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神武者

一段段记忆碎片从赵恬眼前闪过，有快乐有悲伤。 有了孩子后，男人更加努力的工作，时常加班到很晚才会回家，女人总会做好饭菜，抱着还不会走路的赵恬坐在沙发上唱摇篮曲，在夜深人静中等待丈夫回家。 出生出香门第的女人本来不会做饭炒菜，也是在这个时候渐渐成为厨房的掌勺。 一直等到男人回来，女人脸上便会露出开心的笑容，小跑到厨房重新加热饭菜，与辛苦一天的丈夫一起吃饭。 这段时光里两人有相亲相爱，也有争吵到离婚的地步，但总是分分合合，彼此始终未舍得离开。 渐渐地，赵恬能走路了，可以喊爸爸妈妈。 家里稍微宽松一些后，男人决定将多余的钱存起来，将来买套房子，给妻子一个真正的家。 情景再次闪过，两个呱呱落地的女孩降生了，是個双胞胎，比起赵恬，这对兄妹更像她们的母亲，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很好看。 多了两个孩子，男人的压力更大了。 工地上挣来的工资那点完全不够，他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赵恬七岁，男人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病床上，远超常人的劳累早已透支了他的身体，再加上他隐瞒自己的病情，疾病的爆发下，当下的医疗手段根本无法治愈。 “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男人临死前最后的一番话。 赵恬望着这一幕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他早已哭成一个泪人，想要用手触摸床上渐渐没了呼吸的父亲，结果只是淡淡的虚影穿过。 他犹如再一次经历伤痛的过客，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了。 如果在早些遇见会长就好了，如果有朱果治疗，父亲或许现在还会陪在家人身边。 站在病床前，他孤单的身影仿佛照映着门外小小的孩童。 父亲死去的那个夜里，孩童站在病房门口，想要用小手捂住眼中出现的泪水，可是他左右两边却牵着还不满五岁的妹妹。 孩童静静站在那里，犹如被整个世界遗弃。 这个家的天塌了，又何尝不是孩童心中的大山崩溃倾倒。 所有人都在哭，然而女人却没有流下一滴泪水。 她承担起了整个家的责任，女人的手渐渐变得粗糙起来，虎口出现老茧，岁月的风霜染花了她的头发，秀美的脸庞快速衰老起来。 全家人的照片一直被她夹在钱包中，丈夫没了她还在，只要她在，这个家便在。 她的手牵着赵恬，赵恬的手又牵着两个妹妹，一家人在无边的黑暗中行走，周边有寒风凛冽，有虎狼环伺，却始终没有动摇女人的内心。 赵恬看着一幕幕在面前放大的景象，母亲在工地上搬沙，在食堂里清洁着碗筷，在超市收银……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拉扯着赵恬兄妹一步步长大，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 期间她贷款租了个门面，开起了小卖部，孩子在她教育下学习成绩很好。 记忆的碎片像是不断袭来的流星，赵恬伸手去接住，又如流沙般从指尖飞逝。 他重温着自己整个童年，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时光的快车并未在这句话前停留，碎片出现了新的场景。 他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在大学里便结识了一位美丽的女生，两人约定相爱到白头，可在欲望横流的社会中，他们刚毕业没多久便分手了。 他回到老家找了份新的工作，开始认识新的人，一位充满知性韵味的短发女人出现在视野里。 两人相爱，很快便结婚了，并且生下了一个女儿。 母亲再次出现，这次她的背有些弯曲，肩膀上犹如驮着重物，刚将他的妹妹送出大学，她又开始了新的轮回，帮他照看自属于他的孩子。 一年又一年，生长的树木见证了它的年轮，赵恬见证了她母亲的一生，也见证了他自己的一生。 春去秋来反反复复，这一回，是他病倒在了床上，医生将判断书交到了他孩子手中。 浑浊的眼睛望着病房天花板，膝下儿孙守在病榻前，他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亲人来看望的欣喜。 “我的人生中仿佛缺了一块，那是什么？” 赵恬忍不住回想过往，想要找到答案。 “爷爷，你快起来陪我玩。”稚嫩孩童的声音在赵恬耳边响起。 “不要打扰爷爷，爷爷正在休息。” 严厉中带着哭腔的女声将孩子从他面前抱走，周围喧闹的声音渐渐消去，熟悉的昏睡感再一次涌上来。 可是这回赵恬却不愿意再昏睡下去，他拼命挣扎着清醒意识，想要找出那个答案。 “我到底缺了什么？” 他想要发出怒吼，可怎么也发不出来，他的身体逐渐开始麻木，意识变得冰冷，宛若泡在冰冷的湖水中，有些喘不上气。 无情的窒息感涌上喉咙，肺部空气在被进一步压缩，赵恬细数着自己这一生，好像正应了他父亲为他取名时的那句话。 就叫做赵恬，小名平安，希望他一辈子太平無事，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他这一辈子，仿佛就为了印证他这个名字。 可是为什么…… 赵恬心里忽然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他这一生中第二次有的想法。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鼻间升起气泡，有阳光穿透碧蓝的湖水，将白炽的光洒在赵恬脸上。 忽的，有平静温和的嗓音在湖水中回荡，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仿佛久远到他差点忘记。 “赵恬，你准备好了吗！” 大脑朦朦胧胧，声音如同电流般听不真切，然而即使是这样，赵恬还是下意识用即将消失的意念做出了回应。 “我准备好了！” 这句话明明单薄无力，却让即将消逝的光芒重新点亮。 “准备好了，那就开始你的觉醒吧。” 静谧的湖水中，一枚枚光团在赵恬身边打着圈，可就在下一刻，其中一个光团减弱，里面的材料化作一缕流动的光钻进赵恬体内。 紧接着，光团纷纷动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涌来，融入赵恬微弱的光芒中。 霎时，灵性的光辉犹如火炬般攀升，湛蓝的气流在赵恬身后形汇聚成一个极为高大的人形。 人形面庞模糊，身着铠甲长靴，飘舞的长发垂至腰间，恐怖的灵性激荡着湖水泛起汹涌漩涡。 它一手紧握着长枪，一手托起赵恬缓缓上浮。