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重生之日

忘了有多久没有吃过这熟悉的味道了。 苏格兰胃口大开，一碗又一碗地添着饭，他很高兴，身上压着的某样东西好像彻底消失不见，他现在只感觉身心舒畅，整个人都如获重生。 对，就是重生。 直到现在，苏格兰才有了自己已经重生的感觉。 “妈，再来一碗！”苏格兰有些激动地说道。 只是脸上那通红的眼眶很明显的昭示着他刚才哭过。 杨芳接过了儿子递过来的碗，看着儿子胃口大开的模样，她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担忧，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苏格兰回来后抱着自己大哭的模样。 “小兰啊……你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 苏格兰老脸一红，三十多岁的人了，哭成那样，停都停不下来，仔细想想确实挺丢人的。 不过哭出来后倒是轻松了不少。 “没事的妈，没有人欺负我，我刚才就是眼睛迷了沙子。”苏格兰笑着解释。 杨芳没有再问，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儿子都这么说了，而且还吃了这么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顿饭吃得很舒服，也很撑。 帮着母亲收拾完战场后，苏格兰提议道：“妈，咱们出去散散步吧。” “散步？”杨芳有些惊讶。 自从上初中后，孩子就很少和自己说话了，更别谈一起出去散步了。 “吃得有点撑，想消消食。” “你今晚不去同学家里住了？” 苏格兰看了一眼母亲，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就是很正常的询问，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不去了，今晚在家里休息。” “行吧。” 叫上母亲一起出门并不是苏格兰临时起意，他的母亲身体有点发福，看起来比较胖，但这是虚胖，她的身体其实并不好，平日里就小病不断，当初在亲眼见证了父亲的离世后，她就受到打击一病不起，再也没能恢复。 所以，苏格兰想带着母亲多运动运动，改善下身体。 老小区虽然破旧，但却带着独有的生活气息。楼下的院坝里，小区里的住户们正聚在一起歇凉，看到苏格兰母子后都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汪汪！” 二楼住户养的那条小狗看到苏格兰后立马跑了过来，围在苏格兰脚边不停地转圈圈。 这是一条热情的小京巴，见到谁都是一副笑脸，名字好像是叫…… “小花，小花！”一个有些尖锐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京巴立马跑了过去，趴在地上对着树上鸟笼里的八哥使劲摇尾巴。 八哥从食盘里叼起根肉丝扔了下去。 小京巴尾巴摇得更欢了…… 目睹这一切的苏格兰：“……”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贱鸟还会训狗呢？ 重生之前的苏格兰对这八哥最大的印象就是周末的时候会在楼下大叫影响他睡懒觉，所以他一直称呼这八哥为“贱鸟”，即便是现在这种印象也依旧根深蒂固。 走出老小区是一个混乱的露天菜市场，杂乱的摊位，四处可见的污水垃圾。再往外，却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和高楼大厦，一街之隔，完全是两种景象。 但在未来的几年，这里将会一步步发生变化，先是露天菜市场变成了一栋两层楼的建筑，里面的摊位干净整洁，老小区也一栋栋推倒，新起了几十层的高楼……所有的一切都将看不出现在的半点影子。 这时，杨芳停了下来，看着旁边的一家店铺，神色有些惊讶：“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个服装店？” “不知道，但应该开了有一段时间了。”苏格兰看了眼店门口挂着的横幅，开业大酬宾开始的时间是五天前。这个位置并不偏僻，出了老街区就能看到……也就是说，他的母亲至少五天没有走出过菜市场了，”妈，你应该多出来逛逛了。“ ”这不没时间吗，今天要不是你帮忙，肯定到现在都还没收拾完。“ ”那以后我帮你干家务活，你陪我出来逛街。“ 杨芳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格兰。 ”我是说真的。“苏格兰再次重申，”我也长大了，可以帮你干活了，而且妈你这样天天呆在家里不行，要多出来见见世面。“ 苏格兰说话并不重，但杨芳却突然有了种想哭的冲动，她一直都陪在苏格兰身边，眼睁睁看着自己乖巧懂事的儿子变得越来越陌生，顶撞父母，夜不归宿，荒废学业……孩子在一步步坠入深渊，但她却不知该怎么去挽回，她没有文化，什么都不懂，生怕一不小心做错了，惹得孩子生厌。 而现在，她的儿子似乎又”回来“了，她心里的担忧也瞬间消失无踪。 杨芳很高兴，感觉放下了肩头的重担般如获新生，她看了眼旁边的服装店，里面卖的正好是儿子这个年纪的人穿的衣服，看起来时尚又充满活力，重要的是现在还有折扣：”走，咱们进去买几件衣服，你也好久没买新衣服了。“ ”买它干嘛，学校又不让穿。“ ”那就周末穿。“ 拗不过自己的母亲，苏格兰被拉着走进了服装店，只是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购物的兴趣。这个服装店其实挺潮的，但这是07年，对于苏格兰这个重生者来说，那些颜色鲜艳，款式”新颖“的服装，光是看起来就感觉到了阵阵不适，很难想象穿在身上的样子。 只是，在眼睁睁看着母亲给自己选了几件”童装“款式的衣服后，苏格兰坐不住了，把母亲选的衣服都放了回去，自己搭配了几套没有什么图案，颜色比较素的服装。 看着镜子里的苏格兰，杨芳有些感慨。 儿子的眼光确实比自己好多了，那些衣服虽然朴素，但却摆脱了稚气，穿在身上后给人一种干干净净的感觉，越看越耐看。 而且……已经比自己高了。 ”不错，我儿子果然是个帅小伙。“ 在付款的时候，售货员也夸了苏格兰几句，杨芳更高兴了，走在路上嘴角都止不住地往上扬。 在苏格兰的有意引导下，母子两很快来到了一个小区门口，这是一个在全市都比较有名气的小区，叫做天使家园，和苏格兰住的无名老小区不同，这是一个非常现代化的小区，里面都是别墅或者洋楼，配套的设施十分完善，就连小区外围都修建了好几个广场。 而苏格兰的目标，就是那些在广场上跳舞的大妈。 现在的广场舞还不像未来那样”臭名昭著“，算是一项积极向上的健康运动，老少皆宜，也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服装设备，就一个收音机，想跳的话站在后面跟着跳就行了，也没那么多讲究，就算跳错了也没人会笑你。 苏格兰以走累了为借口，带着母亲在广场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苏格兰”改邪归正“的原因，杨芳的心情很不错，跟着广场舞的音乐轻声哼了起来，身体随节奏微微晃动着。 ”妈，要不你也上去跳跳？“苏格兰提议。 ”我？算了算了。“杨芳连连摆手，”我啥都不会，上去丢人现眼干嘛。“ 苏格兰笑了笑，也没再坚持，似乎刚才的话只是在开玩笑。 反正以后天天都来，我不信你能忍得住。 母子两就这样肩靠肩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跳广场舞的人群，不时发出阵阵点评。杨芳说的大多都是前面那些人跳得真好，真流畅之类。苏格兰说的却是后面那些人笨手笨脚的，看得让人着急，我妈去都能跳得比他好。而听到苏格兰这么说，杨芳对比了下，感觉好像还真是这样，心里莫名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然而直到最后广场舞散场，杨芳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加入进去。 不过，看母亲一脸惋惜的样子，苏格兰估计再来个两三次应该就差不多了。 此时也已经不早了，考虑到回去还要洗漱，母子俩便开始从另一条路往回走了，而这条路会经过一家网吧……正是苏格兰以前经常去的那家。 在路过网吧门口时，杨芳下意识地朝苏格兰看了一眼，苏格兰早就对网吧没有了兴趣，自然不会表现出任何异常，但却注意到了母亲看自己的动作。 果然，母亲早就注意到了…… 苏格兰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笑着说道：“妈，今晚真有意思，明晚再出来逛吧。” 杨芳一愣，心中的那一丝怀疑瞬间消失无踪，笑着回道：“好！” …… 回到家洗漱完毕，花半个小时解决完作业后，苏格兰躺在了床上，但却有些睡不着，并不是因为“压力”，而是因为某些更为积极向上的东西。 也许是期待，也许是兴奋。 墙上挂着的日历，显示着今天的日子。 四月十七号。 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对于苏格兰来说却有了特殊的意义。 他知道，在某个时空的某个时间段里，也有着和现在同样的一天，那一天，他泡在网吧里没日没夜地打着游戏，她的母亲一个人待在家里，忧心忡忡。 而现在，这些都不会再发生了。 因为他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