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音乐课

下午的课程只有三节，地理，历史，音乐。 地理课的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有点显老所以看起来莫名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苏格兰记得好像是和自己一样姓苏，至于全名……时间太长有点记不清了。初一的地理课，被学生和家长们称为“副科”，顾名思义就是重要程度要比主科低一级，因此并没有多少人重视，再加上地理课本身就有些无聊，因此大家都在做其他的事，或是聊天或是做回家作业。 苏格兰则是在笔记本上构思着小说的大纲，让一旁的李思纯想聊天都找不到一个伴，无聊得直翻白眼。 历史课同样也是“副科”之一，但待遇却完全不同，因为教历史的老师上课时经常和学生们聊天讲点野史什么的，学生们都很喜欢他，亲切地称呼他“老宋”。 苏格兰清楚记得，老宋的“野史”真的很野。 什么赵云也许是女的，诸葛亮可能当过皇帝，欧洲的皇室高塔上自由飞“翔”铺得满大街都是，高跟鞋就是为了逛街时不踩到那些脏物才发明的……即便过了这么久，苏格兰都还记忆深刻。 终于，时间来到了最后一节的音乐课。 学校有专门的音乐教室，但其实并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没有课桌之外，就只是在教室的角落里多了一台大钢琴。 苏格兰心情有些忐忑，还有四十多分钟就要放学了，回到家就会见到父母，他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他们了，该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动作，怎样的语气？ 分别了太久，他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了。 想着这些，苏格兰也没了上课的心思，随便在后排找个座位坐了下来，也没在意旁边坐着什么人，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同学，这是我的座位。” 苏格兰回过头，面前的是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的高个子，这个人苏格兰有印象，是以前班里的小混混，具体叫什么却记不清了。不过，苏格兰并不记得音乐课有排过座位，历来都是随便坐的，除非……他扭过头看向了旁边，果然，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女生此时正瞪着黄毛，一脸的厌恶嫌弃。 “同学？”见苏格兰没有反应，黄毛有些不爽的再提醒了一声，带着点催促的意味。 “别让他！”女生立马拉住苏格兰的胳膊，和黄毛斗起了气。 见到这一幕，黄毛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公鸡，瞪着女生大吼道：“赵梦宇，你给我放开！” “我放不放关你什么事！肖勇，你给我滚远点！”赵梦宇也很生气，毫不退让地大吼了起来。 “……” 夹在两人中间的苏格兰感觉脑袋有点嗡嗡的。 不过，在听到两人的名字后，苏格兰倒是想起了一件在他初中时期发生过的大事。初二的时候班上有个不良学生被劝退了，但却一直纠缠着班里的一位女生，然后在初三的时候，那位女生好像受到了什么伤害，休学回家了，那个退学的不良则是被抓进了少管所。因为这事，学校还新增了学生放学之后必须由家长接送的规定。 这件事当时还是闹得挺大的，苏格兰听到的传言好像是不良学生联合校外人员，晚自习放学后在路上把独自一人的女生给侵犯了。 而这件事的主角，就是面前的这两人。 两人互相瞪着眼，把全班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这时，肖勇突然服了软，嘿嘿一笑说道：“好的，老婆，我这就滚。” “你！”赵梦宇瞬间气炸。 肖勇却不给对方还口的机会，转身就笑嘻嘻地离开了，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苏格兰一眼，似乎把对方也给记恨上了。 “……” 见没了热闹可看，其他人也都挪开了目光，小声地议论着，不时能听到“打是亲骂是爱”，“肖勇居然这么听话”，“他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之类的言论，似乎和电视剧里的欢喜冤家剧情联系了起来。 对于这种事，青春期的学生们总会有些向往，不顾当事人的意愿，擅自在心里美化，然而对于人性的丑恶，他们却是理解得少了一些。 赵梦宇也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想反驳却又无能为力，她很清楚，只要开口了，就会越抹越黑。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坐在原地，委屈得掉眼泪。 “哎……” 苏格兰叹了口气。 好像被记恨上了，无妄之灾啊…… 赵梦宇擦了擦眼泪，一脸歉意地看了苏格兰一眼：“对不起，把你连累了。” “我无所谓，倒是你……挺难受的吧。” 这种有天大的委屈却说不出的感觉，苏格兰能感同身受，因为他曾经也经历过。 “还好吧。”似是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赵梦宇勉强笑了笑，但看起来并不怎么开心。 多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能被那样的一个人渣给糟蹋了呢？ 苏格兰想了想，提醒了一句：“放学后尽量和其他人一起走吧，这样其他人也能帮帮你。” 赵梦宇听后有些奇怪地看了苏格兰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思着点了点头。 苏格兰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奇怪反应，他会提醒这么一句也只是出于好心，能不能改变未来他也不确定，毕竟两人从未有过什么交集，对方也许并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时，上课铃响起，音乐老师走了进来。 音乐老师名叫孟嘉嘉，是个有些童心未泯的女人，人长得年轻漂亮，喜欢穿一身休闲装，再绑个俏皮的高马尾，看起来充满了活力，常常和学生们打成一片，经常能看到她在操场上和学生们一起运动玩游戏。 这节课孟嘉嘉在教学生们唱歌，但没教课本上的那些，而是教的一首去年才出不久的新歌《隐形的翅膀》，学生们都在跟着唱，兴致很高。 唯有不合群的苏格兰继续神游，嘴巴一张一合地滥竽充数。 唱完一遍后，孟嘉嘉挥手示意大家停了下来，然后背着手走到教室最后一排，来到了苏格兰身边。 “这位同学，你歌唱得很好听，有没有兴趣做个领唱？”孟嘉嘉看着赵梦宇说道。 苏格兰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在说自己假唱的事…… 然而下一刻孟嘉嘉却把手放到了苏格兰肩膀上，捏着一小块肉慢慢提了起来，苏格兰的表情顿时就严肃了起来。 “我吗？”旁边的赵梦宇一脸惊讶。 孟嘉嘉面带微笑地看着赵梦宇：“对，你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有特色，五月份的红歌会，我想让你当这个班的领唱。” 这老巫婆…… 苏格兰也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赵梦宇。 对了，这小姑娘当年好像就是他们班的领唱，带着他们班拿了第一，而且唱的好像就是那首《隐形的翅膀》。 “可是……”赵梦宇有些犹豫。 “不用犹豫，相信你自己。”一旁的苏格兰立马鼓励道。 赶紧答应下来吧，你旁边有人正受苦呢！ 看到苏格兰热切的目光，赵梦宇突然有了勇气，她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好的，老师！” “嗯，不错。”孟嘉嘉点了点头，总算是松开了放在苏格兰肩膀上的手，笑着说道，“看在你帮了忙的份上，老师就不找你麻烦了，下次记得好好唱歌。” 可是你已经找过麻烦了…… 苏格兰撇撇嘴，揉了揉肩膀没有说话，突然感觉到那只手好像又放回了自己的肩膀，这才连忙开口回道：“好，好的。” 孟嘉嘉微微一笑，转身回到了讲台上。 见老师离开后，赵梦宇才小声地对苏格兰说了一句：“谢谢。” 苏格兰摆了摆手：“不用，就算没有我，你也会去的。” 事实就是这样，重生之前的苏格兰并没有参与过什么领唱选举，但最后老师还是选中了赵梦宇当领唱，而且赵梦宇最后也答应了。 在苏格兰看来，这次的事自己完全就是多余的。 但赵梦宇却不这么认为，她想起了苏格兰的鼓励，正是那句话带给了自己勇气，若是没有那一刻的勇气，她并不觉得自己敢答应下来，所以她把对苏格兰的感谢默默记在了心里。 然而……勇气是会慢慢消退的。 当内心的激动渐渐平静下来后，赵梦宇开始感觉到了一阵阵后怕。 她没有过上台表演的经历，小学时虽然上台唱过歌，但那也是混在人群中的合唱，而当领唱的话是要站到前面的，到时候台下上千人，台上全班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到自己身上……一想到这，赵梦宇就感觉头脑有点发昏。内心开始涌现出了阵阵胆怯……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下课。 苏格兰心中一阵激动，只想马上飞回家看一看自己好长时间未见的父母，然而他刚站起身，就被身旁的赵梦宇拉了下来。 苏格兰一脸迷惑地扭过头。 赵梦宇用一副已经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望着他，哀求道：“帮帮我……” “……” 苏格兰沉默，他突然有了种麻烦找上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