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噩耗

“常山明，你有些事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老人把保温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 “别这样。”常山明低眉看了眼，拿起自己的水杯，“情况已经很明确了。当务之急，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老人双眼奋张，松垮的皮肤搭在脸上，“你拿我儿子的命去快刀斩乱麻！你是知道我余荣光的脾性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崩了你。” “不信。”常山明从舒适的沙发上站起，神态自若的拿出实木柜里的茶叶，“喝什么？” 他看余荣光不说话，就自顾自的挑选着。 “老余啊，小外孙没了，我能理解，但你不能一吃痛就往后退吧。” 余荣光一拳捶在桌面上，哐啷啷的玻璃器皿响个不停，“就在几个小时前，小秉不明不白的死在鸿创大楼，你查清楚了么。就又把余玟派了出去，他才刚刚痊愈。” 常山明缓缓坐下，稳住手边的热水，“别慌呀，老余。” “情况再清晰不过，那个段城是有些奇怪，但又能奇怪到哪里去？”他把滤出的茶水过了一遍，为余荣光倒上，“来一口，消消气。” “不喝。” “那就没意思了。”常山明脸色忽然有些不好看，“黑甲的作用你我都清楚。普通人经过长期训练才能驾驭的外骨骼，单兵作战的强度，丝毫不比那些灰质承载者要弱，甚至还要强出很多...就算段城勉强一对一，难道还能一对四不成？你要知道血肉之躯，是抵抗不了钢铁机械的。” “你也知道？”余荣光气不打一处来，“那些什么灰质，到现在都没查清楚来源。你也是敢放心使用，就不怕原地爆炸了么？”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常山明美滋滋的品着茶，“你就等着吧。” “我等着。” 余荣光闭着眼睛假寐，他上了年纪，精力不济的问题，在此时显得尤为突出，再与对面的常山明作对比，他简直老的就像一块陈年朽木一样，时刻都在掉着虫蚀的木渣。 反观常山明，他眉目发黑，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个与余荣光同一年纪的老人。 “消消气。”常山明笑着看向他，只是后者未必领情，“灰质的来源问题。这个固然是需要追根问底的，但居于目前的情况，有大数据的精密统计，这个问题...好像也不用太过在意了。” 他品了口茶，咂摸着嘴继续：“来源在哪，我反正不关心。我就只是想知道，这个小东西能不能让我一直保持年轻。” 余荣光双眼忽然睁开，满眼的血丝。 “你年轻时的狠劲呢？”他上下打量着常山明，“既然这么怕死，当时为什么要参军？难道就是为了继承那点薄面，好让你以后出门有个脸？知道你是旧城常平出身？” 余荣光这话就有些狠了。 他心里自然清楚，常山明军人家庭出身，老子常平是出了名的狠人，旧城时期的敢死队急先锋，一个人追着敌军整个连队跑，最后还俘虏了一半的人... 老头子要是得知自己的儿子不参军，在家里务农享清福，他是真的能把常山明崩了，都用不到余荣光了。 “明知故问。”常山明嗤笑，“我老爹什么人，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旻城上个百年初期，并不是现在的安详和谐地，从北岸越过内海的红毛人——素长族的侵略军，南下攻入当时的旧城。 旧城名曰沦旻，好像是来自某位历史人物的赫赫功名...后改为单字，大概率是因为沦...经常与另一个字合并着出现，历史色彩过于浓重。 随之，常山明话尾一转，脸上笑容瞬间隐去：“不过，话说的这么难听，看来你今晚是要铁了心，是吧。” 他板着脸，跟余荣光视线碰触，后者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看不惯新事物，不愿意接受...” “你少搁那儿放屁。”余荣光好像炸了毛的野兽，“凭借所谓的超凡力量，你看看现在军队里人心涣散，队伍越来越难带，你心里就没有点数么，难道不应该以身作则？” “少搁那儿假正经。”常山明灌下一杯茶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儿子是怎么痊愈的。” “你...” “我怎么了？” 正在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屋内忽然响起敲门声...几秒后，还是常山明先开口。 “进来。” 进来那人依次向两位老人问好，同时把手中文件放在桌上。 “两位首长，第二次回收任务失败，这里是具体的战损报表...” “你先出去。”余荣光嗓音低沉，他看着常山明说道，“我跟你们老常还有点私事，耽误不了几分钟。” 勤务兵能说什么，自然能溜多快，就溜多快... 他在门外都能听到内里的气氛不对，要不是回收任务紧急，他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去敲门，硬触眉头... 两人在屋里翻看着资料，薄薄的几页纸，大眼一扫就能知晓，但此时却没有人说话。 安静的有些沉闷，尤其是余荣光，他脸面发黑，双眼里的血丝似乎都能沁出血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快刀斩乱麻？” “别说话。” “余玟失踪，余川死亡，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让你别说话！”常山明蹭的站了起来，手里攥着茶杯咯吱作响，“我家里的小辈也参与其中，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那谁知道。”余荣光正在气头上。 他家丁凋零，只有最小的儿子从军，其他两个货色皆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再者，在同一天之内，接连死去两个直系血亲，任谁也都是无法接受的。 “我要你一个说法，不然...”余荣光摸着锃亮的手枪，他缓缓上膛，“你最好能让我接受，不然我很难让你活着走出这间办公室。” 常山明黑着脸，他似乎比余荣光还难受。 “小七在我心里是什么地位，你应该很了解，就不要再说什么气话了。”他抿着嘴，慢慢坐了回去，“咱们那个时候，当兵是最危险的职业，怎么到现在，反而在你那里却变成了一丝一毫都不能舍呢？” 余荣光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知道，年纪大了，总想着后辈，但你有没有想过...” “你给我闭嘴。”余荣光听不下去了，“你是家丁兴旺，个个都知道争口气，我能跟你比？你不就是舍了个小孙子么，我得连着赔你三个是吧？” 他越说越激动，手中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常山明。 “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你是第一次下这么狠的死手，我看今天就算到头了吧。” “那就来吧。”常山明呵呵一笑，反而语气平和了许多，“世界一直都在变，只有你，我的老哥们，你还停留在原地，像是疯了一样，希望所有人都向你看齐，你觉得这可能么？” “还是那个道理，军事行动，死伤难免。”常山明撇撇嘴，“余玟失踪，并不代表死亡...” 余荣光死死盯着他。 常山明继续道：“既然都是因为段城而起，你肯定也不想他活着吧。” “不，他必须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