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段城拧开倒入手心，一汪带绿的浑水... 双眼一凉，随即睁开。 段城才突然发现面前哪里是卧室，明明是一个看不见的高山雪场，而对面的厉鬼，则是穿戴整齐的滑雪者。 他呼啸着撞来，从山体的上方，一路飞驰下行。 而段城就站在山脚下，呆愣的看着，活脱脱一个肉靶子。 “原来如此。” 段城咧嘴一笑，双臂大张，他倒要看看这回怎么个玩法。 厉鬼在雪层表面滑行，急速的下降，让他获得了无法阻挡的万钧冲力，但紧接着就会有一个奇怪的问题出现——所谓的物理规律还存在吗。 段城很想知道。 他看着几乎已经到达面前的厉鬼，就那么安静的站在原地，整个身体没有半点移位，只是侧着肩头前顶，他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更硬一些。 但有些时候，很随意的想法简直就是灾难的开始... 雪场一瞬间消失不见，转而变为深蓝色的大海，而厉鬼则乘着快艇，直接冲着段的胸口而去... “我草。”事实证明，陷入海水中还是挺真实的。 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竟然没法活动自如的掌控手脚，被毫不费力的撞了过去，随之有什么从身体里被带出。 温和的血液淌了出来，连带着还有某人过剩的好奇心。 段城转身，大海猛然一变，脚下是粗粝的沙石，与荒漠植物... 这又是什么地方，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在戈壁滩上传出好远，似乎是越野骑行，而他正站在小路的中央。 又来？ 段城呵笑一声，惨白的牙齿渐渐与耳根平齐。 单车从远处带起滚滚尘烟，而他脚下的沙石则缓缓震动了起来，看这样子，似乎不止一辆。 果然，数十辆摩托车拥挤着露出身形，他们争先恐后的涌入小径，只为争夺第一的头衔，或者撞死站在路中间的段城。 机车声轰鸣入耳，真实的滚烫气浪在段城脸面上凶狠压过。 但他却是轻蔑一笑，也不硬抗，灵巧的侧身闪避，为第一辆让行。 随后探手前伸，巨大的力道把迎面而来的第二辆扯翻，同时手握车身，扭腰反向挥动甩开，一大片的真空区瞬间形成。 但还是有人脱颖而出，他驾驶着惹眼的深红色山地车，从所有人中蛮横的挤出，似乎目的很明确，就是路中央的段城。 就是你了。 段城松开手里的摩托，与厉鬼相向而行，他一步压着一步，距离在快速缩短，但随之又有些变化... “我草。” 段城脸色一变，脚步只快不慢，但还是迟了一线... 厉鬼从车上跳起，场景再变，浓密的森林里，他手中握着灰白猎枪，与段城面对面的注视，随后枪声响起。 段城俯身躲避，但还是被子弹打中肩头，身体止不住的一倾，与树干撞在一起，好在他反应迅速，左手摩擦着借力，倒是把他又往前推动了不少。 两人四目相对。 段城咧嘴而笑，后者则淡漠的出奇。 场景再变...四四方方的台子被几根铁柱与防护带分割，变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小空间，而厉鬼也是头一次有了变化。 他回头看向远处，一个姑娘在呐喊着加油... 段城认了出来，应该是浴缸里的那位，只是年轻了很多。 预备铃突然落下，全场欢呼着尖叫，无穷无尽的荷尔蒙热浪，在狭小的场地内上升又沉降。 似乎身临其境的段城，都忍不住的身体燥热，然而厉鬼却对此没什么感觉，他只是僵硬的直拳攻来，随之又补上勾拳。 段城轻易躲过，高大的身形在这里的优势，明显的有些过分，他的臂展是厉鬼的一多半... 抽手抬架，他很轻松的架住厉鬼手臂，紧接着近身一步，提肘撞肩，顺而抬腿攻其下路。 丝毫没有防备的厉鬼，直接被段城绊倒在地，随后被轻而易举的的擒拿。 段城捏着他的脖子拽了起来。 周围恍惚了下，刚才沸反盈天的观众一顿，像是剥落的墙纸一样，慢慢褪去了本真的颜色.... 段城以为会回到卧室，谁知场景再次变化。 周围有些安静，似乎是个小店，那位女生正在煮着咖啡，而厉鬼...正在女生的对面，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但...随之画面崩坏，卧室里脏乱的场景浮现在眼前，黑色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黄褐色，外面似乎有人在煮着咖啡... 厉鬼正在慢慢地擦拭着奖杯与奖牌... 随后... 段城没有再看下去，他手臂用力，厉鬼被轻松折断，继而是吞入口中的咀嚼声。 “恭喜。”昭文姒拍拍段城的肩膀，那张消失卡片浮现了出来，“感觉怎么样。”她把手中的卡片...是一张被咖啡渍浸染的照片，送进段城手里，“你的纪念品。” 段城翻过正面，一片明媚的白色花海，在风的抚摸下荡漾不休，同时也把两个亲密的恋人，随意的搁置在了角落，与深厚的大地做最亲密的拥吻...好像是满天星。 段城轻轻嗅着，熟悉的味道似乎是从照片上传出来的。 “好样的。”李云灵满头都是汗的跑了过来，“没看出来啊，你还是有点真功夫在身上的。” “侥幸。”段城把手里的照片甩得啪啪响，“有什么方法可以善后吗。” 李云灵伸手要过照片，看着上面亲密的两人，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放我这里吧。下次回山里，我给师傅瞧瞧，他老人家可能会给予些帮助。” “也好。” 段城转身往外走，“那个咖啡机呢，抓到了没有。” “没有。”李云灵还纳闷呢，“执念那么深，却不在这...是为什么。” “恐怕是爱吧。”段城呵笑一声，“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行。”李云灵边走边后退，手里捧着什么往地上撒着...突然一愣，好像想起了什么，“你的手用不用上医院，咱得尊重科学，小心感染。” “没事，我等下就去。”段城兴致不太高，出门站在电梯口沉思，“等一下。是不是还有一件事...” 他猛然扭头，看着黑沉沉的地面... “没事。”李云灵倒着走了出来，“长时间的使用就是容易变色变质，这是木质地板的通病。” 段城嗯了声，走进电梯。 “接下来要去哪？”昭文姒询问，顺带看了眼旁边的李云灵，“还饿吗，这个可是白送的。” 段城没有吭声，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地板。 他心情有些压抑，亲眼目睹了别人短暂的一生，美好的爱情似乎抵不住一场源自身体的噩耗...但这一切似乎都是注定的，那个男人是在极限运动的途中遇到了爱人。 如果没有这个开始，他们或许都不会相遇... 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