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死亡

“第四个。” 暗元素指向的位置和资料上截然不同，周围急剧升高的温度像是要钻进每一个人的毛孔中一样，魔力翻涌着，像是墨水被随意地泼了出来。 资料上写的红楼有人在看守，但是暗元素的指向却并不是这个位置。 无名氏走入一条小巷，在阴暗的角落处使用了暗元素对红楼进行探查。红楼的内部有许多不同的房间，也有地下空间，但是所有的房间的位置都与被魔力包裹着的暗元素所指的方向不一致。 红楼很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无名氏看着周围的建筑，愈加确认这点。即使这片区域布置的和中心一样，整个建筑群却展现着一种异样的感觉。 是……魔力的流动。 无名氏从口袋中拿出四颗魔石，将它们放在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随后用它们检测着魔力的方向。 魔石散发出来的魔力朝着红楼附近一个普通的小酒馆飘去，然后沉入地底。 不能贸然前进。 无名氏调整着暗元素的力量，再一次向酒馆进行探寻，越深入，无名氏内心的震惊就越大。 暗元素从他旁边的水道钻出来的一瞬间，无名氏便记住了全部的路。 黑河区拥有着极其恐怖的地下水道系统，而在其中生存着更多的人。 无名氏咽了口口水。 他用火盾避免自己的身体潮湿，摸进了水道。 很潮湿，也很狭窄。 这里是用来干什么的？无名氏思考着这个问题，但是很快他便找到了答案。 水道的温度很高，其中流淌的不是一般的水，而是血液。黑河河水的黑色不只是脏污，更多的是血液和各种腐肉。一具躺在无名氏旁边的尸体，它的骨肉早已干涸，头颅、其附近的骨头、以及闪闪发亮的项圈散乱地掉在了地上。 越靠近暗元素指向的方向，无名氏的内心越沉重。成片成片的尸堆，被整齐堆起来的项圈……他们无疑不在透露着一件事：这里是奴隶贩卖组织可尔必思所在的据点。 水道的石壁上有很多划痕，也有着不同程度的脏污。 难怪他们没有放弃这里。 无名氏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继续前进。他看到了还活着的人，也看到了一些在沿着不同道路行走的人。 他深深明白赫溪怎么造就了那么多奴隶。 水道的尽头，是一个铁质的小门。 无名氏推开它，随后进入了一座建筑物的内部。 温度很高。 一条血液形成的河流静静流淌着，他顺着河流的方向走，沿途看到一间间监狱，以及其中流淌着血液的人们，他们的血液从特制的管道中流向血液的大河，然后一直流向一个巨大的湖泊。 无名氏从管道上一跃而下，鞋底与铁片的接触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他望向了血湖，仿佛听见了无数人的哀嚎。 然而就在此时，几道身影悄然而至。 盾卫，魔法师，射手，刺客……所有人的身份和职能都很清楚。 “你们并不准备战斗。” 无名氏把刀拔了出来，指向了血湖。血湖的温度骤然升高，其中的液体翻滚着，一股强大的气息传了进来。 “用怪物拖延时间，然后自己逃跑。” “你很聪明，但是……” “我不在乎。” 无名氏陡转刀锋，朝魔法师一挥。两条交错的刀光闪过，被魔法师用魔法护盾抵挡住了。 身后的巨兽咆哮着冲击着顶端，魔法师直接向身后的一条水道逃去，另外几个人从不同的方向逃跑。 “跑不掉的。”无名氏标记了没有暗元素的三个人，去追那个操纵着全区兵力的暗元素持有者。那人浑身黑色，用面罩遮挡着眼睛以下的面容，和无名氏很是一致。 “你标记了他们。”刺客看着即将崩塌的天花板，摇了摇头，“这说明你在外面其实有超远程作战单位在支援。唔？急了？” 他抵挡住无名氏的斩击，回以一把沾染着暗元素的飞刀。 无名氏侧身闪过，在他脚下释放了火墙。 “很吵。” “哦我看看，是不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刺客轻巧地穿过了火墙，拍了拍衣服，“再见咯——呃啊！” 无名氏在他身后设置的冰锥刺进了他的肩胛骨，让他手上的结印猛地一顿，无名氏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抽身上前就是一刀横劈。 刺客吐出一口血，强忍着痛意完成了结印，整个人在无名氏面前消失，出现在了举着法杖的斯特利茜卡面前。 “嗖！” 斯特利茜卡把眼睛从水魔法构造的望远镜上面挪开，对着刺客出现的方向发动了蓄力已久的魔法。 刺客技能结束的僵直，再配上他对斯特利茜卡的警惕性很低，火焰像一枚梭子一样穿透了他的胸膛，红色的条状火焰带着鲜血一同从他身后激射而出。 “啊……”斯特利茜卡咽了一口口水，她发现面前的人跪了下来，两只眼睛逐渐失去光彩。她的瞳孔剧缩，呼吸声也明显了起来，双手放开法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只感觉到一阵冰凉。 “啪。” 刺客的上身终于不堪重负倒了下去。 斯特利茜卡摇着头，她以为先前命中的敌人都只是昏迷了过去，然而她此刻发现那些人倒地之后不再有反应，她也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原来在一瞬间，她…… 她的手向下移动，捂住了嘴巴，无声地大叫着。 她感觉一种冰冷的感觉正在把她向地面下拉，她跌倒在地上，感觉周围有无数只眼睛正在看着她，像是有无数人用手指指着自己，他们嘴里嘀咕着什么。 她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天空，只见天空像玻璃一样突然开始碎裂，黑色的墨水像是暴雨一样倾泻下来。 整个世界都被黑色包围，只有胸口那一枚黑色的晶体发着悠悠的光芒。 斯特利茜卡想起来无名氏的话，她连举起手臂都十分困难，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一样，她禁闭双眼，咬了一下嘴唇，用尽能动用的所有能量摧毁了那个晶体。 随后，无尽的黑暗就笼罩了她，她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 “手！” 斯特利茜卡听见了什么声音，她感觉像是母亲在呼唤她，她微微睁开眼睛，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伸出了手。 她的手从弯曲到伸直的过程中，她仿佛又听到一个女生说了一句话。 “你这种人怎么还不去死啊？” 她缩回了手，但是就在同一瞬间，她的手腕被什么东西猛地抓住，巨大的力量将她拖出这一片黑暗。 她闻到了黑河的臭味，闻到了火焰的味道。随后，她看到了无名氏黑色的大衣。 “谢谢。” 无名氏松开手，让她站起来，看向自己的身后。 斯特利茜卡看见了草地上冒出的黑色烟雾，它们遮蔽了一大片天空。 “那是什么？” 恐惧的情感消失，斯特利茜卡疑惑地注视着面前散发着负面情感的黑雾，像是根本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一样。 “恐惧坍缩，暗元素的中阶魔法，其进阶魔法为情绪坍缩。” …… “所以，我感受到的情感都是虚假的咯？”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那些恐惧，那些杀死了人之后的窒息感觉，在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 无名氏坐了下来，他抚摸着那边红色的刀。 “我第一次杀人也有这种感觉，但是我的心告诉我，一直恐惧下去只会让你一事无成。 你的恐惧在那一时刻被过多地释放出来，现在自然会进入空无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