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回 受昭命敖烈相逼 蟠龙山小墨祭母

千佛山万佛洞，黑水命人准备一桌酒席，和百脉泉老龙王寒品共饮，他亲自给寒品倒上一杯酒，说道：“咱哥俩儿多长时间没坐在一起好好喝一杯了，想当初我初来章丘，你可总是带着好酒好菜去山上找我喝酒聊天啊！” 寒品没接话，心道：你被镇压后我也常去，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谁说我不知道，只是你老把酒倒在地上，我也不敢喝啊！” 寒品见他能看透自己心中所想，也不再藏着掖着，问道：“黑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受了委屈想报仇我能理解，可怎么偏偏又把小墨牵扯进来，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黑水“咳嗽”两下，身子尽显虚弱，“喝酒！边喝边聊！”他举起酒杯，耐心地等着寒品。 寒品无奈只好碰杯，一饮而尽。黑水紧接着又为他斟上一杯，说道：“别这么绷着脸，以后像这样的机会还不知道能有几次呢！” “你什么意思？” 没等黑水开口，龙魔前来低声问道：“神龙，老敖烈又吊了一天，还继续吗？” “算了吧，别再把他那身老骨头劈碎了，把他拖进来吧！” 龙魔答应一声，把伤痕累累的敖烈带进万佛洞，早就捆在一旁的五龙潭龙王龙居、黑虎泉龙王石啸、珍珠泉龙王御雪赶忙过来查看他的伤势。 “五泉龙王齐聚万佛寺，真是蓬荜生辉啊，可惜少了两位故人。哦，对了，龙居，你被抓进来最晚，还没尝尝雷霆之威，老敖烈还有这两个小辈可都是这样雷山霆海滚过来的！” “黑水，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可你知道我们也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李世民天命所归成为帝王，为玉帝管理人间，他说章丘有龙脉觊觎他的江山，玉帝偏听偏信，下令镇压，我们岂敢违抗！敖烈大哥为保五泉之脉，只能做此不义之举！你的儿子成为百脉泉龙王，我们的确是强烈反对的，就怕有这一天，可寒品一再坚持，我们也没有强加阻挠，只盼着一切烟消云散，旧事莫再提起，让祸患延至下一代！” “旧事莫再提起？我被无辜镇压千年之恨就能是你几句话可以抹平的？笑话！天大的笑话！老敖烈逼死我妻子，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寒品深深叹口气，说道：“蚌娘的死也有我的责任，要不是我去渤海泄露你的行踪，引来渤海龙王，或许蚌娘她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可是……” 黑水面露轻佻之色，说道：“可是去渤海又是我叫你去的，对吧？所以源头还在我，是吗？” 寒品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蚌娘的死难以挽回，仇恨怎能消解！ 当年，蚌娘离开渤海，摩陀就已经知道了，他不放心蚌娘孤儿寡母，派人跟随，一路到了章丘，才知道黑水的事情。经过探查，他明白黑水一时根本难以脱身，可蚌娘在章丘无法照应，所以才委托趵突泉龙王敖烈前去游说，希望她能再回渤海，甚至为她重建神龙宫。 可惜事与愿违，敖烈收到渤海龙王的召命赶往蟠龙山，见到蚌娘先是亮明身份，说自己是黑水的结义大哥，然后嘘寒问暖。但蚌娘早就从寒品口中得知是他们施展五泉灵力将黑水镇压，所以对他的寒暄感到厌恶，压根就不行理睬。 敖烈只是个小小的泉龙王，岂可与海龙王同日而语，即便在此被冷眼相待，但还得考虑着怎么完成交待的任务。他东拉西扯说了半天，终于绕到渤海上去，便劝他留在这里风餐露宿，也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黑水现在是死是活尚且不知，逃出生天更是天方夜谭，还不如早早带着孩子回渤海。 蚌娘忍无可忍，便要将他赶走，可敖烈并不死心，又无可奈何，只能趁着寒品不在多去几趟，好言相劝，也有威逼利诱，毕竟在济南的地界上趵突泉为五泉之首，想要逼走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倒也不难。 这天夜里，玲珑珠绽放异常光芒，大事将要发生。 果然，第二天敖烈便带人上山，苦苦相劝已不起作用，他只好派人将石屋砸倒，想以此方法将其逼迫离开。 蚌娘不为所惧，只是闷坐一旁两眼慈爱地看着怀中的孩子，她轻轻地将他放到地上，喃喃道：“娘陪不了你了，以后的路要你自己去走了。”她舍不得孩子，可是又没有其他的选择，孤儿寡母岂能任人欺辱。说罢，蚌娘转身重重地撞向巨石，献血迸射而出，淌了一地。 敖烈心惊胆颤，后悔不该逼得太紧，这可怎么对得起黑水啊？现在和渤海龙王有没有交待被抛在脑后，原本内心对黑水就有愧疚，现在又逼死他的妻子，可真是百死莫赎了！ 事到如今，悔之晚矣，准备把蚌娘的尸体收殓起来，一眼又看到地上依然露着懵懂笑意的娃娃，心里又是一阵揪紧。他伸手想把孩子抱起来，不料从孩子身上急窜出一道闪电，他的手被击中，瞬间黑成焦炭模样。霎时间，半空雷霆大作，乌云满天，狂风骤起，地上乱石随风飘舞，一块块压在孩子的身上。 敖烈心急如焚，却无计可奈，不少虾兵蟹将被乱石砸到身上，皆是头破血流，他的手受伤，难以抵挡。这时他看见漂浮着一颗珍珠，想必是它的力量在作怪，于是不顾伤痛，抢身近前，用另一只手夺下珠子。然后狂风爆闪仍未休止，只好撤回趵突泉。后来他听说寒品从山上抱下来一个孩子，不用想便知必是黑水之子。 此时蚌娘已死，他又不敢将实情说出，别说黑水，就是寒品也不会轻饶于他。养好伤之后，他亲自去了一趟渤海，将珠子交给摩陀龙王，尽述蚌娘不听劝解，决然赴死殉情。 摩陀听后，悲痛欲绝，一连月余独自躲在房中不停抚着珠子，黯然神伤，只是直到后来王小C和小棠前往渤海，他才知道这颗珠子并不是玲珑珠。 “龙居啊，当年镇压时你故意放水我是知道的，相比之下，五方之位只有五龙潭泉灵最弱，也多亏你留那一手，我才有今日逃出生天。” 龙居不置可否，当初他与其他龙王想法一致，选择背弃一时义气，完成天庭任务来保五泉，但毕竟是结义弟兄，又怎能冷血的毫无感情？他悲叹于黑水的命运，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胸前凝结的泉灵力道弱了三分。 所以黑水念及于此，唯独龙居未受煌煌雷霆之威。 “小墨呢？”寒品突然问道，他可没有什么闲心喝酒。 “寒品，要不说我跟你是好兄弟呢，时至今日你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小墨。他是我儿子，我能让他受到伤害吗？” “他现在在哪？” “现在？应该到蟠龙山了吧？” 墨龙看着母亲生命最后一刻所待的地方，心情沉重，虽然在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影响，但母子连心的情感终究无法抹去。 他曾无数次梦见母亲走进他的房门坐在床边抚摸自己的脸颊，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却只能空皱着眉头，眼皮只是跳动，等他睁开的时候，眼前又空无一人。 到底是梦还是臆想，他分不清楚，但是感觉那个人就是母亲，只可惜看不见她的脸。 看见了又能怎样呢？他又怎知道母亲的模样！ 没有母爱的孩子，会有深深的不安全感。幼时的墨龙时常因为小事导致愤怒或是沮丧情绪，回避交际，自我封闭。老龙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即当爹又当妈，给予了他无限的关怀与疼爱，才让小墨的性格没有走向极端。 他双膝一弯，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墨龙看着地上撕开的这道裂缝，又在自己的心里扯开一道口子，眨眼之间，好像一切都变了，父亲变了，身份变了，正邪变了，连自己最好的朋友应该也变了吧？ 俗话讲说曹操，曹操就到。有三人正在半空御气飞行，往蟠龙山而来。正是王小C、王小Q兄弟俩还有花妖海棠。 王小C和小棠从渤海回来，恰好碰见弟弟从相公庄腾空而起，三人便聊了起来。 “哥，怎么样，去渤海可有所收获？” 小棠抢话道：“就去听了个故事，那渤海老龙王要是有一天想转行，可以去济南相声园子里说评书去，绝对爆满。” 王小Q揶揄道：“行啊，到时候你站他旁边，你俩再搭段相声，必须买票，没有票不让进，你俩就火了。” “你俩就别胡说八道了。”王小C打断他们，现在他的心里有个猜想，但不知道是对是错，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就没有说出来。 小棠有话可憋不住，像讨论八卦似的跟王小Q继续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黑水原来以前不是龙！” “啊？他原来不是龙？” “他还找了个大蚌当媳妇儿！” 王小Q笑意盎然，说道：“这么神奇，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动物和蚌结婚，最后生了一条龙！” “什么生了一条龙？” “小墨啊？” 小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调侃的确实小墨的父亲和母亲，心情瞬间低落下来，良久无语。 王小C叉开话题：“小Q，你不是去五龙潭了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