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忠诚

“你说，这船叫雪鹰怎么样。” 站在船头，张星凝视着远离补给岛屿后，逐渐混乱的海流，头也不回的说道。 在他的身后，图奇看了看乌黑的船帆，又看了看虽然经常擦洗，但上面堆满了各种杂乱缆绳和一些乱七八糟东西的甲板。 十足的海盗船，你不能指望一群海盗在遵守法典之后，还能有多大的自觉性。 “我这就让他们把船洗白！” 但图奇可以让他们有！ “还是先把缆绳规整一下吧，我不想再看见那玩意儿和火药放在一起了，哪怕是受了潮的火药。” 图奇比张星想象的还要更加适合作为一个助手，这个鼠人有着十足的灵巧，也善于利用张星的威严来指挥海盗——这是件好事，让图奇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权力来自于何方。 只要张星还是他的权力来源，他就会尽力的维护张星。 这使得航行的过程变得比之前要有趣且轻松的多。 轻松和乐趣不止体现在图奇的表现上，更多的还是因为张星现在不怎么晕船了。 很难说是因为查尔斯的痕迹越发薄弱，还是因为张星成为了一名觉醒者，但可以清楚的是在向着厄里斯港口航行的这几天里，张星只在今天吐了一次。 “这也许是个提示……” 转过头，看着放在旁边的棺材，温德船长的遗体正在里面沉睡。 作为一艘用来接应，且有着不少好手的海盗船，张星在船长室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托它们的福，船长的遗体保存的很好，一点没有额外的破损。 如果不出意外，张星应该能够将他和那把武器一起，送回船长的家族。 “但那样一来，我岂不是很不识趣？” 作为一个老人最后的遗愿，抱着这样会更好的想法来肆意妄为，张星是不乐意的。 “虽然你现在也那我没办法了，但我可不想半夜起来抽自己一下，所以——” 交错的海流掩盖了落水声，一道十分强壮的海流，在张星的全力偏转下改变了自己前进的方向，带着张星的托付向着深海涌去。 “您似乎有些难过。” 强壮的牛头人站在张星的身后，身上还扎着沁血绷带的他刚从冥途归来，挣扎着来向自己的拯救者致意。 “不止，我不仅难过，还很遗憾。” 靠着船舷的栏杆，张星看着手中的海图。 上面显示出这艘还没有命名的前海盗船离他们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再有十天的航行便能到达诺伦王国最大的港口。 厄里斯港口。 “我遗憾没有和这个老人真正交流过，他的故事一定很有趣。” 牛头人有些不解，在他看来张星和温德船长一定和很熟悉才对。 但这不影响他在张星面前俯首，献上自己的忠诚。 嗯，不是迫于形势或者利益，又或者是因为恐惧而暂时的归附。而是真正的，毫无保留的忠诚。 “于此刻，我将自己的忠诚为您献上，愿您能够接受这份礼物。如您所愿，我将作为您的宝剑，您的护盾，为您所驱使。我在此起誓，愿将命运的锁链交于您手，奉您为主，自此生命与荣耀皆随您的脚步，至死方休。” “你平常读的都是什么书？” “……” “有点尴尬你知道么？” 可怜的布瑞克，作为一个生活在下城区的异人，对于想要效忠的对象，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开场白了。 现在布瑞克浑身开始有些泛红，这个痕迹在他蓝白色的皮肤上格外的显眼。 蹲在布瑞克的面前，看着哪怕是趴着，在这个视角下也显得过于强壮的牛头人。 “等到我把手上的任务完成，又找到了想做的事情，那时候如果你还想跟着我便再说吧。” 想拍拍肩膀让布瑞克起来，但还是没忍住敲了敲他的角。 “你的忠诚，我目前承受不起。” “可是图奇便在为您做事。” “那只能算是短工，大概率这份雇佣关系到了岸上就会结束。当然不可否认的，他的确是个不错的助手，对于海盗的控制很有心得，也许我之后还会找他。” 掏出个小瓶子来——不是挂在他脖子上的那个，而是船长室里找到的，一个不错的容器。 将手中的瓶子递给布瑞克。 “至于你，你也是个不错的战士，但现在你得先把伤养好再说。如果真想替我做事，比起对我念什么誓言，不如等下试试这玩意儿的效果如何。” 作为未命名宝瓶的第一个作品，张星知道那东西大概是个什么效果，但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还是得找个人亲自使用一下才行。 布瑞克便是个很好的对象。 而拿着张星的赠与，早已下定决心的他根本没有犹豫，一口就把瓶子里的液体给灌了下去。 “您拯救了我，不仅是生命。”布瑞克擦着嘴角，神色认真。“对于您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的小事。但我在那一刻便已经决定，要将生命献给您。” “你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别急着下这种决定。”随口回应着布瑞克的话，张星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个上面。 吸引他目光的，是布瑞克那肉眼可见正在痊愈的伤势。 他甚至变得更加强壮了。 “应该是错觉，或者说养好了伤应有的精气神。” 张星能注意到，布瑞克自然也能。 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异象，这个牛头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记在了心中。 珍稀的宝物不需要多大的名声，除非宝物的主人愿意展示。 他倔强的站在张星的面前，举着张星给他的瓶子。“您又救了我一次，这份恩情不该不求回报。” “会有机会的。” “至少让我知道您的名字，我不能对恩人一无所知。” 硕大的牛眼十分认真，而张星也不打算冷漠以对——好歹人家是真的对他很尊重。 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张星突然犹豫了一下。 就像是在白鸽墓前做的那样，他报出了这样的名号。 “你可以称呼我为张星，我来自温德船长的西瓜皮号。” 现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查尔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