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临战

“你听说了吗？星河郡的A级冒险者来了。” “还有那个很有名的斥候小姐——工会虽然向我们陈述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史莱姆大暴乱，其中包括了多个史莱姆皇后以及其变异体，但是这次讨伐仅允许某些特定的人员参战，无法参战的冒险者需要用魔力炼制一定的魔石来参与讨伐……” “很奇怪，如果只是复数个史莱姆皇后，应该不至于演变成这种局势。” “你们没有听说过吗？前几天有人在森林里面发现了狼形状的史莱姆！” “我想，冒险者协会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起码在让我们撤离之前知道我们面临的是什么。” “没错，水能载舟，多几个人想办法总比他们好。” …… 克里斯缇娜冷静地接待着这座城原先的冒险者，他们心中多少对冒险者协会这种把他们蒙在鼓里的行为有一些怨气。 “要不还是告诉他们吧？”无名氏依靠在阴影里，把面罩往上提，他轻声开口，“阴影盘踞在人们的心头，除了让他们恐慌别无作用。” “如果他们知道那是一场灾难，所有人还会有序撤退吗？”克里斯缇娜用读心术作为媒介向无名氏传达自己的想法，然后婉言拒绝冒险者的请求，她很憔悴，话语中也带着一种无力感，“更何况……虚空史莱姆之母……这种生物闻所未闻，所有相关的文献中都没有对应的记载。” 无名氏感到疑惑，为什么自己不仅知道虚空史莱姆之母的存在，还能一眼认出来。 “你的鉴定等级到达了最高，又因为火神技的加持，能从神明图书馆中获取一些没有的知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克里斯缇娜解释道，“抱歉我又偷听了——但是你很厉害，或许和星河郡那位圣骑士有一定的交手能力。” 然而，无名氏早在施放火神技之前，就已经根据当时的情况推断出来了虚空史莱姆之母的存在。后来的一些斥候和信息侦察者都给出了类似的答案，但是只有名称，只有无名氏的信息是最全的。 只是他想不通为何自己会对此有所了解。 自己与普通冒险者不同的事实因为那个不容易被关注的特性被各种声音掩盖过去，倒是让无名氏松了一口气，如果在这个时候成为众矢之的，一定会面临着人类社会的严刑拷打。 魔王说，文明的本质是暴力，统治者用暴力牺牲了少数人，换来了大多数人的生存。魔王说，文明不应该如此。 即便如此，克里斯缇娜依然选择了让无名氏参与这一场讨伐。无名氏看着那些被儿时的自己所尊敬的名字，不禁吸了口冷气。这种阵仗是很少见的，那些各行各业的大能说不准随便就能看清自己的实质。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无名氏”这个称呼带给人们的影响远比他想象的要猛的多。 即使有几位关注到了他，也多少觉得他是一个熟人，用不同的名字称呼着他。 没有名字，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无名氏微微笑着，靠在克里斯缇娜附近的墙角。 “你真悠闲，讨伐之前不做一些什么嘛，比如保养一下武器装备之类的——还有，你这一身衣服，能抵御多少攻击啊？”克里斯缇娜看着闲得无事开始扔骰子的无名氏、皱起眉头道，“要不你去找装备店的老板买一套，钱我来付？” “这套衣服防火，那就够了。” “怎么？你想点燃自己朝别人冲过去吗？虽然在很久以前赫溪帝国有这种自杀式步兵……” “不失为一种选择。”无名氏把骰子揣回兜里，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在多年的狩猎中，火焰麋鹿那点燃一切的温度没能把我的衣服蒸发，已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 “我说……你不会一直以狩猎火焰麋鹿作为生计，才锻炼出来了这样的能力吧？” 无名氏没有回答。 “人们撤离得怎么样了？” 工会长走了过来，他手上抱着一沓文件，将它们放在一边的台子上。 “基本所有人都选择了前去星河郡；卡西尔公国的申请也全部批好了。”克里斯缇娜草草地回应了他。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没有撤离？”工会长扶了扶眼镜，用锐利的眼光盯着克里斯缇娜。 “您在明知故问。”克里斯缇娜看着门外的人们，她摇了摇头，“曼切斯特会长，他们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他们应得的答案，而您似乎并不准备让这个答案公之于众。” 工会长看向了门外的人，他金色的长发和红色的瞳孔充满了威严，他们因他的目光不再熙攘。 “不是每一个问题，都需要回答。”工会长把目光转移到无名氏身上，他似是看着又似没在看着，“人们的怀疑只会增长对我们的不信任，但是一旦人们陷入恐慌，增长的就是撤离的效率了。虚空史莱姆之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攻，撤离的效率是首要的，为此做出牺牲也是必要的。” 牺牲自己吗？ 无名氏看着克里斯缇娜。 并不是，而是牺牲一群人的可信度。 随后他把视线放在了工会长身上。 “你又为何要替别人做出牺牲的选择？” 工会长微微张了张嘴巴。 “冒险家协会的工会长凭借他的意志和权力强迫他人做出牺牲……我不认同这样的做法。” 周围几道目光看向了无名氏，他们大多遭受到冒险者对于这件事的质疑。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放弃大多数人，去保护我们自己的少部分人，捍卫我们的名声？”工会长翻看着桌上的文件，一本一本地整理，“那有些幼稚了。” 无名氏想到了一个人。 他并不是人们口中无恶不作的大坏人，他只是一直在质疑一个问题——牺牲。 他认为没有人应该被强迫牺牲，人们应该遵循自己的意愿去做任何事情。 他听过多少无声的呼唤呢？ “这个人，好伟大……就像诺亚一世一样。”克里斯缇娜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明天我们就会组织第一队讨伐军，这次讨伐主要是为了削弱它的力量，并最大程度地获得它的相关信息。”工会长把资料全部整理完，走向了无名氏。 “在我们获取到相关消息之前，没有人应当透露不完整的真相。评估危险等级，制定歼灭策略……没有什么事情是不需要时间作为代价解决的，在这个过程中，会有无数人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