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倒戈将军

时代道路不靖，跟商人合作的代价自然是保证货运畅通，起到类似于保镖的作用，这种派遣不强制、干活有补贴以及亡故有抚恤的合作，柯晟觉得强身健体会倒是可以承受。 最后胖子还客观的补充了一家势力，那就是商家，商家最早是皇商，做阿胶起家，主要市场也是大城市，触角北及京津南至魔都，因为阿胶是带有奢侈属性的滋补品，所以商家的生意逐渐扩展到中高端滋补类的食物、药材上，这就跟付家有了竞争，付家显然也并不是专做米行，但凡入嘴的他们也或多或少都涉及，这就产生了竞争，两家的不对付也由此开始。 不过商家主阵地并非济南府，这个时代要论玩奢侈，自然还得是津门和魔都两大权贵以及过气权贵云集之地，尤其是那些过气的，似乎想把事业上的不顺全撒在买买买上。 “说句实话，你们付家背后到底都靠的是谁？”柯晟凝重地问，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用自家兄弟的门路，但如今北方城头变幻大王旗，名义上归南京管，事实上各地都处于割据状态，这里面有些人后来成了英雄、有些成了罪人，所以强身健体会一定得慎重，不能被一些臭鱼烂虾给牵连了。 柯晟这么问根脚多少有些失礼，付泰在思考一番之后才缓缓道：“我们付家盘踞齐鲁，跟各家都有打点，包括对南京的也都有礼数来往，不过如今靠的大树还是韩家的二夫人，其次是泰山的冯将军。” 柯晟听完眼前一亮，当然不是为那个韩家的二夫人，而是泰山的冯布衣，此人一生变节八次，被憎恶他的人戏称为“倒戈将军”，比“三姓家奴”尤胜一筹。 但了解的人却知道他的一生极为传奇，他端过前清的碗、吃过北洋的饭、当过果军元老，还是最早亲新华夏的一批仁人志士，从前清到新华夏的锻造，他绝大多数的倒戈行为都站在了有益于国家发展的一边，因此也得到了后世的官方认证——“将军对国家民族事业发展的贡献将会是永垂不朽（周）”。 不仅大节立得住，他的人格魅力还相当不错，在他手下干过的将领，后世有成为民族英雄的、有成为抗鬼英雄的，也有变成叛徒罪人的，但无一做过下克上的事情，都对他保留了起码的尊敬，要知道从北洋派系出来的，下克上简直是传统艺能，这就十分难得。 如今冯布衣干不过南京老常已经失势，但齐鲁最早是他的地盘之一，现在主政齐鲁的韩跑以前也是他的手下，强身健体会若能跟他搭上关系，那在北方立足会容易很多！ “柯兄是觉得韩二夫人值得结交？”胖子看出了柯晟的心有所动，但他根本没想到柯晟看中的是后者，毕竟冯布衣已经过气了，而且还是跟南京的老常不对付，是老常头号密切关注的人，反观韩二夫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在北方素有“外交夫人”之称，是如今华夏夫人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 付泰虽然不凡但终究只是一个商人子，哪里看得清时局、大义以及未来，所以柯晟摇头道：“韩跑死路不远，我想结交的是冯布衣将军。” 付泰闻言大吃一惊，姑且不论韩跑是不是死路不远，强身健体会若是跟冯布衣结交，是不想去南方发展了吧？ 柯晟却笑着拍了拍付泰的肩膀：“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我去找老爷子讨个职务，你帮我约一下你爹，就说有个买卖要谈。” ...... 宫羽田对强身健体会和冯布衣合作并不是很看好，因为以前的东北王张大胡子和冯布衣有仇，冯布衣吃了老大的亏，不过在柯晟的极力游说下，他勉强同意给了柯晟一个“文事部长”的职务让柯晟先去打下头战。 付泰那边的反应也很快，谈事的地方约在了济南府，柯晟自从来到商家庄后第一次重返济南府。 到了地头得先去看望二小姐，不然以她的脾气之后肯定会埋怨柯晟不够意思。 先跟付泰碰头之后，在付泰的带领下二人来到米国教会女中，清一色的天主教会式建筑略显突兀地坐落在古色古香的济南府城之中，这是一座全封闭式的学校，非开放日是绝对不会让外人进去。 不过付泰驾轻就熟，在学校门房朝一个管事的塞了几个银元，然后做了一个西方的祈祷礼高呼一声“阿门”，那明显是华夏人的门房也高呼一声“阿门”就自个儿跑进了校区。 没过多久，宫若梅就兴冲冲跑了出来，依然是天青色国风襟袄外加黑色的裙装，裙子下面加了黑色的中筒棉袜，极富有青春活力，而这副装扮即便放到后世也并不过时。 “你们俩怎么来了？”宫若梅出了校门，一路的小跑对她来说并不算剧烈运动，除了小脸被冷风刺激得有些泛红。 “我们奉老爷子之命到济南府来办事，正好还有点时间就来找你吃顿饭，你上次百里驰援，我还无以为报呢。”柯晟笑道。 “好说好说！”宫若梅拍拍胸脯也哈哈笑了起来，“那咱们去哪儿？” 然后两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付泰，付泰愣了一会说：“要不咱们一齐去泰山会馆？” 泰山会馆正是付泰他爹和柯晟约好晚上谈事的地方，那里是整个齐鲁最高档的销金地，自然不缺好吃的和好玩的，付泰也是知道柯晟很有资财，所以直接推荐了这个地方。 谁知宫若梅却摇头：“不去，太远了，我现在还没放假呢，而且听说那地方特别贵，没必要！” 见宫若梅神情之中并无向往之色，柯晟也就没开口，付泰继续想了下又说：“那就挑个近的吧，这里离洋行街近，有一家津一阁的融合菜非常有意思，咱们去那里。” “融合菜是什么？”宫若梅好奇。 “就是他们家既做鲁菜，又有鬼式、西式餐，而且做的还都不错，很受洋人欢迎。” “好，就去那里！”宫若梅当机立断拍拍手。 她的性格带着几分假小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特别纯粹，柯晟也觉得和这种女孩相处起来很轻松，于是三人有说有笑一路朝洋人街去。 在济南府的这一片多是有实力的国人和外国人出没，一定程度上外国人比国人更多，三人一路走，柯晟发现其中数量最庞大的还是那些穿着浴衣的鬼子，即便进了津一阁也是如此，随处都能听见鬼言鬼语。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啊。”柯晟说了个不阴不阳的冷笑话，谁也没听懂。 三人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半封闭的小间， 也就是那种围三阙一，一条过道通南北，能看清各个小间情况的格局。 三人落座，让宫若梅点菜，柯晟注意到对面正坐着一桌鬼子，各个浪人打扮，席上还放着武士刀，一个个大声喧哗，劝酒豪饮。 “这地方怎么这么嘈杂？”柯晟问侍者。 年轻的侍者投过去一眼但苦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倒是付泰接了口：“从袁大头时期鬼子就觊觎咱们齐鲁，从旅顺渡渤海过来特别方便，所以这边鬼子的数量也特别多，几个月前鬼子占了东北，他们现在嚣张得不得了，连洋人都让他们三分！” 柯晟皱了下眉头问侍者：“还有其他位置吗？”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餐厅确实没有多的位置了。” 虽然有些扫兴，但华夏人往往都会安慰自己——来都来了！ 不一会菜肴送了上来，柯晟尝了几口觉得确实不错，顿时大快朵颐，有了东西吸引，连对面的吵闹都觉得消了几分。 席间柯晟讲些天南地北的趣事，胖子插科打诨倒也其乐融融，等一顿饭快结束，宫若梅去了一趟盥洗室，结果回来的时候还带了条尾巴，那人明显在纠缠宫若梅。 “这位小姐，我对你非常有好感，想要知道你的名字。” 是一个能说华夏语但带着浓浓鬼音的鬼子。 宫若梅也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一脸冷色盯着堵路的鬼子：“我对你不感兴趣，请你让开！” 说完要侧身通过，那鬼子却道：“这位小姐，整个齐鲁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是我们的，如果你能有幸攀上我们，这对未来你的家族将有莫大的好处！” “放什么屁，这齐鲁是咱们华夏人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鬼子了？” 宫若梅还没说话，柯晟隔壁的一桌有几个年轻人突然站了出来大声呵斥，为首的一人一身素净的黑色中山正装，典型的大学生服饰。 “八嘎！” 有人挑头，柯晟对面的鬼子也躁动起来，纷纷抓起桌上的武士刀，最外面的一个直接拔刀出鞘。 但就在他气势汹汹跳出小间的时候，一个酒杯突然飞到脚下，这鬼子一脚踏碎酒杯，酒液四洒让他脚下一滑直挺挺扑倒下去，然后刀刃就切在了另一只原本想要撑住地面的手背上，立刻鲜血长流。 恰在此时一只脚从包厢里探出来，径直踩在了那把武士刀的刀背上，剧痛的惨叫立刻响彻津一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