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长出心和血肉

所有故事的开始，都源于一个美好的相遇。 20世纪初。 在西藏墨脱，一个叫做白玛的少女和一个姓张的男人相遇了。 两个人很快相知相爱，并生下了儿子张起灵。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张起灵。 老喇嘛说，他的母亲叫他的乳名小官。 丛也轻轻呢喃：“小官……” 这个名字怪可爱的。 每一个故事也都注定有一个结尾。 白玛的故事以悲剧结尾。琇書蛧 天不遂人愿，小官的母亲白玛被选为阎王骑尸的祭品。 白玛在即将离别之际，乞求上师，再多给她三天的时间，再给她和儿子小官一次相处的机会。 上师答应白玛，完整地保留着她的尸体，静静地等待着小官的回归。 张起灵并不记得白玛，他只记得一个人，那个人名字叫做董灿。 上师也认识董灿，他告诉丛也，是董灿将张起灵从墨脱带走，张起灵记忆的缺失也很有可能跟董灿相关。 张起灵寻着仅有的记忆来到了墨脱，也许是上天的指示，他进入了康巴落，找到了上师。 过了这么多年，上师也终于等到了张起灵。 想要见到白玛，上师给张起灵设下了一个考验。 就是丛也进来时看到的敲石头。 敲的是石头，却又不仅仅只是石头。 还有他自己的心。 如果张起灵能通过考验，他就能见到白玛。 如果他不能通过考验，见到了白玛也没有用。 上师对丛也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是个多余的人，有点儿像个不速之客。” 丛也的目光穿过飘雪，落在了张起灵的身上。 “没有人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他是伴随着父母的爱和期待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上师柔和地望着丛也：“你能明白，他却不能。” 上师继续说：“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活在世上，他活得像是一个没有心的死人。” “他需要有人爱他，让他切实感受到活在世上。” 丛也听着上师的话，心中充满了难言的酸涩。 他遇到张起灵是一个意外，但是现在，他却无法自抑地为张起灵感到了悲伤。 “我没想到你会来。”琇書網 上师突然说道。 他看着丛也，慢慢地说：“我以为，没有人会为了他而来。” 丛也没有说话。 上师说：“他很快就能通过考验了。” 夜晚时分。 丛也坐在台阶上，身上披着小喇嘛给他送来的厚厚的藏青色袍子。 张起灵敲敲打打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站起身，看着丛也。 丛也笑着问他：“完成了？” 张起灵点头。 上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丛也的身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张起灵手中的石头上，眼中浮现出了笑意。 当天晚上，张起灵被带入了那个封闭了十年的房间。 进入之前，张起灵把他手中握着的石头放在了丛也的手掌心。 丛也和上师站在门外看夜空中飘落的白雪。 石头是一个人的形状。 丛也猜不透张起灵雕琢的是谁，但是他知道这个石头对张起灵而言有这特殊的含义。 他小心翼翼地替张起灵保管着。 上师的目光从丛也手心的石头上一划而过，落在丛也的脸上。 “有了心，人会变得柔弱，也会变得坚强。” 他说的是张起灵。 丛也认同上师的观点，无情无欲并不一定代表着强大。 丛也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 他和上师没有听到声音，他们也并没有影响和窥探张起灵和他母亲相处的时间。 于是，他们离开了门前，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整整三天。 丛也按时吃饭和睡觉，时不时站在台阶上看着雪花飘落。 他很喜欢康巴落。 这个地方就像是不属于人世间的净土。 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纯洁。 静谧。 时间仿佛永远都停止了。 第三天的夜晚。 丛也依旧是站在台阶上。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 他知道是张起灵。 回头的时候，丛也一怔。 张起灵看着他，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溢出。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泪就像是融化的雪水。 可他的眼睛像是泉眼，无数的悲伤流出。 白玛真正死亡。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深爱着张起灵的人离开了。 张起灵做了一个让丛也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伸出手，抱住了丛也。 眼泪流淌在了丛也的肩膀上，在他藏青色的袍子上晕开一朵朵花。 丛也缓缓地伸出手，抱住他，像是哄着小婴儿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背。 长出血肉和心脏的过程，注定伴随着疼痛。 丛也闭上眼，在心里为张起灵真正复活的生命感到欣慰。 “吃东西。” 丛也带着张起灵去吃饭。 整整三天，张起灵滴水未进。 他坐在丛也的对面，听着丛也的话，乖乖吃饭。 丛也伸出手，掌心放着一个石头小人。 “你的东西还给你。” 张起灵捧着碗，看了一眼在丛也掌心的石头小人，又看向了丛也，认真地说道：“送给你。” 丛也扬了扬眉：“为什么？” 张起灵慢慢吃饭，说：“想送给你。” 丛也一顿，他看着张起灵，脸上露出笑容。 不错，现在都会送礼物了，进步很大。 他假装转过身在自己的荷包里寻找东西。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你礼物。”.Ь. 他背对着张起灵，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颗夜明珠。 这是东海龙王送给他的东西。 夜明珠也叫明月珠，到了夜晚的时候，能散发出莹润明亮的光辉。 就像是随身携带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龙王送的夜明珠自然更加珍贵和漂亮。 他把夜明珠放在了张起灵的手心。 张起灵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心的夜明珠，不知道在想什么。 丛也想了想，一个夜明珠好像不太好保管，要不给张起灵串成项链？ 他又把夜明珠从张起灵手中扣了出来，张起灵一愣，茫然地看着他。 丛也莫名从他的眼神中看懂了他的情绪，他立即解释： “我会还给你的，我只是想把它做成项链，再送给你。” 张起灵这才把他的手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