川对阿绣道了声谢，然后抱拳笑道，“清河村清幽宁静，远离喧嚣，与我那小店比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那便好。”罗淑宁欣慰地一笑，“若是喜欢，我便叫人整出一间房，白顾问可在此长住。” “多谢大蛊师厚意，如此宝地，若可常栖，喜不自胜。”白川先是表示感谢，而后话锋一转，道，“只可惜，白川俗务缠身，怕是会坏了村中的清净。” “唉——”听白川提到俗事，罗淑宁脸上笑容不由一僵，长叹一声，开口道：“白顾问代公司前来讨要，清河的控蛊秘法，老身自是允若，只是……” 听到罗淑宁的话，白川眼珠一动，开口接道：“若是大蛊师有所顾忌，不妨直言。” 看白川一副你姑且一说，我姑且一听，但绝不承诺的样子，罗淑宁不由再次叹气。 扫了一眼在身后只顾着低头玩手指头的阿绣，罗淑宁心中有些郁结。 同样是二十来岁的年纪，白川就能代表公司前来谈判，办事滴水不漏，而自己这边，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就只会在这儿吃手手。 清河村，前途无亮啊。 “既然白顾问问起，那老身也就不隐瞒了。”罗淑宁的神情有些苦涩，“只是，此事事关我清河传承，还望白顾问勿要大肆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