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梦

离开疯批的茶楼，莫问一边在人群中游走一边思索着刚才疯批的话，疯批给他支的招很是无耻，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疯批虽然疯但不至于拿这么严肃的事忽悠自己，于是他决定相信疯批，明天就是街天了，从疯批那里得知明天镇上的官衙就会出告示，所以他打算找个地方对付一晚，等明天的告示。 想到以后自己就可以如寨子里从军的兄长那般成为寨子里叔伯婶娘们的骄傲，莫问心中立马火热起来。以自己的水平一会比他们混得好，还是那句话即便不能封候拜将也能捞个百夫长，要知道若是哪个寨子里出了个百夫长的子弟那是要全县贴告示的，官府也会给寨子送来一大批物资，这些物资有盐铁有粮食布匹，这些东西在山里都是稀缺货。一边幻想着自己的辉煌人生一边在人群中穿梭，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官衙外。 镇上的官衙在街头，作为大宇对河西郡统治的象征，官衙如同朝廷的管理一般简陋，三间大瓦房，围成一个院子，四周用石头砌了一人高的围墙，围墙上一道双开的篱笆门，据说这是本地一富户的住宅，后来遭了土匪全家都死光了，房子也就荒废了，后来县里派人进驻龙牙镇便把这个空院子收拾了一番将原本四面透风的房子打上篱笆当做官衙。一个书记官配五名衙差这是大宇官方在龙牙镇上的全部实力。镇长是县里委任的，衙差则是当地招募，年轻力壮的是家里的顶梁柱，没人愿意去当差，因此衙差大多是没田没地的也没其他能力的单身汉，一日当差终身是官差，其中就有肉市负责收摊费的老衙差，看上去年龄跟寨子里的大叔公差不多，身体嘛，属于走一步晃三晃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因公殉职的那种。 此时的官衙内似乎人还不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莫问熟练地翻到矮墙头，还没开口就被院子里的景象惊呆了，镇长正带着五个老人收拾院子，以往眼睛不好使的老衙差一下子就看清了骑在墙头的莫问，当即热情地朝他招手“强仔啊，来得正好，就缺你这样的小伙子。”老衙差笑眯眯地走过来，将扫帚交到还骑在墙头发愣的莫问手上，然后转身扶着腰到一边乘凉去了，看了看手里的扫帚，莫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抓壮丁了。 “呵呵，强仔，别愣着了，赶紧帮忙干活，我让你五叔公明天给你免了摊位费。”镇长姓陈，因为识文断字平时都住在学堂中，给镇上的稚童启蒙，在龙牙镇先生的身份比镇长更受人尊敬。 “表叔，我听说要征兵了？”莫问一边打扫院子一边向陈镇长询问，既然都被抓壮丁了就趁着这机会先打探一下信息，活不能白干至于明天的摊位费那是不存在的因为他明天压根就没打算出摊。 “哦？你想去？我听说你家里就两口人呐。”镇长坐在正堂前的台阶上喝了一口茶“想起来了，你是猎户，还是我给你登记的，嗯，年纪倒是符合。不过这次不是我负责，州城有大官下来。还有，街上在册的猎户这几天可是多了不少，竞争很激烈。” “我只是打听打听，寨子里有几个哥哥前几年入了行伍据说现在都是伍长了。”疯批姐姐说的是真的，而且多出来许多猎户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次征兵的条件之一是猎户吗？ “你是红木寨的？”镇长并没有解释。 “嗯。” “你是卢老先生的孙子？”提及老先生陈街长面露恭敬之色。 “嗯。” “哈哈，我听说老先生有个孙子，原来是你啊。”镇长上下打量着莫问用力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既然是这样，那表叔就给你讲讲，表侄，你可记住了，出去不要乱传……”确认了莫问的身份，他与镇长之间的关系也瞬间亲近了。 镇长所讲的与疯批姐姐说的基本一致，总之，作为表叔，他的表侄想参军，按理来说他要尽力的，可是，表叔也没办法，街上好些人认识县里的，通过县里的关系送了钱，县里的关系又跟郡里有关系，他这个镇长得到的信息还没街上的富户多。接下来，卢老又成了陈街长的表叔，而表叔对老表叔学识渊博的敬佩是真实的，表叔表示一定要进山去找老表叔请教学问，临别时表叔还嘱咐他以后老表叔来街上一定要请老表叔到家里坐坐。 便宜表叔走的时候已是黄昏，还留新认的表侄留宿衙内。夜里莫问又多了三个叔公，给叔公们做晚饭，陪叔公们聊天，一群叔公一致要求便宜孙子在他们死后要请老表出手为他们选风水宝地，好让他们的后人出几个当官的或者大将军，看着一群单身的叔公，莫问只能点头，好在叔公们年纪大了不能熬夜，不然便宜孙子只能连夜走人。 “哎……这就是人情世故啊，果然伤身体。”莫问一边捶着自己的腰一边感叹，山里人就是这么热情，随便聊上几句就能扯上亲戚关系，实在没有远亲关系的那就凭交情论年纪，按年龄排辈分，排到最后莫问毫无意外地成了辈分最小的一个所有的活顺理成章地由他一人完成，在这里一个手脚麻利的晚辈自然会受到长辈们的喜欢，长辈也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此莫问顺利地从镇长那里得到了信息。这次的征兵果然跟猎户有关，猎户出身的会单独进行选拔，一旦被选中镇西王府会单独培养。每次的征兵都会有人托关系将自家的子弟送到军中，更何况这次还有进入镇西王府的机会，镇西王府那是大宇西部的天，进入镇西王府那就是一步登天。“难怪疯批会那样说，果然不简单呐。”知晓了缘由之后，莫问对疯批给自己出的计策再无疑虑，在几个表叔公的鼾声中沉沉睡去。 月上中天，小镇陷入了沉睡，茶楼的二楼依然有灯光闪烁，疯批坐在茶桌前看了看窗外的月色，翻起两只碗往里面倒上热茶，然后起身来到窗户前打开窗户对着窗外说到“卢前辈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喝碗热茶暖暖身子。”一阵微风吹过，茶桌前多了一道身影，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地放下碗，疯批则面色如常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端起茶碗朝着对面的人敬了一下“恭喜前辈实力精进，让前辈见笑了小女子这凡俗粗茶自然无法与山中的神茶相比的。” “呵呵，道友说笑了，和茶无关，老夫只是习惯了雷打茶而已，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卢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口福一品前辈的雷打茶，晚辈先前的提议不知前辈考虑得如何了？”疯批声音清冷。 “你可想好了，那地方很有可能是有去无回的，这么多年来不知多少人折在里面。”卢老皱了皱眉，他托疯批办的事自然是给莫问安排出路，作为交换他带她去那里，去那地方他都不敢说自己有自保之力，更何况还要带人。 “前辈只管带晚辈去就成，至于生死……”疯批顿了顿，她虽出身世家但最亲近的人早已化作黄土，见多了生死她想追求另外一个层次的活法，去追求更高层次的力量。“至于生死晚辈自然会自负，即便晚辈死在路上也不会对前辈有任何怨言的。” “好吧，既然道友已经下了决心，到时候就随老夫一起上路吧，老夫还需去会会其他道友，托你办的事务必办妥。”卢老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放下茶碗消失在了桌前。 “前辈……”看到卢老消失疯批紧张地开口，只是人已消失没来及问的话已经没法开口，只能无奈地来到窗前准备关窗睡觉，这时耳边传来了卢老缥缈的声音“时候到了老夫自然会来通知你。” “多谢前辈！”刘红心中凛然朝着窗外躬身一拜，对卢老的实力又有了一丝新的认知。 睡在官衙的莫问此时正在做梦，他梦到自己从军后，正在前线带兵与敌人厮杀的他接到了卢老被仇家所害的消息，悲愤交加之下他奋力厮杀，最终带着自己的部下杀出一条血路，奔向红木寨浑身是伤的他带着几百部下在红木寨十里外的小山头找到了卢老的坟，此时的他正跪在坟前哭得鼻涕泪水横流，口中还在不断哀嚎“卢老啊，我来晚了，弟子不肖啊没能送您最后一程……卢老啊，您放心弟子一定手刃仇敌，用他们的狗头祭您在天之灵……”。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哭累了就依着墓碑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摇晃自己，莫问睁开眼看到五张满是皱纹的脸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强仔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老夫听你哭了一晚。” “啊！”莫问惊坐而起，看清楚周遭环境后舒了一口气，朝着五位老人拜了拜“惊扰各位叔公了，我没事就是梦到一些伤心的事了。”然后起身走到院子往脸上攉了两捧水，搓了搓脸，此时他才算真正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抬头看了看天，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想起昨晚的梦境他立即与五老告别朝着红木寨方向而去，经过昨晚的梦他发现自己对卢老的感情是如此的深切，他要将自己已经找到出路的事第一时间告诉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