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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 小人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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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业只是沉默了三秒钟,脱口而出:“聂明贤,你自己是个博士,是个副主任医师!~你动一点脑子。”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给谁打工?” 聂明贤的呼吸略刺急:“方子业你什么意思?”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打工的本质是付出劳动换取报酬,这是一种纯粹的利益交换关系。打工者通过出卖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获得相应的薪酬,而雇主则通过支付薪酬获取劳动力。” “我给你钱了?还是你给我钱了?” “我们之间,没有这种利益纠纷,也就不存在老板和雇员之间的关系。” “再深入一层,我们合作的过程中,到底我是你思维最高层的牛马?还是你是我思维最高层的牛马?” “是我帮着你完成你的梦想,你的所想,还是你替我完成我的梦想,我的所想?” “你自己思考一下!!~”方子业的声音带上了质问。 方子业发脾气了:“当时,你来我们医院时,我TM这边毁损伤保肢术、功能重建术做得好好的。” “这是我很想做的事情。” “我没让你帮我做事!~” “没让你成为我课题的实际实战者。” “但你呢?”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真的仔细思考够这件事吗?我需要你提出来一个微型循环仪的改良了吗?”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微顿:“聂明贤,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当时如果没有微型循环仪参入,我早就想过要从毁损伤的保肢术,过渡到保肢术了。” “是你,把我带偏了!~” “我是创伤外科的医生,不是骨病科的医生,更不是运动医学的医生!~” “来啊,你说啊?” “你被你师父骂了,你找我发脾气啊?来啊?”方子业是不把聂明贤当个人了。 然而方子业不把聂明贤当个人,与对吴轩奇不同,是真的没把他当成正常人,只是当成了一个朋友一般PUA。 聂明贤没办法反驳,方子业说的是事实。 如果聂明贤遇到了方子业的第一时间,就与方子业合作,可以说是他“提携”了方子业。 但聂明贤与方子业探讨课题的时候,方子业已经在专业内发展了起来。 可以说,方子业不需要一个“微型循环仪”的改良课题来装璜自己,但聂明贤需要。 聂明贤没有说话,因为他再也说不出来。 方子业继续道:“聂明贤,你应该不至于追问我,既然如此不屑,我为什么要在微型循环仪上深入下去,进一步用其作治疗感染和骨肿瘤的基础耗材这样的蠢问题吧?” “你不问我,我也替你回答了。” “遇到了就是遇到了,临床需要,刚好能用,我就用了,没有什么清高不清高的说法。” 聂明贤到此,真正冷静了下来:“对不起,方子业,刚刚我太冲动了。” “你不是太冲动了,是你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刚好今天你老师的电话,成了你内心爆发的扳机点。” “你和我两个也不用装,你自己想做什么事情,我想做什么,我做过什么事情,你我两人心知肚明。” “所谓打工,无非是理论的实行者,框架中的束缚者,少数人思想、理念的服从者而已!”方子业一边骂着,一边按下了电梯的楼层。 聂明贤无端地冲着方子业发火,这是方子业不愿意接受的。 因为方子业不是出气筒。 你聂明贤也没有资格把我方子业当作出气筒! 聂明贤不再说话,方子业则继续问:“你想怎么样啊?聂明贤?” “你想说什么,做什么?你说啊?” 方子业可以肯定,聂明贤不会被李永军骂了两句,就直接发这么大的脾气,内心肯定有所想。 只是聂明贤还没有说出来。 聂明贤道:“方子业,我们现在的合作,也将近尾声,包括我们之间合作的骨肿瘤标准血运模型,以及介入治疗的动物试验。” “都已经接近尾声,所以…” “所以我是想说,后面的一段时间,我想回归我们血管外科的课题,可能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聂明贤单句话的语次和逻辑都略紊乱。 “可以啊,没有人说不可以!~” “你说就行了,我们都是自由人。没有人让你不说话,只是你要主动开口。” “因为我也没有到能说我的团队有没有你聂明贤都无所谓的程度。” “还有吗?”方子业的内心有点难受,可聂明贤既然说了出来,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有人来就有人走,悲欢离合,本就是人生之常,没有几个人可以真正地陪你一辈子。 聂明贤道:“没有了,子业。” “但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与廖镓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聂明贤赶紧解释了一句。 “我没有误会,也不至于如此误会。甚至我对廖镓也没有误会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自由。” “如果我连尊重别人自由选择的度量都没有,也不用假装自己很大度!~” “虽然我自己一点都不大度。” 方子业接着道:“聂哥,祝你前路顺坦,若有机会,我们再聚。” 方子业知道,自己今天在省发展会议上,可能有点玩砸了,玩得让李永军教授误会了自己。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让名"。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与"清高"的人相处,反而,可能李永军对这个路数非常敏感。 自己越是让名出去,李永军反而越觉得自己居心叵测,这是李永军藏在了内心最深处的性格,之前从未展现过。 毕竟,李永军来疗养院的要求,就是要方子业与他合作—— 所求非常精准。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遮掩,不是真正的李永军。 而李永军这种份量的教授,如果要藏自己内心的性格,没有几个人可以彻底摸透。 自己才几斤几两? 倒是聂明贤有些不死心,问道:“方子业,你到底和我老师说过什么?为什么我老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起这些?” 方子业回道:“今天我和李老师什么都没聊,是我师父和他喝酒,我今天值三线班,没有喝酒。” “聊天的内容也是他们两个界定的。” “反而,我很好奇,李永军老师到底和你说起了什么,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聂明贤回道:“我老师就只是打电话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聂明贤啊,你以后恐怕要给方子业打工一辈子了。” 聂明贤只说了第一句,也不知道后面两句是不是不方便说出来。 方子业道:“聂哥,你先休息吧,骨肿瘤血运标准化的模型以及诱导疗法的课题,应该今年的这个季度就可以结束。” “到时候,你就不用管了,你一直都是很自由的。” 聂明贤说:“方子业,你听我解释,我没有你想的那种意思,我以为你是?” “对我老师也用了什么不良的招数。” “他毕竟是我老师!~” 李永军应该是把邓勇用在他李永军身上的方法拆析了出来,并且将这件事给聂明贤分析过好多次。 因此,李永军和聂明贤两人才耿耿于怀。 于李永军和聂明贤二人而言,他们两个可以主动地想去一个地方,但如果是被你们圈套了,哪怕你们没有任何恶意,那也是会留下心结的。 更何况,李永军这种级别的大佬,发现自己被邓勇这个“小喽啰”给摆了一道,总会觉得心里格外不舒服。 方子业是邓勇的学生…… 方子业考虑到这些,也没有办法进行解释,既然承名于恩师弟子的头衔,都得坦然地接受这个头衔所带来的一切利弊。 “聂哥,休息吧,明天是工作日。”方子业道。 “……” 方子业回到了家后,心思有点烦乱。 没有一个人既往所做的一切事情全都是对的! 也不可能每一种选择所带来的都是不断叠加的正反馈,而这就是人生,最真实的人生。 每一个岔路口的每一种选择,所带来的未来,都是既定和未定的。 没有时光倒流的机器可以回到以前。 所有人能够做的,就是基于当前的路,当前的积累,分析当前的局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聂明贤突然要离开团队,虽然在方子业的预料之中,可他离队带来的麻烦,要处理起来也是非常棘手的。 方子业本来打算的是,保肢术这个大课题,要以聂明贤为血管外科技术的支撑点的。 现在聂明贤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方子业就只能另择他人,或者想好备用方案。 “不过也不着急,我们科室从目前的局面要往保肢术方向发展,至少还有半年到一年的前备时间……”方子业压住自己的情绪后,才洗了个澡。 然后与洛听竹聊天来放松情绪。 与洛听竹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好听的声音,好看的外貌,会让人赏心悦目。 洛听竹清丽的声音很快洗掉方子业的疲累,方子业就这么看着洛听竹给她分享自己的一切…… 成长到如今地步,方子业的耳旁其实也多了一些闲言碎语:洛听竹优秀则优秀,实则方教授你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她们会对你的前途助益更大。 方子业的内心很认可这些人的说法,只是认可与同意是两码子事。 因为方子业知道,除了方子业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懂方子业。 一个家境好的女孩,固然可以帮自己一程,可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无人可帮。 无论是自己的父母,还是自己的恩师,即便是如今自己遇到的这么些贵人,他们都是自己前进路上的所遇所见。 除了面板和自己的努力之外,其他任何外力的帮扶都终究有限! 方子业平静地看着洛听竹,听着她笑着埋怨今天又减肥失败,体重增长到了102.9斤,罪过罪过,我明天一定全心全力减肥…… 方子业心里还盘算着,比起一些特殊人的父母,自己的父母太平凡不过了,他们最多只能把自己送到巴县县城,就再也送不动了。 最多咬咬牙,给自己在恩市给一套房的首付。 比起李源培和兰天罗的父母,自己的父母在学识、经济实力上,那有限太多了。 但如果有人让方子业多拜几个义父,方子业绝对会暴起来。 再比起吴轩奇的恩师,甚至是一些院士导师,方子业的导师则相对平凡很多。可比起之前在恩市中心医院遇到的那几个研究生,方子业又幸运很多。 因此,方子业现在非常坦然地接受因为自己的成长,陪着自己一路走来的洛听竹,从之前的天才少女,变得逐渐"平凡",甚至她想要跟上自己的脚步都颇为吃力。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她的喜欢。 因为是一路走过来的……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洛听竹巴拉巴拉了一大堆后,在视频里对着方子业扬了扬手。 “看你说话,挺有意思的,挺可爱,爱看。”方子业心口一致,目光真挚。 洛听竹略有些害臊,女为悦己者容:“师兄,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洛听竹站了起来,对着镜子看了看,转向侧身:“没什么特殊呀。” “有没有可能,你本来就是特殊的呢?”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洗澡睡觉吧。春节已经不远了。”方子业说。 “今年春节有八天,还不调休。欧耶……”本来可以安逸躺平的洛听竹如同996牛马一般地期待着假期。 这就是洛听竹。 …… 翌日! “你刚说啥?谁把谁干住院了?” 方子业嘴巴里的热干面喷到了兰天罗的白大褂上,芝麻酱裹着擦拭出淡黄色。 “关节外科的杜新展教授,杜新展教授把肾内科的郑黄海教授打住院了。”兰天罗这一次很确定自己说的话。 说完的兰天罗无辜地看了看自己的白大褂,站起来把它赶紧脱了下来,然后再换了一套新的,而后赶紧开始端起面盒子开干。 把能吃就吃,绝对不逼逼这个原则发挥到了极致。 方子业第一次就听清楚了,也不觉得杜新展教授打不过肾内科的郑黄海教授,只是搞不清楚这一架的由来:“为啥?” “我怎么不知道消息?” “不是?杜教授打人怎么可能会把对方打住院啊?”方子业的另外一个疑惑又飘了出来。 “本来应该是没事儿,但郑黄海教授自己有肩周炎!~听说肩袖都断了!” 兰天罗认真解释:“杜教授算得准正常人的解剖结构,但绝对算不准患者的病理性结构。” “这卸一下后……” “理由呢?”方子业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方子业认识杜新展教授,杜教授是一个非常儒雅的人,就算是会和人吵架,也不可能跟人直接动起手来。 兰天罗压低声:“我是在住院总群里面看到的消息啊,是因为杜教授的母亲在肾内科办理住院的过程中,好像是被针对了。” “12月15日的其他患者都住进了院,杜教授的母亲是11月27日拿的住院证,还一直没被通知。” “听说是郑黄海教授特意吩咐了本科室里的护士要晾一晾,然后,杜教授觉得事情不对劲,就直接让人到了肾内科查住院证。” “没有几个急诊患者!~” 方子业闻言,马上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几乎追平兰天罗。 而后双眼瞪起,鼓着嘴巴开始咀嚼,眼珠子一动不动。 “这是冲着我来的。”方子业包送吞下几口后,又喝了一口水。 兰天罗如何不知是方子业的原因,否则这个八卦就没有必要给方子业分享了:“师兄,你打算怎么办?” 方子业站了起来;“你收拾一下,我过去给杜教授打个电话。” “先道个歉,问问具体情况再说。” 任何一件事情,做了选择就会有相应的后果。 创伤外科的住院程序“油盐不进”,使得很多本院的医生都格外不满,觉得骨科格外不给面子。 出了骨科,别人可不管你是创伤外科还是关节外科,找的就是骨科大主任这个人。 杜新展教授刚卸任骨科行政大主任,将任副院长,但副院长的职务需要学校来拟定,因此还没有到时间。因此别人可不会觉得你杜新展是无辜的。 只会认为创伤外科这么"高冷"是你杜新展撑的腰。 方子业给杜新展教授的电话刚接通,杜新展爽朗的声音就传来了:“是谁当的耳报神?你告诉我,我去找他谈谈。” 方子业道:“杜老师,是天罗在住院总群里面吃的瓜,给我讲了。” “我一听,这是我的错啊。” “杜老师,奶奶现在住到院了吗?” 杜新展比方子业大了二十多岁,如今的他已经五十三四,杜新展的母亲当然可以是方子业的奶奶。 方子业的语气略有几分愧疚。 没错,方子业自己的父母还年轻,所以身体还算康健,方子业目前并没有要本院同行帮忙办理住院手续的要求。 但是? 并不是所有人都不需要走人情的。 “当然住到院了,这件事说严重点是TM的违法了。” “说轻微一点是拒诊。说得更加严重一点,是他刻意耽误了患者的病情,也就是同事关系一场,不然的话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杜新展声音略冷冽。 只是杜新展教授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解恨,方子业也只能先道歉:“杜老师,对不起啊,给您添麻烦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子业,你也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一个好品质。”杜新展教授的声音变得温润。 “杜老师,您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揽责的,但这件事的确与我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而且,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发生,我还是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好。” “不然的话,给其他老师造成太大的困扰,可就?”方子业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杜新展打断。 “吃得下你方子业带来的肉,受不了你方子业身上的汗水味儿?” “TM的要是这样的人品,早点滚出我们科室!” “我也是没有预料到肾内科的郑黄海敢这么搞,不然的话,我还稀罕去他那里?” “什么玩意儿?” 杜新展深吸了一口气:“方子业,你不用管这些有的没的。” “该怎么搞怎么搞,没有什么独善其身的活法,更没有多少两全其美的好事。” “你不用为这种小事费心思,好好的,多花费点心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自有人替你去处理去解决的。” “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没死呢,不需要你一个人撑起整个家,你先别这么操心啊。” “好好的,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去。” 杜新展说话可谓是相当宠溺了。 说起来,杜新展的角色与王兴欢院长非常类似,并未非常直接地给方子业什么教学、提携。 但客观角度来讲,方子业身上拿到的资源偏斜,肯定都是杜新展默认了的,并没有出手阻拦,这就是一种变相的提携。 甚至,有些时候,杜新展教授在院周例会上,提一提方子业的名字,让方子业多出现在院领导们的耳里,就是一种其他人做不到的份量。 “那就辛苦杜老师您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诚挚地给杜老师您道个歉,这件事,是我们没有处理得特别好。”方子业的语气真挚。 无论如何,无论方子业的对错。 影响到了杜新展教授的母亲,这是实实在在的。 祸不及家人,哪怕方子业做的事情再对,也是考虑不够完全周到。 “嗯,也算是有点主任的样子了。” “没事的。会处理好的。”杜新展也接受了方子业的道歉,他只是没有怪罪,并不是想不通其中逻辑。 而且,这种事情说透了,可能会成为以后的一种现象。 那就是骨科的人,再想要走其他本院的关系"提前住院"等,就只能看纯粹的个人交情了。 因为创伤外科"变成""高干病房"的缘故,使得很多其他本院医生塞人未成。 交情是相对的,以后骨科的人再想要做类似的事情,别人可能就只是口头答应,但并不会真的付诸于行动。 而骨科很多教授的家属,在住院的时候,也只能老老实实预约床位了。 除非你能够找到私交非常非常好的人! 挂断电话后,方子业不再患得患失。 因为于方子业而言,他的选择也没有错,不想成为“傀儡”,就只能在当时的情况下,走出中南医院。 这样的抉择,必然会得罪很多人。 回来之后,创伤外科的住院程序已经成了常规,当你不给其他人行方便时,也就不要期待别人会给你行方便,因为你的脸不会比别人大多少。 方子业自己选择走了"清高"的路线,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头,不然的话,还是有人会盯上他。 如今的方子业,还没有达到"超脱",无视普通世俗权力的地步,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框架里行走,而不能随意打破常规。 这一点,方子业心知肚明。 邓勇也心知肚明,杜新展也心知肚明,所以,他们从来没有让方子业为难过。 如今的杜新展,开口就是方子业你不用管这么多。 既然吃了你方子业打猎带回来的肉,就得忍受你满身的汗臭。 没有多少选择可以总是两全其美! 方子业走进医生办公室时,科室里一些消息比较广的人还是有意无意地在盯着方子业看。 曾多勤教授则是站了起来,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以示安抚:“子业,别往心里去,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总是无法完全避免的。” 方子业只是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兰天罗正在清点实习生的人数,嘴角泛起了笑意。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唐僿教授还是非常给力的,真的在这一周就送来了一大波实习生。 实习生的水平虽然不高,但写病历还是有一手的。 如今是一月份,实习生们大多都过了考研期,正在等成绩和备考复试。 复试是有面试和操作考核的…… 正常交接班结束后,方子业便第一时间看向了七八实习生,问道:“这几位实习同学,你们中间有没有报考我们骨科的研究生的?” “就算不是报我们本院也没关系,只要是报了骨科的,先举下手。” 闻言,马上就有三个人举起了手。 骨科在外科系统里,还是相对比较热门的专业。 其中一个人还马上主动挤出了笑意说:“老师,我是第二临床学院的,今年大五,报考的就是我们医院,我叫凌峰洸,洸是三点水加一个光。” “好,那你们三个更要好好实习了。” “初试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复试,就看你们的知识积累和操作水平如何,这时候选择来实习,是最划算的……” “兰天罗,你到时候好好安排一下,一个组带一个。” “今天也挺忙,查完房就下去手术吧。” 方子业吩咐完后,兰天罗将八个实习生按照四三一分成了三组,只是把凌峰洸留在了自己组,其他两个组分别派过去了四个实习生和三个,以填补他们的暂时性人手不足。 查完第一间房后,方子业看到凌峰洸与胡青元两个人在嘀嘀咕咕,于是便在走向4-6床的过程中,略停顿了一下:“你们两个认识啊?” “师父,这是我师弟,比我小一届。之前在一个社团里待过。” 凌峰洸道:“胡师兄是我们上一届的大学霸,很多人都认识他。” “而且还是打游戏的大神,在我们男寝就是绝对的神。” 是的,即便是汉市大学,也不缺喜欢打游戏的人。 打游戏打得特别好,可以成为男生寝室的神,追逐者比普通的学霸、交际爷的人脉都广,再加上胡青元的学习也好,就更加出名了。 “不错不错,那你就先跟着胡青元吧。” 胡青元也没有拒绝,又偏头给凌峰洸讲了几句后,方子业就继续带队往前查房走了去。 一群人一到病房门口,四床的家属便送来了一捧花,笑靥如花般道:“方教授,您可来了。” “我妈妈都想死你了,你是不知道,前几天我妈妈腿上好很多后,她一直念叨方教授你是菩萨派下来救她的,一定要当面给您道谢。” 患者女儿说话间,四床的老奶奶也出了声:“方教授,方教授,我这腿上的伤口它没流水了。” “这都有四天了。是不是感染就好了?” 四床是田垚分管的,田垚分管一到五床,他马上戴着检查手套到了床旁,慢慢地剪开了患者的纱布以及绷带,把伤口暴露出来给方子业等人看。 感染后的创面色素依旧沉着,只是比起刚来的时候,脓液渗液面,如今至少是干爽了,只有黑色和褐色的痂。 方子业小心地按了按,表面质硬,并不再是感染后的软化灶:“表面好了,但里面估计还没有好完,暂时还不能拆机。” “阿姨您再耐心等一段时间,这一次我们一定彻底好了再出院。” 老阿姨赶紧摇头,身子往后退了小段距离:“方教授你千万别误会了,我不是想急着出院。” “你是不知道,这条腿感染来来回回陪了我三年多,我去过的医院多了,魔都都去过,也清创了几次,总是好不了。” “虽然倒也没特别恶化,可它能像现在这样,我就非常满意了。” “方教授,你别赶我走,这一次,我一定要住到彻底好了,您说好了,您说不会再发了,我才出院。” 她双手拱了起来:“您千万别赶我走,我可不是不想治,只是怕治不好,再浪费感情了。” “我之前在门诊说的不治了,那就是这么说嘛,怕给儿女增加负担,其实我也想抱孙子外孙女呢……” “我给你说啊方教授,我有一个孙子,还有一个外孙外孙女,哎唷,那太可爱了。”老人憧憬得眼角都泛起了幸福,似乎想到了自己抱她们的感觉。 一个表层就有感染的人,是不可能去抱小孩的。 这不是嫌弃,而是小孩的皮肤太嫩,说不得就把他们也传染什么皮肤病。 方子业压了压手:“可爱好啊,您老有福气啊。” “不过我今天比较忙,过两天再和您聊天,今天查完房还要下去手术室的。” “田垚,她这个没有渗液了,就不用再送培养了,炎性指标改成两天查一次,注意指标的变化。” “抗菌药物的话,目前不减量,等到彻底用满一周。” “他的药敏结果是上周四出的吧?”方子业问。 老人的手术是上周一做的,但是细菌培养的结果和药敏结果需要一定培养和检验时间。 “是上周四。”田垚的笔记本把时间节点记录得非常清晰。 “好,那就用到周四,再请药剂科会诊吧,一切都走好程序。”方子业交代完,才走向了下一个床位。 …… 查完房后,方子业就第一时间带着李诺、孙绍青几人下了手术室。 在更衣室,方子业刚换完了洗手衣,私人手机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归属地是汉市。 “子业,我们先上去了啊。”李诺几人纷纷主动上楼,给方子业让出了私人空间。 “喂,您好。”方子业问。 电话的另外一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笑声:“请问是创伤外科的方子业教授吗?” “我是郑黄海,本院肾内科的。” 方子业的目光一闪,嘴里嬉笑:“郑教授啊,您好您好。我是骨科的方子业。” 郑黄海马上道:“方教授,实在是对不起啊!我之前是一时糊涂了,可能给您带来了困扰!” “我现在不是很方便,所以就只能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道个歉。” “希望这件事,不要继续影响方教授您的心情。” 方子业恍然,郑黄海这应该是被骨科的其他人解决掉了。 “郑教授,您这话太严重了,我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吗?郑教授您怎么要给我道歉呢?”方子业道。 郑黄海闻言呼吸略紊乱了片刻,可还是如实且语气平静地把杜新展教授的始末讲了一遍。 不过也是解释道:“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是忽略掉了,但杜新展教授说,是我因为方教授你的事情,故意针对骨科,这明显就是过度解读了。” “咱们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怎么可能因此而针对?” “其实这件事完全就是个误会。” “现在杜主任完全听不进去我的解释,但我真的给我们科的护理部打过了招呼,我特意强调了是杜新展主任的母亲。” “后来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我都以为对方已经出院了。” 方子业道:“郑教授,您给我说这个,是个啥意思呀?” “我们科目前有个主管护师叫刘苏宁。”郑黄海道。 “以前还是你们骨科的护士长,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转来我们内科系统,大概是今年的七月份,才转来我们肾内科。” “方教授,这里面的误会,我真希望您可以给杜教授说清楚。” “这还真不是我故意挟私报复,我虽然是找过杜主任想要安排几个亲戚住院,但还不至于小肚鸡肠到如此地步。” “可杜主任根本不听解释。昨天上来就动手了。” “而且吧,现在还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 方子业的目光中闪过了森然的光芒,说:“郑教授,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我们骨科的护士长,虽然离开了骨科,也不可能不认识杜新展主任。” 郑黄海道:“方教授,我叫郑黄海,不叫正黄河,我还是想洗清自己!”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若是还胡编乱造,我是傻了么?”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我都混到教授了,我至于在这种最基础的原则上放这么大一个漏洞出来?” “我也想往上爬啊,我至于拿本院同事的父母出气?而且对方还是行政主任,并且即将任院长的杜主任?” “我疯了吗?” “不过,今年年初,我们科室的护士长就说,刘苏宁就没来上班了!” 方子业道:“好的,郑教授,我会把话带到。” “不过,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也不好给您表态什么。” 郑黄海道:“方教授,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方子业挂断电话后,仔细地想了一下,还是又给杜新展教授打了个电话,但杜新展直接挂掉了。 于是方子业就给杜新展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大概说明了自己和郑黄海的通话内容,并未再加其他的任何字句。 而后,方子业就直接往手术室所在楼层走了去,开始了今天的手术。 第一台手术完美结束核心部分,李诺等人依旧在欣赏和拆解方子业的操作细节,胡青元则带着自己的"师弟"进行着科普和讲解…… 方子业下台时来到了十一点半左右,方子业才看到了自己手机上来自杜新展教授的回复。 “子业,这就是小人难缠,恶人先告状了。” “我看过值班表,我目前去预约住院当日的值班护师的确是刘苏宁,但刘苏宁明里暗里地给我表态过很多次想重新回骨科工作。” “这件事她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 “所以…我母亲其实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从肾内科出院了。” “只是,这种类似的事情,需要一个解决程序,而这个解决程序需要一个触发锚点!” “子业,我给你说了,这件事你不用管。”杜新展道。 方子业看完信息,直接把信息彻底删除。 而后翻了翻白眼,看到天花板时,觉得自己的眼白翻到底恐怕也想不明白这一群老狐狸会唱出来什么戏! 算了,好歹这种人不是自己的敌? 不对! 没理由这种老狐狸只产出于骨科,其他科室肯定也有,只是吧,很可能自己身边的老狐狸给自己造就了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 然后正好,阴差阳错下,自己因去了恩市疗养院,所以身份还比较特殊! 不然的话,到了副高这一级,这一切蝇营狗苟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君子难交,小人难缠。 方子业就只能通过把手术做得更加完美而"泄愤"了,因此,第二台和第三台手术,方子业直接把操作拉到了极致,没有任何解释。 更没有停顿下来给其他人消化…… 如此认真"泄愤"的方子业,是真的没有注意到手术室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叫"裘正华"的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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