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成长与重生

深夜，廷根市拉斐尔墓园。 一位年轻的女士站在两方直立的墓碑前，思绪有些飘忽。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一些画面，一些与墓碑前黑白照片上的面孔经历过的画面。 那是些欢笑间隐含复杂眼泪的回忆，像一只只冰凉的小手抚触着罗珊随微风摇晃的根根发丝。 她移开脚步，从一方又一方的石碑前走过，罗珊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 记得最初那次来到这所墓园，那个女孩儿只会不住哭泣，那位头发还没有变得非常稀疏的队长站在她的身旁，就像一颗沉稳的巨树。 拉斐尔墓园是那个女孩的梦魇，除去与值夜者同事们结伴前往，她从没有独自来过这里，从没有敢于独自面对那些面孔的勇气。 直到那曾经能够遮掩她惊惧不堪身形的树荫，一片片的，相继成为记忆中的一幅幅，一幕幕。 直到时光与岁月悄然流逝，直到有需要她庇护的身影出现在身前。 女孩甚至没有时间前往一道平静的溪流，从水面的映照下看清自己身影的轮廓，她终于开始艰难撑起一片阴雨之下的伞...... “伟大的世间花园的园丁啊， 您是刺破阴霾的微光， 您是改写命运的神秘。 我祈求您的垂听，祈求您的注视。” 她将双手交叠，紧贴于胸前，在一位位长眠于此的友人见证下，罗珊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紫与红交叠的雾气在寂静的拉斐尔墓园中荡开，罗珊感受到了来自身旁的温暖，她睁开眼睛，望向那个方向。 在她的左侧，一道虚幻的身影不知何时降临到地面，他脸颊的皱纹深刻，挂着慈和而又令人心安的笑意。 仍是以老尼尔的面孔出现，萦绕于祂身周淡蓝色的光点提醒着罗珊，这是一位真正的伟大存在，这是一位千面的神灵映照出源自她自身的缅怀。 “赞美您，园丁先生。” 那虚幻的身影朝她淡然一笑： “你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站在园丁先生身旁的罗珊没有犹豫，她的回答坚定有力： “是的，我希望获得魔药，成为一名真正的非凡者。” 园丁先生微微点头，尽管罗珊早就知道“不可直视神”这一神秘学上的知识，但罗珊却总是难以遏制与祂的视线交汇的念头。 而这位神灵层次的存在似乎并不在意，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而她也没有感受到由此带来的伤害。 园丁先生转过身来，面向罗珊，手中的短杖扬起，轻轻触向她的额头： “我知道了，近日，你会收到这份赠礼。” 园丁先生的话音刚刚落下，罗珊突然感受到源自于自身的某个隐秘角落里，一圈涟漪无声荡开。 这宛如实质触感转瞬即逝，这让罗珊怀疑起它的真实性，让她怀疑是一种错觉。 紫与红交织的雾气开始朝着它们的源头汇聚，园丁先生很快带着笑意消失在浓雾的重重包裹之中。 三次呼吸之后，雾气散去，罗珊感受到现实之中再次浮现的阵阵阴冷。 但内心升腾起的温热很快驱散了这样的寒意，再次深深望了眼拉斐尔墓园，罗珊抿了抿嘴唇，步履缓慢，不发出声响地离开了这里。 她走得很轻，怕自己的脚步，搅扰到一位位友人的安眠。 教室里，老尼尔没有结束对于拉斐尔墓园视野的维持，目送罗珊离开这里，他很快布置起早便做好的准备。 在他身边，艾丽莎同样看到了园丁先生对于那位女士的回应。 艾丽莎对她充满感激，从园丁先生为自己展现的画面里，正是这位名叫罗珊的女士，毫无所求地照顾着艾丽莎的弟弟，小亨特。 老尼尔来到艾丽莎的身前，在她有些留恋地环视过教室之后，将教鞭轻点在艾丽莎的额头：“更正！” 威严低沉的古赫密斯语单词里，教鞭表面印刻着的简单花纹上浮现起幽暗的深红。 讲台上的书册哗啦啦自行翻动，来到了记录着文字的一页： 上演死而复生的奇迹...... 奇迹的上演次数没有非整数的存在，否则便可以视为错误。 艾丽莎的灵迅速被以红色占据主导，紫色夹杂其中的浓密雾气包裹，向下坠落而去。 老尼尔的目光时刻跟随，他的视线穿透教室的地板，立刻看到了教室之下那一道道蕴藏着无尽知识的七道净光。 微微皱眉，老尼尔放弃对于七道净光的窥探，将注意力投向正如一颗流星一般在灵界的虚幻坐标之中穿行的艾丽莎。 他看到了一个又一个长相奇特的灵界生物，并再次看到了那站立于一座哥特风格的城堡一侧，身形近乎与这城堡同样巨大的无头女子。 她手中提着的四个金发红眼，长相俊美且完全相同的脑袋齐齐望向于灵界快速坠落的那道红紫流星。 接着，她似乎感受到了冥冥中的注视，将目光投向无穷高处，但她什么都没能看到。 越过这些奇特的灵界生物，老尼尔看到艾丽莎的灵找到了她的遗体对应的灵界坐标，跃出了虚幻缥缈的灵界。 拉斐尔墓园，属于艾丽莎的石碑前的墓坑里，刺目的红紫交织的光华骤然爆发。 一分钟后，墓坑之上的盖子被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撑开，缓慢地挪到一边，发出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发生许久的错误被更正了，教室之内，讲台上书册不断变换的封面如同遭遇卡顿一般定格。 那是由代表隐秘的无瞳之眼，以及代表变化的扭曲之线组成的符号。 书册周围逸散的紫色雾气被红色光华侵袭，与此同时，书册中浮现的那一行文字之后跟着的数字数次更改又抹去，似乎正与书册本身的意志做着激烈的对抗。 突然，在它一旁，那根镌刻有复杂纹路的钢笔上扬起来，它紫色的表面色彩褪去，成为一只纯白的钢笔。 接着，红色光华迅速压制了紫色雾气，改换色彩的钢笔在被隐去的数字上添了一笔。 上演死而复生的奇迹（2/3）。 红色光华散去，钢笔的色彩恢复正常。 书册的封面开始正常地变幻，但缭绕于书册周围的紫色雾气黯淡到近乎透明。 被老尼尔暂时搁置在一旁的教鞭自行飘向了书册，在它杖头的顶端，一道道源自于乔伍德区降临地面的彩虹吸取的错误幻影窜出，它们很快就被激荡的紫色雾气截获。 书册周围很快恢复了平静，原本透露出强烈虚弱的雾气恢复了一定色泽。 拉斐尔墓园，艾丽莎从墓坑之中爬了上来，她仔细检视了自身的状态，发现除了一些肌肉长时间未做运动导致的僵硬，其它都与自己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她能够清晰感受到园丁先生此时温暖的注视，这让艾丽莎完全没有独自出现在深夜墓园的恐惧。 没有犹豫，她依照园丁先生在教室中的叮嘱，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三枚金币，立刻离开了拉斐尔墓园。 按照计划，艾丽莎将在明天乘蒸汽列车前往希望之地贝克兰德。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两方墓碑上刻印的墓志铭在绯红月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见。 “最好的哥哥；最好的弟弟；最好的同事。” “一个友人；一位导师；一份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