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妈妈京子

等到父亲橘井真下回到家，京子也炒完了菜。 热乎乎的菜肴，闻着就非常的香。 橘井司和往常一样，拿上三个饭碗，握着饭勺打开电饭煲准备打饭。 电饭煲、冰箱、空调这些电器和手机可不同，在2000年早已经是很普及的家用电器。 事实上在2000年的日本，手机也算普及了，不过和八年后才火起来的智能机相比，这时候的手机只能算是电话机。 “话说，饭呢？” 握着饭勺的橘井司看着电饭煲底薄薄的一层生米，一时间陷入沉思。 虽说家里不止一个电饭煲，但是怎么看都觉得是母亲忘了煮饭。 “......” 穿着人字拖的橘井京子听着声音走到了橘井司的身后，倾斜着身体以保证自己能不被挡住视野。 可当她看到空荡荡的电饭煲，顿时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下米了，在十点我就下米了！” “是下米了，但是好像忘了煮。”橘井司伸手摸着下巴，眼神如同侦探般犀利。 “不，我也煮了，我记得非常清楚，可能是电饭煲又突然坏掉了。”身为妈妈的京子努力寻找着一线生机。 “滴——” 伸手按了一下开关键后，听到清晰响声的橘井司一直眼中有些无语。 这电饭煲不是能用吗？ 不要嘴硬了吧，连泡米的水都没有下，怎么可能会是电饭煲的问题。 难不成电饭煲坏了，里面的水还会漏掉不成？ “呜呜呜。”橘井京子发出了悲鸣，甚至夸张地做出了用袖子擦拭眼泪的动作。 明明炒了一桌子菜，已经很努力了，但是等一下又要被司的爸爸骂天天看电视了。 “唉。”橘井司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有些不耐烦地把饭勺丢进了电饭煲里。 ...... “你又忘了煮饭？” “嗯，父亲，不好意思，我十点就回来了，妈妈叫我煮饭可是我却忘了。” “唉，你这孩子，下次还是要脑子记清楚一些，怎么跟你妈妈一个样。” “对不起，我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橘井司坐在餐桌前，在父亲面前摆出了很低的姿态。 沉重的工作量让父亲很急躁，如果在这时候让他心情不好，他可能会说出很过分的话。 母亲是个有点笨蛋的人，但是她确实已经很努力了，橘井司不希望她总是被说。 所以每次她犯了错，他都会帮自己的妈妈背黑锅。 就算是有时候感到不爽，看到她那可怜的小表情，也会心软下来。 而一向对儿子非常宠溺的父亲并没有因此训斥他，而是语气很轻地略过此事。 一旁的妈妈在看到一切后也松了口气， 她用筷子夹着猪肉放到自己的碗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自己做的菜到底有多好吃，在场的人最懂的只有妈妈一人，因为她从不挑食。 父亲似乎是在工作后有些疲惫，今天能够在中午回家也是想着请假休息一下，在吃饭期间他也没有说太多的话。 橘井司想着漫画大赏的事情，便在父亲开始配酒吃菜时说道： “我参加了东京高校生短篇漫画大赏，有了前三的成绩。” “前三？”父亲很是惊诧。 “精英社的周刊少年JUMP最近举办的大赏吗？据说参加的学生可非常多，甚至有一些大学美术生。 司，原来你早上很早就出门，是参加这个大赏了吗？” 在日本，漫画家可不是什么不务正业的职业。 相反，鸟山明为首的漫画家靠着交税动不动就上亿日元的事迹，让很多人对职业漫画家=很赚钱这个事实深信不疑。 相较于去写小说，或者去参加动漫制作。 画漫画在这个时代显然是更受长辈认可的职业。 如果一个工作自己喜欢，又可以赚钱，那这样可比读书后找个工作好太多了。 “是的，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拿奖。” “好好努力吧，如果可以走一条自己喜欢的道路，又可以将这份爱好当做工作，那可真是太好了。” “确实很有道理。” 橘井司已经知道自己拿到了大赏的冠军，但他素来不是喜欢出头的人。 如果现在说自己获得前三，那么未来如果更加成功，那家人只会更加高兴。 可他不希望，自己的成功早早地就让家人产生过高的期待。 父亲连连点头称赞：“司，你做的很好，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作为一家之主，橘井真下对儿子丝毫不吝啬。 就算是他提出过分的奖品，只要不太超过他的预期，他也会买给儿子。 “我想要尝试着走漫画家的道路，如果到时候需要向学校请假，可能需要父亲的谅解。” 橘井司没有犹豫，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大赏的冠军就奖励一百万日元，现在的他作为高中生并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这一笔钱就够他花了。 但如果成为漫画家，和家人的关系还是最好打好。 毕竟，文化创作者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安稳舒适的环境。 如果天天和父亲吵架，那么他别说画漫画了，估计就是日常生活都难受。 “好的，我也不是什么很古板的人。”父亲橘井真下许诺道。 “但是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直接退学，毕竟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再退学也可以。 可如果觉得走不通道路，那你还可以回去学校上学，考个好的大学。” 儿子可以在漫画上取得成功，身为父亲的他感到相当欣慰。 这种欣慰让他在工作上积累的劳累都散去了不少。 “嗯嗯。”橘井司做了个OK的手势。 他自然知道。 狡兔三窟，人走路不能把路给走死。 ...... 饭后。 “妈妈不觉得我能获奖，很让人惊讶吗？” 橘井司站在正在洗碗的京子身后。 父亲已经去休息了，橘井司帮忙擦完桌子后走到一旁看母亲洗碗。 母亲相比于小鹤编辑还要矮一点，才高二的他在母亲面前已经是个巨人了。 但母亲是个笨蛋。 他在小时候被这个笨蛋欺骗了，以至于在整整十六年间他都坚信着自己是一个绘画天才。 人们常常会问一个漫画家，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画漫画。 而得到的答案一般都会是因为从小喜欢画画，或是有着非常伟大的理想。 可年幼的橘井司之所以会坚持十六年去画画，原因只是——妈妈说他是绘画天才。 因为是绘画天才，所以他肯定会成功的吧。 橘井司就是怀揣着这么一种想法，才走到如今。 这样的一个故事即不热血，也不传奇，听起来简直是无聊透了。 但对于一个小孩来说，没有什么是被夸赞更让他具备动力的。 而母亲京子现在知道他获得周刊少年JUMP的大赏，也没有像父亲那般惊讶。 京子听着这番话，扭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种很难以诉说的温柔笑容。 “司一直都是天才，我一直都认为司是绘画天才。 司和妈妈这种笨蛋不同，我一直都相信司可以成功的！” 她说话的语气总是这样，很孩子气。 但小时候的橘井司，每次想要放弃画画时， 听到这一番话都会再次握住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