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除草

苏格兰小时候是在村里长大的，还在村里的小学读过几年书，后面才转学来到了城里，但他所在的那个乡村，没有人种果树。他也根本就不知道果树幼苗长什么样。 但他看到过很多杂草，知道杂草长什么样。 “用排除法吧。”苏格兰说道。 “排除法？怎么排除？”赵梦宇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只在课堂上听到过老师讲这种解题方法，可实际要怎么用？ 苏格兰没有回话，他蹲下身，看了一眼花坛里的杂草，然后从里面拔出了一株比较眼熟的：“这个应该是杂草，长这个样的都能拔了。”。 “对啊！拔掉杂草，剩下的不就是有用的果苗了！”赵梦宇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排除法”。 苏格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拔掉认识的杂草后，剩下的大概率也是不认识的杂草，果苗哪有这么容易长出来的。 一旁的周颖看出了苏格兰笑容的含义，不由得捂嘴轻笑了起来。 他好像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这一刻，苏格兰在周颖心里无所不能的形象有些坍塌，但却让她感觉好像更加接近了。 当把认识的杂草，或者疑似杂草的植物都清理完后，花坛里就只剩下了刚好十棵植物，而这些植物里面，唯一能确定身份的，就只有两株葡萄藤……这还是赵梦宇认出来的，因为她家所在的小区有个“百米长廊”上面就挂满了葡萄藤。 “大概这两株葡萄藤就是来自你们小区吧。”苏格兰猜测道。 “谁种的？”赵梦宇有些好奇地问。 “鸟。” 看赵梦宇有些疑惑，苏格兰继续解释：“鸟吃了你们小区的葡萄，但种子没有消化，飞过花园上空的时候，刚好把种子排了出来，掉进花坛里，经过日晒雨淋，慢慢发芽成长。” 伴随着苏格兰的叙述，赵梦宇脑海里也慢慢勾勒出了同样的画面。 “所以，我家旁边和小颖家楼上，都生长着同一种葡萄？”赵梦宇有些兴奋地问道。 “应该是这样，。” “那这也太巧了。”赵梦宇笑着看向了周颖，“小颖，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成为朋友。” 周颖有些受不了这样直白的话，脸很快就红了，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点了点头，小声“嗯”了一句。 苏格兰在一旁看着，心里好像有些明白了过来……大概，对于一些敏感的孩子，就需要这样直接的表述，太过瞻前顾后的话，反而容易让对方多想。 仔细想想，周颖发现他秘密的时候，他就是采用了这样直接把话题摆到明面上的做法，才避免了事态发展走向不好的方向。 这时，赵梦宇又看向了其他的几株植物，好奇地问道：“小兰，剩下的这些又是什么呢？” 这个其实并不难查，拍几张照片发网上询问，或者去图书馆查阅一番就能知道了……但这样很无趣。 苏格兰一脸神秘地说道：“我也不清楚，它们可能是果树，也可能是花，甚至还有可能是某种我们都没见过的植物，只有等它开花结果的时候才能知道了。” 苏格兰的话其实已经暴露了自己不认识果苗的事实，但赵梦宇完全没在意，而是双眼发光地看着剩下的植株：“好期待啊，我猜这个是花，因为它现在就长得很好看，开花了一定更美丽。” “那这个就是果树了，他的枝干很粗壮，只有这样才能承担果实的重量。”苏格兰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那这个应该也是果树！” “这个……” 看着蹲在一起猜测着植物种类的两人，周颖好像明白了什么。 赵梦宇好像从来就没在意过苏格兰懂不懂，或者知不知道，只要能和苏格兰呆在一起，就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模样，那怕被骗被欺负，也没想过离开。 大概这就是喜欢吧。 自己能做到这样吗？ 想到这，周颖愣了愣，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个问题呢？难道自己也想和赵梦宇一样？难道自己也喜欢上了…… 除完草，就该给花坛翻土了，工具间里刚好有着三把小锄头，应该是周颖父亲为了一家三口准备的，仔细想想，一家人蹲在暖阳下一起翻土的画面好像也挺温馨的。 三人商量了一阵，决定翻土的时候顺便把之前剩下的十株植物移到花园的一角，剩下的地方则种上赵梦宇从家里带来的花种。 “我爸说这个种子开花很快，大概两三个月就能开花了。”赵梦宇一边挖着土一边说道。 “那个时候应该快要暑假了吧。” “应该是在期末考试之前。” “那到时候我们就在花园里学习，一定能考出好成绩。” …… 下午3：35。 吴文芳走出机场，看向了家的方向，神色看起来有点憔悴，但眉宇间却难掩兴奋。 本来她是要晚上才能到的，但为了能早点见到女儿，她昨晚熬夜加班，把今天的工作提前完成，才终于赶上了下午的飞机。 这次的出差其实并不久，算上今天也才两天，但却刚好在周末，错过了陪伴女儿的最好时间。 一想到女儿一个人在家呆了两天，吴文芳就感觉一阵心疼……呃，好像有两个朋友在家里陪着她，也不知道女儿玩得开不开心。 拦了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吴文芳打开门看了一圈，却发现女儿却并不在家，只听到楼上传来了阵阵笑声。 难道在楼上玩吗？ 吴文芳记得昨晚女儿好像是说过想收拾楼上杂物间的事，她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几个小孩心血来潮，玩一会儿应该就没兴趣了……毕竟自家事自家知，在丈夫去世后，顶楼的花园就彻底荒废了，女儿整天待在房间闷闷不乐，她也不想再去那个伤心之地睹物思人。 吴文芳放下行李来到了楼上。 仔细想想，她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上一次来还是家里换电脑的时候，原来的电脑旧了又舍不得扔，就放到了杂物间里。那时候匆匆撇了一眼花园，生锈的生锈，积灰的积灰，已然是一副破败景象。也不知道几个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新翻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唤醒了吴文芳尘封的记忆，这个花园，就是当初她和丈夫一起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所有的花也都是他们两人亲手种下。 花园已经变了副模样，一切看起来都很新，泥土是新番的，长椅和秋千是新上的油漆，就连地面的瓷砖，也干净得就像新铺的一样。 这就是那几个小孩子这两天忙碌的成果吗？ 杂物间里传来了几个人打闹的声音，吴文芳没有进去打扰他们，而是面带怀念地走到秋千上坐了下来。 当初两人建造花园的时候，她累了就会像这样坐在秋千上，然后丈夫在后面轻轻推她，两人一起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不知不觉间，吴文芳已经泪流满面…… 此时，在工具间内，三人给花园翻好土之后，就在这里忙碌了起来，先大致把杂物分了类，修好能用的放到了一起，修不好或者没有维修价值的，就放到了另一边，准备找个时间送去废品站回收了。 随后，就是苏格兰的发挥时间了。他虽然没学过维修，但有着上一世的物理功底在，一些电路图还是能看懂的，维修工具的简单操作他也会，打个螺丝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两个小姑娘帮不上什么忙，苏格兰就给一条瘸了腿的书桌拼了条腿，然后安排两个小姑娘在一旁复习功课。 赵梦宇又吵嚷着要玩游戏，要报昨天的仇。 苏格兰想了想，制定了一个游戏规则，让两个小姑娘先背一段时间的单词或者诗词，然后他负责念，两个小姑娘来听写，如果没有写出来就要接受惩罚，如果全对了，那就换苏格兰接受惩罚。 惩罚也并不严重，只是用从杂物堆找出来的水彩笔在脸上画一笔而已。 到现在，游戏已经进行了七轮，苏格兰脸上多了一对八字胡和两个镜框，因为是两个小姑娘分开画的，所以并不对称，看起来有点滑稽。两个小姑娘的脸上则是左右各画了几根胡须，看起来就像小猫一样，反而更显可爱了。 现在是第八轮，苏格兰刻意加大了难度，抽出来听写的单词都是从相隔很远的单元里选出来的，完全没有规律可言，人的记忆很多时候都是带有惯性的，会把记忆的东西下意识排好顺序，想好了一个，脑子里就会紧接着冒出后面的一个，顺序打的越乱，回忆起来就会越困难，除非是已经完全记住了所有单词，否则需要花很多的时间来回忆，而苏格兰可不会给两个小姑娘回忆的时间。 所以苏格兰理所当然的又赢了，他拿起笔，在两个小姑娘的脸上又加了一根胡须，这样左右看起来就对称了，他的小猫也画完了。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然后咯咯笑了起来。 这时候，赵梦宇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苏格兰问道：“小兰，你是不是会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